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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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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并不大，只消一会，赎一身上便多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脸侧也因行动受限而无可避免地被擦出了一道伤痕，血珠滴滴溢出，狼狈至极。
赎一向后跃去同时白色灵力散开，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赎一本想让灵力范围扩散地更广一些，护住身后的几个孩子，针扎似的痛麻感却从指尖泛起，随之蔓延至整个手掌。
来不及多想，赎一微微抿唇，将所有灵力笼罩在身后——他不确定能不能在之后保护住这几个孩子。
灵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两天他已经几乎要将所有灵力消耗殆尽，而他虽然猜到了江容景也是修炼之人，但是却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多诡谲而多变的符箓。
不仅如此，一番试探下来，他发现江容景使出的剑式也以为古怪，应该是与其符箓同属一个门派。
他一个人与之相对，倒是还好。但身后的那几个孩子不行，那个也叫江眠的孩子现在的惨样本就是江容景造成的，就连江珏现在也是身负重伤。
不能让他们对上江容景。可这也同时让赎一在与江容景的战斗中受到了限制。如此，原本还算是持平，甚至赎一隐隐占据上风的场面就变了。
鲜血流在脸颊上的触感对赎一来说还算陌生，他蜷起手指将脸侧鲜血抹去，侧身躲避着飞来的碎片，隐隐懊恼的抿着嘴——是他的错，他太自大了。
江容景知道他没办法直接杀了赎一，他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慢条斯理地从自己早就藏在衣袖里的乾坤袋之中拿出符箓，眸子闪过一丝戏谑笑意——那就耗死他。
毕竟他不缺这东西。
“砰——”“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与体力皆已快要消耗殆尽的赎一，为了躲避飞来的符箓一时恍惚之下却没有注意到江容景的动作，只见江容景手持凝霜长剑，身法迅捷诡异，剑法无常，变化多端。
只是眨眼间江容景便迅速贴近赎一的位置，数道攻击无规律地袭来。来不及躲闪了，赎一只能提剑回挡，道道攻击互相碰撞，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冲击之下，少年被猛地撞飞在墙上，或是伤及至内脏，血沫也从嘴角缓缓流下。
一时失去了行动力的赎一又顺着墙面，没力气似的缓缓滑下，头颅垂下，黑色发丝早已松散，原本稍长的搭在眉骨的柔软发丝也被血水浸湿，蔫了似的粘在眼皮上。
他闭着眼睛，黑色长睫垂下，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之中，白与黑的交界线中，他安静而清冷，带着破碎之感，似乎真的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江容景此时也有些狼狈了，长时间的争斗中，他的身上也被厌凌冽的剑气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青色衣衫也被划破，玉冠束起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了。
但江容景却笑了，眼眸黑亮，竟让人看出几分兴奋之意。
他朝赎一的位置走近几步，谨慎地留了一段距离，没有走得太近，以此确保赎一突然反击后自己可以及时反应。
他眼中闪着热切兴奋的光，就连本来白皙的脸颊也病态地泛出红晕，“真厉害啊……真厉害啊！你竟然可以在‘无道’下活下来”江容景像是找到了什么寻找已久的珍宝一样，就连原本矜着的温和嗓音此时也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给我炼丹好不好，你这么强，我这次肯定会成功的！阿妤就可以好起来了哈哈哈哈”江容景疯了似的笑起，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几步，眼中带着某种令人发毛的痴狂 ，“对啊……你也不是江珏，这样阿妤也不会怪我了……太棒了……太棒了！哈哈哈哈”
他看起来好似已经疯魔了一般，什么也不顾了，甚至想要伸手去抓赎一的头发，去看他的脸。
在他走近时，丹炉后的那个也叫做江眠的，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孩子正在无助地对着江容景无意义地嘶吼着，那个像是嘴一样的黑洞不断张大着。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拉住了不断试图站起身的浑身是血的江珏，将他好好安置在偌大的丹炉后面。江珏愣住了，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沾着血的手掌撑着丹炉的外壁便想要站起，就连喊出的声音都带着无助。
“不……别！我可以的，我可以去的，我真的……不要——”不听他说完，只见下一刻，那个也叫江眠的“怪物”便不带一丝犹豫地冲出了赎一所放下的防护罩！
伸出的手被人打到一边，江容景脸上狂热的笑渐渐淡去，与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看着这个拍开他的手，挡在赎一面前的。
——“怪物”。
“是你啊……我记得你……”江容景淡漠地看着这个怪物头颅上所谓的可笑又恐怖的的“鼻子”和“眼睛”突然病态地笑了，他喃喃重复道，“是你啊……”
江容景笑着，不带笑意的眼眸里是淡漠与高高在上的怜悯，他看着表面似乎很可怕，但实际在隐隐颤抖的小怪物说：“我记得你当时喊的很惨呢……比小眠差多了呢——你说你当时在想着的，是不是你的父母呢？”
“算了……你还是下去见见你的父母吧……如果他们还是人的模样的话——”江容景笑吟吟地抬起剑，手中长剑犹如冰原之上寒冰，霜色冰冷。
不……粘稠的血液粘在眼睫之上，脑袋一片晕眩，耳畔奇怪尖锐的嗡鸣声不断，脑海仿佛要炸开一般，就连睁开双眼都显得困难。
一片血色与模糊中，赎一看见了他身前的那个背对着他的小小的，有些佝偻的身影伸着一双皮包骨的手臂拦在他面前——以及已经扬起的霜色长剑。
漆黑的无神的眼眸骤缩，苍白染血的手下意识握紧手畔摔落了的长剑，却又无力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要……不要！
像是感受到了身后狼狈的少年的动作，又像是已经接受了既定的死亡，名为江眠的怪物转过头，一双无神的“眼睛”有些弯起，似乎在笑，他看着赎一。
那个已经说不出话的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作嘴巴的黑洞一张一合，似乎在对着他说着什么。
赎一无神地看着 ，好奇怪。他看懂了他所表达的意思。
“谢、谢、你。”一字一顿。
谢谢你愿意保护我。
谢谢你还愿意保护我这个“怪物”。
“不……”赎一看着他，指尖颤动，想要抓住他，声音低低的，他喃喃道，“不要……”
还是要死的。“江眠”这么想着，和爸爸妈妈一样死去。
他对上了那双颤抖着的眸子，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他的那个已经没了很久很久的——“家”。
绿油油的田野在秋天时，是金黄色的，会有很漂亮的蝴蝶在里面飞……但是不可以去抓，因为他总会把爸爸种下的庄家踩坏，还会把妈妈洗好的衣服弄脏。
他笑了，因为他看到了门前坐着的爸爸和正在给他的花浇水的妈妈，和记忆里的那天一样。
——他才不喜欢当怪物呢。
寒霜落下，近乎墨色的绿像是冰原上凝结的冰，寸寸碎裂。
血色沾满视线，又被不知名的液体冲刷，脑里疼痛得近乎炸裂，世界都在颠转，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有奇怪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来，随着寒冷的剑气，像是被一阵风吹过一般。
扬起。
像是树皮的充满褶皱的瘦小身躯碎裂在他眼前。
在前一刻，他看到他说。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