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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变 ...

  •     自由。
      玄桉看了眼林阚。
      林阚没看他,目光定定的落在一处,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
      算起来,他与林将军也认识有五六年了,记忆里的林将军一向是肆意潇洒,行走如风,人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她。
      除了摄政王,那个看起来总是温和内敛的人。
      为了他,林阚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如今摄政王殿下没了,牵制她的绳索断了。
      三年前林阚刚决定去津川驻守的时候也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当时她身边正好缺人。
      那一次他拒绝了。
      小皇帝即位不久,他作为云影卫之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抛下自己的职责。
      但是如今,小皇帝羽翼渐丰,已逐渐有了新的亲卫,除非特意唤他,平日里他也没什么要紧事。
      更何况,摄政王已逝,她身边的位置便空出来了。
      他所求不多,只要她偶尔能像今日这边,看着他与他说会话,他便足够了。
      林阚久久未等到他的回复,怕他脸薄不好意思说出拒绝自己的话,先开口道:“无事,上京确实……”
      “我去。”
      玄桉有些紧张的微微抿了抿有些干涩的薄唇,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去津川,和你一起。”
      林阚双眸一弯,笑道:“好啊,那说好了,等大婚结束,我便去找小皇帝说此事。”
      玄桉静静的看着她的笑颜,一直箍着心口的某个枷锁骤然一松,四面八方有和煦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心,他突然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皇帝的凌云殿里,一如往常的空荡荡。
      齐塬大部分时候不喜欢那么多人在一旁伺候,他喜欢一个人坐在案桌前处理政事。
      清净。
      此时他面前摆满了奏折,是朝中大臣们弹劾林阚同摄政王尸身成婚一事的,其中写的最为恳切的莫过于丞相张平申的。
      他看着折子,手指不由自主的点在“林阚”两个字上,指腹轻轻上下摩挲。
      她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了,就连唯一能拦得住的兄长齐鸣舟,也会纵容她所有决定。
      齐鸣舟没了,林阚就像离开笼子的野兽,再无约束。

      但,野兽总该是呆在笼子里的,笼子外的世界才是最危险的不是吗?

      深夜。
      林阚的房门突然被急促敲响:“将军!!”
      林阚打开门,门口是穿戴整齐的副将卫秋宜,卫秋宜脸色凝重,拱手行礼:“将军,津川生变,中军大将军赵庆联合南齐的大将武正荣起兵谋反,执羽将军受伤失踪。”
      林阚眉头拧起:“怎么我刚离开就出乱子,他也真会挑时候。”
      “将军?”
      林阚迅速回神,沉声道:“你带着人速回津川,我去上报陛下。”
      卫秋宜没动,“我们回去了将军你怎么办?”
      林阚道:“我不过迟个一两日,等等,我再安排个人和你一起去。”
      “是。”

      林阚连夜进宫,没等宫人通报,挥开拦路的女官侍从便往齐塬的寝殿闯去。
      齐塬听到动静便行了,刚坐起来就看到林阚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小皇帝眼眸微眯,不悦道:“林阚,你好大的胆!”
      林阚随意行了礼:“陛下,我向你求个人。”
      “玄桉?”
      “是。”
      “一个奴才值得你深夜直闯孤的寝殿?”齐塬冷笑,心中怒火越发旺盛;“既然如此,我便命人杀了他来人唔——”
      林阚没功夫和他磨磨叽叽的,见他要叫人,直接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倒在床上。
      齐塬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林阚。
      林阚压抑住不耐烦的情绪低声道:“津川有将士谋反,如今一片大乱,我暂时回不去,玄桉与津川一些将领是旧识,他先过去能稍微安定些乱子,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齐塬眼睛直直地看着林阚,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真假。她捂着齐塬的嘴巴,手掌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柔软的唇。
      林阚本来是没什么,她一直把他当小孩看,但手掌下唇齿间吐出的热气正好呼在她手上,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
      “我松开手,你别乱喊乱叫的,这不是什么小事你认真点,答应我就眨眨眼。”
      齐塬快速的眨了眨眼,林阚松开手。
      齐塬思考了下,对林阚说:“要不要孤再给你派些人一起去?”
      “好啊,陛下给我送兵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齐塬本想喊人进来,嘴都张开了,突然想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涨红了脸怒道:“你打算压着孤到什么时候?”
      林阚低头一看,为了不让齐塬乱喊乱动,她把他按倒在床榻时,顺便拿腿压住了齐塬的腿,齐塬平躺在榻上,散开的乌发如瀑散开,林阚则紧紧贴着他的身子。
      两人此时的姿势,稍微有些越过了往日进退有度的君臣距离。
      林阚猛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屈身行礼:“冒犯了。”
      齐塬脸上红意未散,他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对着殿门外清了清嗓子唤道:“把玄桉叫过来。”
      “是。”门外有人应声道。

      玄桉到了后,林阚只简单与他交代了几句,临走时,他突然叫住林阚。
      “将军,我在津川等你。”
      林阚笑了:"玄桉,保护好自己。"
      玄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刀柄,道:“好。”

      林阚与齐鸣舟的婚礼办的声势浩大,城中百姓无人不晓。
      只是说好话的没几个,多是在说神武将军以女子之身为将,如今又不顾摄政王尸骨未寒,与他行大婚之礼,至皇家颜面于不顾,于世道枉顾人伦。

      更有甚者言道:神武将军丝毫不惧小皇帝,手握三十万军权,怕是有称王称帝之心。

      “称王称帝之心?”林阚冷笑一声:“陛下也这么认为吗?”她刚换好喜服便被传唤入宫,这些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见过,只是没想到齐塬却认真了。

      “孤知道!”齐塬急道,他上前几步,“林姐姐若有此心,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陛下”林阚深深地看向小皇帝,他面上的惊慌失措不似违心,她说:“若是你担忧,我可以请辞。”
      齐塬脸色一变,上前几步攥住她的袖子,慌慌张张地说:“林姐姐!林姐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阚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但你若非要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我免不了要兵戈相向,你是齐鸣舟的弟弟,我不想看着我们走到那一步。”
      齐塬生怕她会误会自己,连忙解释:
      “林姐姐,如果没有你和兄长,这位置我根本坐不稳,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齐塬面上十分委屈。
      林阚只是看着他,长久的没有说话。
      齐塬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害怕,怕姐姐会怀疑我,所以才着急命人召姐姐进宫,林姐姐,孤不能没有你,魏国,也不能没有你。”
      林阚临走时开口道:“我在府内设了宴,你毕竟是他生前唯一的亲人,今晚若无事,便来饮几杯酒吧,他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了几分,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因为与齐鸣舟有关。
      齐塬宽大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攥紧,指甲毫不留情扎向柔软的掌心肉,因着这尖锐的肌肤之痛,才让他稍稍控住几欲扭曲的表情。
      他努力扯出一个乖顺的笑答应道:“……好。”

      齐鸣舟的尸身被放进了玄冰制成的棺材里,玄冰寒意森森,林阚一推开门便感受到了。
      她穿着一身喜服,只身一人走进房间。
      “我可能要失约了。”林阚温柔地看着齐鸣舟,她今晚饮了些酒,不至醉,却仍熏得她面色如绯,偏硬朗的五官也被酒气晕的柔和,如同回到刀鞘的剑,失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安稳。
      “齐塬那孩子,真是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俯下身,将脸轻轻贴近他的胸膛,玄冰的寒意朝她阵阵扑面,让她的眼睛一点点冷却。
      “不过,一国之君若是没点脑子没点心思,你我纵使守着他百年,也是无用的。”林阚笑了下,有些感慨:“他如今这样,才算得是合格的君主。”
      “所以,鸣舟,我要走了。”她低低的说。
      林阚有些倦怠地闭了闭眼睛。
      有人叩了叩门:“将军,陛下到了。”

      林阚从后院行至前厅,临近厅门,便听见里面小皇帝慢慢悠悠地说话,音色虽尚余几分少年气,说出的话却已沉稳而有力。

      “今日乃神武将军与摄政王大喜之日,神武将军常年戍守魏国边境,万般艰苦,而摄政王虽不幸离世,但两人情意深重决意行大婚之礼,孤前来为有情人做个见证,希望在座诸位同孤一起,为神武将军添点喜气。”

      “陛下说的是,神武将军与摄政王殿下,一方为武将一方为文臣守卫我大魏,皆为我国付出了心血与汗水,如今有情人阴阳两隔,我等不应再阻碍,就当是全了神武将军这个心愿了。”
      里面还有人窸窸窣窣说着话,林阚大步走了进去,室内宾客纷纷看了过来,人群中间,一身红色锦袍的少年分外显眼。
      齐塬穿了一身黑底红衫的衣裳,红衫的颜色比林阚的喜服要暗沉些,上面绣了精细的金色丝线。
      但恍然一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今日的喜宴的主角便是齐塬和林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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