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一二事》alazy

6、入宗

　　润泽宗不在中部，在东部，因而新拜入弟子需乘坐飞舟同去，润泽宗的飞舟快而稳，两地之间不过三日行程。
　　新入弟子有老有少，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那小乞丐也在此列，问道会限定年龄为十二岁，十二为天数，日月之行，岁十二回。而天有四时以制十二月，人亦有四肢以使十二节[17] 。天人合一，人秉天而行，天为人立法，故而人的四肢十二节也成为天赋之数。而十二岁也正好是少年向青年过渡的年岁，也是身量初成，天赋初现的时候。世家子弟多在十几岁就被送入宗门，平民和凡人只能靠自身机缘堪堪寻到问道之路，拜入宗门。
　　此次掌事弟子和长老便是李洛和他的师尊，清虚真人，真人不苟言笑，不过简单吩咐几句便回房打坐，舟上饮食清淡无味，徐白羽和陆北珂发现小乞丐总是一个人窝在不起眼的角落，也不说话，以一种状似无畏实则仓惶的姿态呆着，吃饭时狼吞虎咽，引得旁人讥笑。
　　“这孩子怕是受了苦，而且作为凡人可能没见过飞舟，有些惶恐”陆北珂悄悄给徐白羽传音道。
　　灵界修士到十岁后可制作一枚命牌，用以传讯用，寻常人家只能做普通传讯用，世家子弟可在上面增加多种功能，包括传讯加密和刻印一道保命法阵。
　　“我观他有时用餐和行礼时行动迟缓僵硬，像是有意观察他人如何做，大抵是凡人直接入境，没人教导过礼仪，不若这样，北珂，我看其他人嫌他是个凡人，不懂礼数，身上又脏污，不愿与他亲近，但他到底是我们的师弟，又是独身一人，我俩可以在他面前慢慢做些动作给他看，那孩子看着也机灵，应该会知道我们的用意。”
　　徐白羽和陆北珂有意无意站在小乞丐眼前行礼，灵界虽为修真，但必要礼节必不可少，寻常人家都会从小教导儿女学习晚辈礼，平辈礼，弟子礼，世家子弟更甚，礼节更为繁复和标准，有徐陆二人给那小乞丐做示范，那小乞丐不过一日就学的大差不差了，只是还略显生疏和青涩。
　　临近宗门前一日，陆北珂和徐白羽找上了那小乞丐，那小乞丐带有几分畏缩又有几分警惕看着他俩。
　　“明日我们入门后，便是宗门的外门弟子了，虽是外门，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要去先见过外门长老和掌事师兄，你这样怕是有些不妥，不太合礼，也怕有些弟子觉得你轻慢他们，不若这样，我这里有一件还算看的过去的旧衣，你若不嫌弃，你让那位师兄给你改改，这旧衣也不是送你，待你入了宗门后接了任务可以攒钱还我。”陆北珂缓缓说道，一边说一边观察那小乞丐的神色。
　　那小乞丐沉默了一瞬，看着陆北珂手里的棉布衣物，简单大方，有些许旧痕，拿过之后，谢道：“多谢二位师兄，二位师兄在昨日便已暗中帮助过我，今日又给我送来衣物，姚平无以为报，滴水之恩，日后必涌泉相报。”少年的声音稚嫩而有几分沙哑。
　　“姚师弟，我们二人不过早你几日入门，我是你徐师兄，徐白羽，那位是你陆师兄，陆北珂，这衣服怕不太合身，你先交于我，正巧我带了针线，不过姚师弟可不能嫌弃我手艺差。”徐白羽笑到。
　　徐陆二人教了些拜入宗门时注意事项和弟子礼，然后离去。
　　第二日，一众弟子到达宗门。
　　宗门坐落在山崖上，共五座山峰，五峰错立，云雾缭绕，山风浩荡，松柏婆娑，山路盘回，似蛟龙缠绕，金光散落，青山含翠，殿宇雄立，仙鹤齐飞，经音绕梁。
　　外峰名为青云峰，取自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18]。希望入门弟子能磨练心智，砥砺前行。
　　众人拜过长老和掌事师兄，姚平有昨日的教导，倒也不算太失礼。
　　青云峰有长老一位，教习三人，掌事弟子一名，润泽宗和其他宗门不同的是外峰与内峰地位相同，待遇一致，不过职责不同，外峰负责磨练新进弟子体能和心智，内峰根据弟子特性选择教导不同功法，也有不少弟子仰慕青阳长老，选择放弃内门投入外峰门下，青阳真人极为严苛，也被弟子称为烈日真人，说他烈日灼心，不少弟子进了内门提起真人都会心里发怵，不过严师出高徒，青阳真人门下弟子，各个技法高强，宗门内部大比，除了掌门一脉，青云峰弟子总有一席之地。
　　拜过长老和掌事后，就需领取弟子服和分配住处了，明日卯时所有弟子要到广场学习炼形功法，强健体魄，然后去到膳房用膳，用膳后简单洗漱要去学堂学习初阶修习功法，每月有两日休沐，休沐日可向管事弟子登记去处，新进弟子入门后一个月可接委托赚取酬劳，用以购买物品和改善生活。
　　弟子服为白袍蓝领窄袖服制，上绣仙鹤，简约大方。新入门弟子住处都在一处，彼此串门也方便。
　　次日，众人在广场等候掌教，有三两个姗姗来迟，掌教眼神一凛，“修仙不是让你们来玩乐的，不过第一日就有人贪懒，如此如何能有长进？迟到那几个待下午功课毕了，这一个月来这练几个时辰，祛祛懒气，有不来者，明日即可收拾行李自下山门。”
　　掌教教习火气也大了点，有人动作不规范就被呵责，屡教不改者被施以教鞭，有人不服，掌教抬眼看了过去“不服？那不必在我这山上耗着，耽误我时间，给我滚下去。”
　　那人闭了嘴，掌教一眼扫过去，众人惧怕如鹌鹑。
　　徐白羽和陆北珂二人自小有人教导，修为又是弟子中佼佼者一列，身体素质自然比他人强，动作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难，那姚平和其他几个凡人就有点遭殃，姚平是弟子里最小的，常年忍饥挨冻，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虽然认真学习动作，到底支撑不住，到后面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好几次都快摔倒，又咬牙堪堪支撑，徐、陆二人看到，眼底透出担忧，一分了心，手上动作就错了些许。
　　“徐白羽、陆北珂，你二人天赋虽有，专心不足，罚你二人今日晚上练到二更天方可离去。”
　　掌教又点了姚平和几人，“身法虚浮，手脚无力，饶你们几人是凡人，这一个月也要加练，另外午膳后自来我这里领一套入门法则，以一月为期，勤加练习，有不知晓的自去询问你们师兄或者我，一月后我看你们修炼成果，如果没达到练气三层，你们也自请离去。”
　　众人晨练毕，吃过早膳，梳洗后往学堂而去。
　　去学堂远远瞧见一人坐在学堂里，见弟子们来了，向他们行礼，温和一笑，说：“各位，我是你们的王掌教，王衍，之前那位是你们的张掌教，至道真旨,以凝性炼形长生为上,形性俱超此真,可得长生不死[19]，道法无形，吾身即为容纳道法的容器，张掌教所教导你们，便是收敛炼形功法之一，调整你们的身体，积精累气，后叩先天之门玄关，是以得气，后会教导你们收敛法门，一生一收，直至达先天之体。所以各位莫要责怪张掌教严格，各位如不能炼体是无法踏上大道的。”
　　他又道：“我教导各位修真史和各势力概述，待各位炼形有所小成后，会教导各位如何炼气，如何入定调息，是以能到练精化气,炼气化神，而下午各位还会见到方掌教，方掌教会教导各位一些阵法及如何炼神，诚然，我的课上也是有考核的，各位如果不幸未能通过，我的惩罚也不太严重，不过是抄本宗门规二百余遍，再加上我所讲的所有内容一百余遍即可。”
　　灵界金丹之上化神之下称为真人，化神之上称为尊，这几位掌教更喜欢别人称为掌教。
　　众人刚听了前几句话，想道，这王掌教真是个好人，听到最后一句，看着王掌教笑眯眯的样子，默默把夸奖憋了回去。
　　众人憋着股劲认真听讲，生怕错过什么知识，午膳时，到了膳堂，见到掌事师兄前来，掌事师兄已经辟谷，平日不需要来膳堂，众人纷纷行礼，有人问道：“向师兄，您怎么过来了？”
　　向晚答道：“师尊听闻有几名弟子是凡人之身，身体孱弱，特叫我来和膳堂说道一声，灵界食物不似凡界，灵力低微，这几人现在尚未引气入体，骤然吃灵力充沛物品，怕是有损身体，故而让膳堂先做些凡界食物，再徐徐图之。”众人心道，都说这青阳长老严苛，这几人不过才入宗门一日，还不是正式弟子，长老便如此关怀弟子，可见长老还是很关爱弟子的。
　　下午各人又到心堂听方掌教教导。
　　那人着一紫衣，悠闲喝茶，说道：“来了？”他掀开茶盖，抿了一口，“在我的课上我说什么便做什么，不得有疑虑，我可不像张成那野蛮人，动不动就体罚，也不像王衍，让你们罚抄，太无趣了，我这有个功法，可以让你们陷入心中最深的欲念，对你们无害，但就有一点，我开启后你的样子会全天候在宗门门前循环播放，我宗所有长老和弟子都~能~看~得~到~哦~，今日我没什么教的，我这有一大块灵田，你们每人领取一块，种上灵谷，这灵谷是新品种，娇贵的很，养死了有你们好受的，我也不会教导你们如何种植，两个月内有一次重新领取灵谷的机会，半年后我要看你们养殖成果，养死的自己来我这领罚。”
　　众人欲哭无泪，怎么三个掌教各个都是不好相与的，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各人领了自己的灵田，一看全是杂草丛生，土地贫瘠，有些弟子出身农户或凡人，这种土地倒是手到擒来，但没几人愿意分享出来，原因一是每年去内门的名额是有限的，二是他们瞧不上世家子弟，其余人等苦着个脸去膳堂，徐白羽依稀记得自己看的书籍中有提到如何让土地肥沃，要增加肥料或用作物秸秆覆盖，不过一时间也不知何处能有此类物品，他打算和陆北珂商议下如何处理。
　　吃过晚膳，被张掌教留下的人前往广场加练。
　　张掌教比白日更严格，众人叫苦不迭，到后夜，各弟子困意来袭，张掌教一抬眼，又被吓得乖乖练习，到了二更天，张掌教轻嗤一声，“这就不行了，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好了，滚去睡觉，明日再敢迟到，我扒了你们皮。”
　　入睡前，徐白羽摸去姚平房前，递给他一张纸条，“你年岁小，身子骨也弱，这是我今日闲暇时所写的引气入体的方法，你照着练，有任何差池你都尽快捏碎你房内的呼救符，会有掌教师兄来救你的。引气入体是凡人修仙最开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你一个不注意会丧命的。”
　　姚平怔怔看着那纸条，上面写着“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闭气搓手热，背摩后精门。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左右辘轳转。两脚放舒伸，叉手双虚托，垂头攀足顿。以侯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毕，神水九次吞，咽下汩汩响，百脉自调匀。河车搬运毕，想发火烧身。口诀十二段，子后午前行。勤行无间断，万疾化为尘[20] 。”眼含泪光向徐白羽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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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出自《淮南子·天文训》
　　[18] 出自唐，王勃，《滕王阁序》
　　[19] 出自《金丹部·卷十》
　　[20] 出自《夷门广牍·八段锦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