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平桥村（三） ...
-
第二日，凡是昨日值守的弟子都汇报晚上看见了鬼，段奕阳听后手指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这鬼看来有些致幻的本事，不过实力不强，不然昨日就直接破开防护杀了我们，何必让你们来报信，这反倒像威胁，不让我们插手，想必之前有些招摇撞骗的就是这么走的”
“师兄，昨日我就想问了，不是说修道之人随意屠戮凡人会有天雷降下吗？为何这些鬼魅杀了这么多人，天道没有降罪他们呢？”一名小弟子弱弱举了个手问。
“天道所制裁的是修道者直接斩杀凡人和灵族，鬼一般由怨气所生，它们不是修道者，但天道限制他们修炼，并且规定修道者除恶则能在突破时多一分成功机会，部分未作恶的鬼也能转为鬼修，但成为鬼修后也必须遵守天道规则，当然有些修道者通过邪门阵法等辅助渠道杀凡人获取修为，虽说不会立即降天雷，但是在突破时同样会降下天雷，并且自身厄运缠身，随时有血光之灾，据我所知，那些邪修没有能活过元婴的，并且是神魂具散，永不超生。怎么，你们师门没教过你吗？还是你上课根本没听讲？”段奕阳似笑非笑瞅着那小弟子。
“我、我。。。”小弟子憋红了脸。
“走吧，进村瞧瞧去。”段奕阳站了起来，带着众人再度进村。
再次进村，有了昨日的勘探，找到村民并非难事。
到了昨日那小女孩家门前，徐白羽和成凡看了一眼，门虚掩着，仍然有咳嗽声穿出，他们看见那小女孩娴熟做着家务，夹杂着妇人的咒骂声和小傻子的拍手声。
成凡喃喃自语，“为什么这家人对那女孩那么大恶意呢？就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昨日见真在村里的探查，足以他们了解存活的村民哪些人有话语权，他们找到一户，敲了敲门，那人开了条缝，警惕看着他们，段奕阳说明来意，那人也不开门，段奕阳使了个眼色，一名弟子口作得罪了，上前推开门制住了那名村民，那村民大骂，段奕阳打了个响指，那村民说不出话了。
看见这一幕的弟子震惊了，有弟子缓了一会才问，“师、师兄，不是说不能给凡人下咒吗？”
段奕阳笑说，“我没有给他下咒啊，小把戏罢了。”
等那人冷静下来，看他们一行人眼里也透着一丝恐惧，段奕阳说，“你也见识了我们的一点本事，我们和寻常道士不同，是能解决你们村闹鬼的，去，给你一刻钟，把其他有影响的人给我找来，我们在这等你，不去，你知道后果。”
姚平私下问：“为什么他能对凡人用法术？”
徐白羽思考了一会，“他应该是没有对凡人用术法，他是对那人在的一片区域用了隔音决，我们来凡界，隔音决是完全能使用的，他应该用了些民间把戏唬住那人。”
“并且我们是外宗人，没有切实证据不能去他宗门举报他，他那些师弟以他为尊，也不大可能举报，他能这么光明正大，想必留有后手，我们来这本来就是为了尽快铲除孽障，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我们若是贸然说教，会留人口舌。”陆北珂接过话头。
不大会，村里有名望的就全来了，段奕阳带了点威压，一双眼扫过去，在场的凡人无不感到双股战战，段奕阳转而一笑，“诸位，我们是受官府之邀来解决鬼祸的，我们时间很宝贵，请诸位务必配合，别看我们年纪轻，除鬼我们不在话下，但是诸位不配合。。。”段奕阳拿手敲了敲桌子，“我们来贵村是有官府批文的，相当于全权交由我们管理，想必大家也看到过死者的惨状了吧？反正除鬼呢是个细致活，早些晚些，只要能除鬼也没什么大碍。”
下面凡人脸色一白，弟子们有些人听出味了，成凡皱了皱眉，似是不太认同这样的处理，陆北珂想说些什么，被徐白羽按住了。
凡人渐渐开了口，但只说一些众人知道的，段奕阳阖着眼，突然打断：“鬼是因何为生？为何杀你们？可有人见过鬼？”
凡人面面相觑，却不肯开口，段奕阳便盯着他们，一人咬咬牙，跪在地上说道：“是她们，那些鬼都是犯了七出之罪的罪人，他们不服管教，死了对我们心生怨怼，这才来报复我们。”
“大人为我们做主啊，她们有人之前就对爹娘不孝，或是善妒□□，死后也不放过我们。”
“对啊道长，要为我们做主啊。尽快除了恶鬼，还我们安宁生活。”
“她们就在北面，道长快去除了她们。”
“他、他们骗人，事实不是这样的，那些妖怪不在北面，在东面，我们瞧见的”一些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一瞧是一群女孩冲了进来，其中就有昨天的女孩，“我、我昨天瞧见她们往东面跑了”一个女孩磕磕巴巴。
“放肆，这有你们说话的地？这是哪家的，还不快领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一名村民暴怒，立马有人上前捉住这些女孩，
段奕阳摆摆手，“都是为了除恶嘛，或许她们说的是实话呢。”
那女孩奋力推开那些人的手，跌跌撞撞跑向段奕阳跟前，紧紧拉着他，“真的，她们在东面。”段奕阳轻轻拍了拍女孩，“好，那我们都去看看。”
众人先往北面去，北面三里就有一大片树林，连亘十几里，树上隐约有丝线缠绕，符箓粘贴痕迹，地上摆着好些看似杂乱的石头。段奕阳让各弟子几人一组探查一番，回来汇报情况，顺带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那些女孩也来了，跟在最后，战战兢兢但仍努力往前看。
众弟子来回复，树上有红线绕树痕迹，角落有蜡烛香灰等物，也确实有符箓，字迹已经模糊了，看不清写的什么，地上石头摆放也有讲究，有十七块，下压铜钱。并且再往后两里位置土壤有新翻痕迹，但是用灵识探查，除了有一些气息，但没有鬼魅痕迹。
段奕阳看了转头瞥了一眼，笑说，“昨日不是说是这里是先祖葬地吗？怎么？爬出来的是你们祖先啊，怎么还封魂？”
一村民战战兢兢说：“道长，这、我们不是有意欺瞒的，这不是厉鬼太厉害了，昨日不知道长深浅，怕你们来这乱了风水，我们、这不是死得更快吗？”
“那厉鬼的尸体呢？”
“道长，尸体已经葬在乱葬岗了，找不到了，她们就是报复我们，做了鬼来我们村残杀无辜啊。”
一名女孩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村民扇了她一巴掌，段奕阳瞧见了，问：“怎么，你有话说？”
那女孩捂着脸，神色挣扎，眼泪打转，“没、没有。”
“走吧，去东面，你们说在哪见到的？”
一个女孩颤巍巍指了个方向，众人先用灵识查探一番，发现前方有血腥气，绷紧精神戒备，几名弟子去查探，回来报告说，前面也有一片树林，路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偏大，有深有浅，新旧不一，地上一直有血迹蔓延，新的旧的都有，林子深处血腥更重，沿路疑似有一些黑色毛发，但是依然没有探查到鬼。
“他们就在里面，他们是妖怪，不是鬼”一名女孩哭喊到。
“闭嘴，妖怪妖怪妖怪，妖怪能对我们那么大怨气吗？”村民恶狠狠的说，“道长，不要相信这些小孩的鬼话，就是那些不守妇道的贱人变成的鬼。”
说罢，那些村民又开始絮絮叨叨说那些鬼生前的恶事来，并且一再恳求他们尽快除鬼。
“你们不是还有个宗祠吗？可否带我们看看”徐白羽冷不丁发言。段奕阳看了徐白羽一眼。
“哎呀，宗祠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我们供奉祖先的，不是不让道长进去，怕道长惊扰到先祖。”
“徐白羽，我们时间不多。现在已经有鬼魅线索，当继续探查，不然耽误除鬼，让村民们平白受祸。”段奕阳看着徐白羽。
“...好，就依师兄所言，是我考虑不周，祸乱当前，我等应尽快除恶，给各位一个交代。”
众人继续前进，有些村民和修为较低的弟子突然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口中呓语不断，众人惊，慌忙检查，发现都是陷入幻境，天色将晚，段奕阳无奈，让众人先回道观再做打算。
入夜后，徐白羽思来想后，还是觉得他们在淡化那宗祠的存在，北面也有疑点，想去一探究竟，现在敌暗我明，两天来还是不知底细，希望这次夜探能有收获，但徐白羽心下也盘算，还是多带些保命法宝和符箓，他一翻身，暗地给陆北珂和姚平传了个音，让他们一起，陆北珂拿出三张变幻符掐了个决，变出三人虚影，正打算走，徐白羽感觉袖子一重，回头一看，正是成凡。
成凡用手比划，徐白羽看了一阵看出她是想一起去，征求了陆北珂和姚平意见，四人一起上路。
四人口念隐匿决，将身形隐去，出了结界。
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跟着他们。”
“是，师兄。”
黑夜，如同浓墨一般，包藏多少不为人知的欲望和恶念，平桥村腐烂而血腥的土壤，滋养着怨念而生的鬼。入了夜，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像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徐白羽一行人不敢拿乔，屏住呼吸，心里默念着隐匿决，暂且分为两组，一组是陆北珂和成凡去北面，另一组是徐白羽和姚平去宗祠，两组人平分符箓，人手一枚瞬移符，徐白羽和陆北珂还手握定向符，可以瞬间移动到指定地点。四人就此出发。
徐白羽和姚平来到宗祠，宗祠不大，青砖黑瓦，古老斑驳，木质大门和斗拱有些发朽，牌匾上隐约写着周氏宗祠，宗祠在黑夜下，也是黑沉沉的，没有影子，就这么在水边，那水也是黑的，好似与天相融，昏暗的，散发着一点幽光。徐白羽记着那水有两人深，告诫姚平务必离水远一点，水下兴许有其他东西。
二人来到门前，只见三条生锈的锁链系在门上，徐白羽拿出诛邪，一剑劈砍下去，诛邪好歹是灵剑，凡铁对它无用，削铁如泥，姚平接下锁链，小心放在地上，避免发生声响，去推门，发现推不动，姚平用神识探查下，发现门上有门抵，试了个法决去了。对徐白羽传音，“师兄，这门内门外都用了锁，看来是确实不想外人进来。我们小心一些，不知这里面什么名堂。”
徐白羽点点头，闪身进去，把门虚掩着。
二人念了个增强夜视能力的法决，不敢用火，现在情况不明，用了火怕有惊扰。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着他们进了宗祠。湖面平静，暗流涌动。
徐白羽不敢大意，先用神识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再抬眼看去，眼前寝堂砌了石台，从上到下摆放着牌位，徐白羽和姚平上前查看，石台前左右放着蜡烛，中间放着香炉，香炉里有香灰的痕迹，桌上有一层薄灰，细细察看那些牌位都是周氏先人，并无不妥，徐白羽和姚平对视一眼，觉得这里和普通宗祠没什么不同，难道他们来错了？这里真的是他们供奉祖先的地方？
二人正奇怪，徐白羽感到一点不适，姚平在探查中捡到一块石头，很小，姚平在桌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拿到的，他拿给徐白羽，徐白羽用手摩挲，有一点石刻的感觉，但另一面很粗糙，像是凿烂的，徐白羽心念一动，掐个法决向某个牌位打去，那牌位倒下了，徐白羽又打向蜡烛，蜡烛很快倒下。
徐白羽和姚平暗暗说，“用清明决，这是幻境，制幻人修为不算太高，还不能以假乱真。”
二人再一睁眼，眼前就换了景象，没有牌位，有个大石盘，石盘上刻有图画，但全部被人凿烂，唯独留了左右一只眼睛，石块散落一地，徐白羽勉强认了认，约莫是什么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东西，但是眼睛在下面，难道是倒挂的？徐白羽心想。
整个屋子被人损毁，香炉倒在地上，倒出厚厚的灰，那些牌位也在，但都被随意放在石盘后面。徐白羽去摸石像后面，摸到一处，发现有不同的触感，拿出来一看，是一小团布，依稀能看清几个字。
突然二人神识仿佛针刺，再一转眼，景象又变成宗祠，徐白羽拉着姚平说：“走，恐怕制幻人有所察觉，快隐了身形离开。”
二人忙使瞬移符出去，远远就瞧见有两人面有戚戚极速而来，正是陆北珂和成凡。徐白羽忙拉住二人，见二人略显狼狈，陆北珂右肩上还有几道抓痕，渗着血，透着些黑气，还未询问，听见一声闷响。三人向后看去，看见是姚平不慎挨了水边，后脚被一只惨白泛着青色的手抓着拖行。
“师、师兄”姚平被扯了腿，面朝下拖行，含糊说道。
三人大惊，眼见姚平小腿已经快没入水里，徐白羽和陆北珂各用一手上前拉住姚平，另一手用灵力向那手攻去，成凡趁势掐了个决，将灵力化作刀刃，将那手砍断。
四人也不恋战，徐白羽给陆北珂和姚平各喂了颗气血丹，用了定向符，向着道观而去。
四人瞧见临着道观了，寻了个安全的地方，私下交流着。
徐白羽先探查了一番姚平，发现他除了脚上有青黑指印，其余无大碍。又关心着陆北珂的伤势，陆北珂摇摇头，“已经无大碍了，沾了些鬼气，我和成师妹去东面之前在村里略巡视了一圈，发现这村子阵法有变，你可知这是什么阵法？”陆北珂细细说了所见结构。
徐白羽沉思一阵，“这是伤门，现在春末，听你描述设于震位，门内易围捕，强出会见血，设阵的人定不是此前设阵的师兄，看来有人想将我们或是什么人困死在这里。”
陆北珂沉思道：“本来我不确定，听你一说，此行看来有危险，不知是不是我们中人改了阵法，看来回去得想法告诉旁人，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徐白羽轻咳一声，“家里人说我幼时有阵法天赋，不过我爹不准我学，让我学剑，我自己多看了几本阵法书，话说回来，你们身上是怎么弄得？”说罢，看向成凡和陆北珂。
成凡咬了咬唇，“我和陆师兄巡视了村里后，就往东面去了，我们隐着身形，在林中听见有细微的声音，就看见一个女人，呃，女鬼在林中找些什么，背着我们看不清楚，只瞧见她那脖子像被扭断一样耷拉着，双手不停在土里翻找，找了一阵应该是没找到，然后她轻轻晃了晃头，那头看着像要掉一样，就走了，我们待那女鬼走了，前去查探，那林中不是有17块石头压有铜钱吗？查探时发现有些石头被略微挪了位置，我白日便是查探石块的，对一些石块位置有些记忆，然后我们在女鬼挖的位置又向下挖了一些，挖了半刻钟，找到几块指骨，有大的有小的，不是一个人的，然后。。。”成凡顿了顿，似是有些被吓到。
陆北珂接过话头，“然后那鬼突然就回来了，直向我们冲来，穿着红衣，眼球突出，头发披散，她的头是被砍了大半，还有些许粘连，但是断头处用红线缝着，有些已经脱线，露出血肉，渗着血，她双手指甲奇长，竟有三尺，一爪就破了我们的隐匿决，我和成师妹抵挡了一下，捏着符跑了，那鬼速度快，我走之前不慎被抓，幸好不深，你刚给我吃了气血丹，现在无大碍，我是火灵根，等会用火引出鬼气烧毁即可。”
成凡摇摇头，“陆师兄是为让我先走才被抓伤的，徐师兄，封魂阵被动了，效果会降低，我们需要尽快缴鬼，否则这个村子甚至我们都会有祸事。”
徐白羽和姚平则是说了今天调查宗祠的事，提到刚才被鬼抓，姚平说：“那鬼手冰凉刺骨，直把我拖入水里，力道奇大，挣脱不开，想必是个水鬼。”
徐白羽神色凝重，“这个村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一是我们今日所见均是鬼，和孩子们提到的妖怪完全不同，是真的存在妖怪还是孩子说谎？要是说谎，那么多孩子为什么要撒一个谎？二是阵法被改了，不管是之前道士设的封魂阵，还是师兄设的锁鬼阵都被破坏了，为什么？三是村子里不止一只鬼，这是最关键的，你们找到的指骨应该是鬼的尸骨，但是有小的，成师妹，你说的小的指骨有多小？”
“很小，不像成年人，可能是幼儿的。”
“这就不对了，我们接到的消息是村里的鬼不杀儿童，那么这幼儿的尸骨从哪来的？”
“白羽，现在我们了解的东西还是不多，现下我们先回去，免得遭人怀疑，我们之中很有可能隐藏着改阵法的人，不能打草惊蛇。”
四人掐了诀回道观，不一会，有两人也进了道观。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平桥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