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之伪装哨兵拯救世界》巫狐好耶

13、吞下章鱼卵

　　“哪一步？”
　　几乎在米埃脱口而出的刹那，恺、张徳率、9号哨兵，三人的墨镜式终端同时鸣响。米埃的裤袋里也传来“滴滴”的提示声。

　　“塔务厅发布通告，一批流浪哨兵从安无岛偷渡过来，推测这批流浪哨兵意图转移失踪的向导。”张徳率瞄了眼9号哨兵和米埃的方向，简要复述通告内容。

　　“嗯哼……”9号哨兵将匕首在掌中翻出漂亮的刀花，下巴朝米埃的方向扬了扬，“拿他当诱饵，如何？”

　　“据在下知晓的情报，这位110010号哨兵和61号哨兵的关系……完全称不上健康。”

　　怎么就“完全称不上健康”了啊？！米埃怒目而视，心说你他喵在乱喷些什么东西。

　　随后他发觉张徳率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斥着嫌弃，嫌弃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悲悯。

　　米埃想起恺提到在言诺家里搜到的日记里有“少儿不宜”的内容，忽地心虚起来：哦，该不会是刚从中台出来那会儿倒卖向导素的事被查到了吧？
　　那阵子他过的拮据，言诺也自称刚和家里闹翻断了收入，多亏言诺把塔月供的向导素卖给向导咖啡厅，他们两个才免于变成文明社会里的饿/死/鬼。

　　于是乎……现在是因为言诺向塔提出放逐申请，所以塔开始翻旧账了是吗？

　　“可是，倒卖向导素的精英哨兵应该不少啊？”

　　“倒卖向导素？”张徳率眼睛一亮，“61号哨兵倒卖向导素了吗？”

　　米埃暗骂自己多嘴，狠狠咬了咬舌尖，只怕给了眼前的记者和No.9新的调查思路。他心虚地瞄向9号哨兵，后者此刻重新拉下了眼罩，嘴角绷的死紧，大约是接到了棘手的任务。

　　“233号。”

　　“在！”

　　“流浪哨兵袭击了油轮，我要去处理——你，”9号哨兵的手肘抬向地面的恺，“按计划，把他处理掉。”

　　“遵命。”

　　米埃望着严阵以待的张徳率，忽然想起在中台资料库里看过的某古代文学故事，反派小领导嘱咐一个叫奔什么儿灞的小兵消灭主角团最强战力之类的……虽然在张徳率眼里，恺仅仅是2222号，但米埃总觉得9号哨兵会知晓恺的真实身份——前十名的哨兵之间应该可以确认彼此的存在吧——更何况9号不久前才喊出恺老哥的名字？

　　张徳率从哨兵短靴中抽出一把军刀，跨步向恺走去，9号却无动于衷。

　　眼看张徳率举刀欲刺，米埃大喊出声：“张徳率！你想被维安厅缠上吗？！”

　　张徳率的动作堪堪停止，9号终于示意张徳率住手。

　　还未等米埃松一口气，9号再度狠狠掐上他的脖颈。力道之大，简直让米埃怀疑9号要拧断自己的脖子。

　　“所谓的‘2222号哨兵’对你很重要？”9号的语气骤然锐利起来，听上去居然有几分怒意。

　　然而米埃顾不上注意这些细节，艰难地试图掰开9号的手，却仿佛棉花糖撞上了石头。

　　“咳、咳……”大脑疾速充血，米埃几乎本能地凝聚出锁链，攻向9号。

　　近在咫尺，锁链本应百发百中。

　　本应如此——

　　只见一道金属的光芒闪过，莹白色的粒子无助地飘散在空气中——9号手起刀落，锁链在成型的瞬间便被打散。

　　可他终于能呼吸了。

　　脖颈的桎梏消失，米埃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忽然他感到有双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背部，似乎在帮自己顺气——还是9号！

　　米埃浑身的毛发悉数立起，灰蓝的双眸终于映出恐惧：9号的行动根本没办法用常人的逻辑来理解啊！

　　那双手还在帮他顺气，如果忽略先前的场景，9号的动作完全称得上“温柔”，但米埃此刻只觉得有个疯子用刀尖轻轻点在自己的大动脉上，只要这疯子哪个瞬间开始犯病，他就得血溅当场。

　　米埃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却看到9号拎起了那个五角星吊坠，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它——当然是隔着熊猫眼罩。

　　该死，9号不会在用终端对吊坠进行扫描吧？

　　大脑一片空白，米埃只想阻止9号发现吊坠的秘密，硬着头皮开口道：“嗯……尊敬的9号哨兵先生，您和恺老哥，彼此应该有某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吧？”

　　9号哨兵的注意力终于从吊坠转回米埃本人。

　　米埃盯着没被熊猫眼罩遮盖的下半张脸，看不出9号的情绪，赶忙又换了个攻击点，道：“那，老兄你怎么看待61号哨兵？”

　　这次换来了9号哨兵的一声冷哼。

　　米埃心一沉，直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似乎很喜欢往急着投胎的家伙们身边凑啊……”9号忽然把枪里的子弹退膛，一个艳红色的子弹状物体从弹匣中滚落到黑漆漆的皮质手套上。

　　米埃想起擦着自己手腕飞过的那个赤色不明物体，心头冒出不祥的预感。

　　“认识这个吗？”9号哨兵轻轻捻着那颗艳丽如动脉鲜血的子弹，阳光穿过半透明的子弹，在黑手套上折射出温暖湿润的红光，仿佛那只手刚从谁的伤口里掏出来似的。

　　米埃乖巧地摇摇头。

　　“某种意义上，你可以把它当作我的精神体产下的卵……”

　　卵……不是子弹吗？不过章鱼确实是卵生的来着……

　　虽然印象里章鱼的卵没这么花哨，但一想到这本质上是9号哨兵精神体的一部分，米埃又可以接受这个设定了。（注）
　　只是那四个小章鱼扭曲、融化、聚合成一只完整大章鱼的画面再度在米埃脑海中浮现，他的胃里又有翻江倒海的预兆。

　　米埃闭眼回忆着这几天见过的养眼事物，试图对冲被几度强化的心理阴影：君晓是个盘亮条顺的酷姑娘、恺老哥的肌肉轮廓简直是地球的古希腊雕塑活了过来、言诺这坑货虽然频繁玻璃心但和他呆一起还挺快乐的……
　　……好吧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个挺浅薄的人，只喜欢往好看的人身边凑。

　　思维如同野马脱缰，撒蹄子奔离危险的现实生活。

　　然而一个温热的坚硬物体撞上他的嘴唇，把他从精神世界里拉了回来——

　　什么物体被推到他的喉咙深处，像是成年男性大拇指大小的、没有甜味的硬糖。

　　“唔？唔！咳、咳！”米埃惊恐地手脚并用奋力挣扎。
　　大哥你喂一个头朝下的人这么大的东西，是生怕噎不死人吗？！他很想骂出来，可惜嗓子正被异物堵着。

　　极度缺乏睡眠的9号似乎终于想起来正常哨兵的生理构造，深红的章鱼松开米埃的脚腕，米埃于是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

　　“咳、咳……唔！”米埃挣扎着想将喉咙口的硬东西吐出来，9号哨兵却一枪杆扫向他的手臂，骨头几乎断裂的痛苦清晰地传递到米埃的大脑皮层，他瞬间疼到直冒冷汗。

　　味道奇怪的皮质手套按住他的口，扣住他的下颌，似乎想强迫他将异物咽下去。

　　米埃忍受着手臂的剧痛，试图摆脱9号哨兵的控制。

　　兄弟你会不会办事儿啊！他忍不住腹诽：您要是不说这玩意儿是章鱼卵，只说点什么“吃了它，我就饶你一命”之类的话，哥们儿会抗拒成这样吗？！

　　米埃吃力地仰起脸，看向那双浅紫色眼睛。

　　如果那双眼睛里冒出点疯狂的光芒——得意也好、鄙夷也好、怨恨也好、愤怒也好——米埃还勉强能理解9号的动机……

　　可问题在于……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做实验做到麻木的熟练工看着小白鼠一样的眼神。

　　米埃一阵头皮发麻，他理解不了9号哨兵的行为动机，这样的敌对方让他隐隐感到恐惧，因为他无法判断上一秒还端庄肃穆的家伙会不会在下一秒失控暴怒，然后恶狠狠地用短靴跺烂自己的头。

　　他的猜想立刻得到印证——9号眯了眯眼睛，抬脚踹了过去。
　　“唔……”腹部传来剧痛，一瞬间，米埃眼中的世界蒙上一阵白光。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而喉咙口的硬物像是有意识一般，趁机挤入食道深处。

　　坚硬而光滑的物体顺着食道滑落，落到胃部时开始明显发烫。它的体积不断放大、缩小，宛若一颗跳动的心脏，也仿佛有生命即将破壳而出。

　　“稍等，我在思考——这是什么来着？”

　　“我精神体的卵。”9号哨兵用平静的语调作出回答，仿佛方才对米埃作出一系列暴行的不是他。

　　米埃一阵反胃，本能地抬手试图去抠自己的后舌根催吐——这当然也被9号哨兵制止了。

　　9号哨兵蹲身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顿时逼近，。

　　“你在害怕我……”9号缓缓说道。

　　您目前确实是我这辈子最怕的人……太癫狂了，大哥！米埃很想说出真心话，但是出于某种直觉，他还是把这话憋在喉咙里，像咽下那枚卵那样把它们统统咽了下去。

　　9号哨兵见米埃没有再试图催吐，于是松开对他的桎梏。

　　米埃坐在地上，缩着脖子，对方才的一切心有余悸。
　　但该死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还是问出声：“所以……你们前面的哨兵是有不同阵营的吗？比如恺老哥和老兄你是敌对关系之类的？”

　　9号摇摇头：“你说反了，我们是合作关系。”

　　米埃捂着肚子，感受着身体里那颗会呼吸的定时炸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合·作·关·系……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们是一伙的”的意思来着？
　　但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你们之间有什么同伴爱之类的呢？

　　救命，你们哨兵嘴里的“合作”都这么大开大合的吗？

　　“那您说的……‘卵’？是有什么特别用途吗？”

　　“在我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它会像之前的子弹一样‘孵化’……”9号的声音依旧平缓温和，却字字都带着压迫感，“当然，孵化的场所在你的体内……

　　米埃欲哭无泪：9号哨兵不会是想让章鱼把自己的内脏全部撑爆吧？到时候一堆腕足会从自己的嘴巴里伸出来什么的……
　　浅浅想象了下那种场面，他不禁一个哆嗦。

　　“原本想让你少受点苦的……可惜你和61号有牵扯……”

　　“我是人/肉/炸/弹吗？”

　　“放心，既然你是恺相中的人，他会想办法替你处理这个卵……”9号哨兵的唇角扬起一个难以言明的弧度，“如果恺能活下去的话。”

　　米埃还想再问些什么，然而蠕动的章鱼触须缠上9号的四肢，将那具瘦削的身体放上章鱼的头部。巨型章鱼就这样带着9号哨兵扬长而去了。

　　耳边响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米埃才注意到在一旁静候多时的张徳率，以及张徳率手中本应属于恺老哥的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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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生活中真正的章鱼卵其实近似白色椭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