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兄弟亲了怎么办》里树下

11、东西

　　在很早很早以前，陈括经常和祁越一起洗澡。

　　两个人看过对方的裸体无数遍。

　　这算什么。

　　淋浴喷头的水直射下来，陈括的头发被淋湿，他随意地搓了搓皮肉，莫名地看了眼自己的锁骨，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算什么。

　　这不算什么。

　　要看就看。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这样的好兄弟，在某一个角落因为某种原因一起洗澡。

　　陈括深呼吸，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祁越最后对他说的话现在还浮在他耳边。

　　“给哥哥看看。”

　　——哥哥。

　　——哥哥。

　　艹。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就比他大了三个月就自称哥哥，也不害臊。

　　他按了按开关，水的温度降下来，冷水凉飕飕的，他愣是没觉得冷。

　　二十分钟后。

　　他走出浴室，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祁越的床帘没拉，能很直观地看见他在床上干什么，他靠在床头，两条腿挂在床边，裤腿边卷起来。脚踝细得一只手就能抓住。

　　祁越喊他，“你洗完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关门声。

　　等陈括洗完澡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

　　他出来，恨不得自己没有脚步声，可惜还是被祁越听到了。

　　“你做贼啊？”

　　祁越看他一眼，觉得好笑。

　　神色正常的不得了。

　　装。

　　装的要死。

　　陈括非常想拆穿他这副假面，但是想到拆穿的后果，他又讪讪地收回这个想法。

　　祁越进去洗澡。

　　陈括躺在床上，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无法理解，过去数十年都没有变化的感情为什么这短短几天就能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因为那个吻吗？

　　不行。

　　不能想。

　　想了又要洗澡。

　　他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那个吻。

　　于是硬着头皮开始回想。

　　首先，他和祁越酒后失控，亲了一下。

　　他记得，祁越忘记了。

　　然后看监控，祁越看见了，没什么波动，只是很平常地耍了他一下。

　　“可以不用。”

　　那天，他对着他的耳边说这句话，无数的风都涌过来，心脏狂跳。

　　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这个动作。

　　陈括十分肯定。

　　祁越是为了那个动作所以才说的这句话。

　　就是想看自己出丑。

　　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丢脸丢大了。

　　之后因为考试，两人又见面了。

　　没什么稀奇的。

　　但他因为那个吻还有点疙瘩，所以会在有些事情上不一样。

　　然后引发了第二次质问。

　　祁越应该去当法官，自己这毛病一定是跟他学的，天天问这么多问题，搞得他也疑神疑鬼。

　　然后他亲了自己第二次（如果不算自己赌气的时候亲他的话）。

　　他那时候为什么要亲自己呢？

　　陈括当时能想明白这个问题，现在却想不明白了。

　　好像是想表明亲吻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为了这样区区一件小事，自己和他耍小脾气非常不值。他应该就是这样想的。

　　是吗？

　　陈括本能地想绕开这个正确答案。

　　可是找不出来第二个答案了。

　　然后就是今天。

　　今天自己去陪他买眼镜。

　　可是搞砸了。

　　为什么搞砸？

　　因为祁越这个傻逼突然变成了傻逼，偷偷摸摸地搞一些让他生气的小动作。

　　就很像..很像昨天的自己。

　　他是在报复我。

　　陈括心想。

　　那他报复成功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陈括以为是自己的电话，发现不是。

　　他爬过去，拿起祁越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两个字很大——“小姜”。

　　“喂。”

　　他接起来。

　　“小哥哥。”

　　“别叫我小哥哥。”陈括皱眉。

　　那边似乎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纠结了一会称呼，“先生？”

　　艹。

　　还不如小哥哥。

　　“随便，什么事？”

　　“您落下的东西我已经快递寄给您了，您注意查收。”

　　“哦。”

　　祁越居然掉了东西在那里。

　　“什么东西？”

　　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现在是祁越，不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姜果然察觉到了。

　　“您不是祁先生吧。”

　　被戳穿，陈括大大方方地承认，“嗯，不是。”

　　“哦，您是今天和祁先生一起来的那位吧。”

　　也可以这么说。

　　他强调，“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哦哦，好的，那麻烦您转告他一下，谢谢。”

　　那边挂断，陈括退出来，把他拉黑，又摸到了祁越手机上的微信，找出小姜这个人，点进聊天记录，没几行，对方先是发了一些广告，然后说祁越有另一件商品没拿。

　　祁越没回。

　　陈括对比了一下时间线。

　　应该是因为祁越没回，所以他给他打了电话。

　　最后是陈括付的钱，所以他很清楚，明明就只是买了一个眼镜而已。

　　还买了什么别的吗？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陈括把他的微信删了，又退出来点进和周经乐的聊天框。

　　他和周经乐的聊天记录也不多，多数是周经乐问问题，他回答嗯，是。

　　最近的一次对话是中午。

　　周经乐：【你帮我问一下他到底去不去。】

　　祁越没回。

　　陈括替他回。

　　祁越：【去。】

　　等了一会，周经乐还没回消息，祁越退了出去。

　　他又滑了几下，找到一个很眼熟的昵称。

　　——【草莓橘子】。

　　小组作业的组长。

　　点开聊天记录，没什么好看的，他退出来，发觉自己正在查手机。

　　还是查祁越的手机。

　　这个认知让手机一下烫了起来，他几乎要拿不稳。

　　他放回原处，打算不再碰。

　　可想了想，又拿起来想把自己置顶，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置顶了。

　　他满意地放下，爬回了自己的床。

　　祁越还没洗完，已经洗了很久了。

　　陈括躺在自己床上刷手机，刷着刷着，微信界面跳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唐倩，我们已经做好了ppt，莓莓让我发给你。】

　　陈括接受。

　　那边甩过来一个ppt,陈括没来得及点开来看，那边又发消息。

　　唐倩：【不好意思，是我好奇心太强了，不关莓莓的事情。】

　　唐倩：【我不会再问了。】

　　唐倩：【请你原谅我。】

　　发过来一个鞠躬的表情包。

　　就是她拿着周莓的手机一个劲地问他和祁越有没有吵架。

　　陈括突然好奇。

　　陈：【你什么时候开始冒充周莓的？】

　　唐倩：【就，一开始，你说如果，我和莓莓做了奇怪的事情那里开始。】

　　那么早。

　　当时草莓橘子问他是什么奇怪的行为，但是陈括因为心虚放下了手机。

　　后来又觉得自己变正常了所以没有回答。

　　可是一点也不正常。

　　他蠢蠢欲动，最终还是选择不说话。

　　唐倩：【你怎么知道我和莓莓有一段时间有点奇怪？】

　　陈括不懂。

　　猜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知道他运气这么好，打个比方也能中奖。

　　好在对方不需要他回答，似乎只是想找一个人倾诉。

　　唐倩：【但莓莓说这很正常。】

　　唐倩：【因为友情的界限和模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也不奇怪。】

　　陈括很想问问她，这里面包括了什么。

　　也包括接吻？

　　或者...吃醋吗？

　　这是正常的吗？

　　唐倩：【有一段时间我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就很不舒服，她和我说这是友情的占有欲。】

　　占有欲。

　　是吗？

　　唐倩：【有一段时间我老想亲她，她和我说别人也这样，不奇怪。】

　　不奇怪。

　　不奇怪。

　　陈括默念这三个字。

　　唐倩；【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些参考，之前真的不好意思。】

　　陈：【没事。】

　　他突然想知道别人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

　　陈：【现在你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还会不舒服吗？】

　　唐倩：【会呀，但是没办法，她总要交朋友的嘛，我也不能拦着。】

　　陈：【那你们还会...】

　　打了一半的字，陈括打不下去了。

　　他一一删掉，脑海中浮现祁越那张脸，对面又发来消息。

　　唐倩：【总之，如果有任一一对好朋友会做和我们一样的事情，那我们的行为就都是正常的。】

　　唐倩：【一切都不奇怪。】

　　陈括突然没话说。

　　好像也对。

　　如果别人能做，他和祁越为什么不能做？

　　如果别人做完还能保持最好的朋友的关系，他和祁越又为什么不能？

　　如果不能。

　　那就证明这一段友谊不太坚固。

　　陈括紧了紧手指。

　　呵。

　　不可能。

　　天下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兄弟关系了。

　　“哐”的一声。

　　门开了。

　　祁越带着氤氲的水汽走出来，他没擦干头发，水珠滴在脖子上。

　　陈括骂了一句，抢走他手上的毛巾。

　　“请你要有一位病人的自觉。”

　　他往他头上揉，隔着毛巾接触到他湿软的头发，还有点凉。

　　他蹙眉。

　　“你洗多热的水？”

　　他去看浴室里淋浴按钮，向□□斜，是属于有点烫的水。

　　现在的水凉的那么快吗？

　　他出来，继续给他擦头发。

　　把头发擦干，他咳嗽两声，不自然地往后退两步。

　　“那个，”他掩住鼻子，“你还看吗？”

　　祁越没说话，盯着他，鼻音很轻，像是钢琴尾调的音符，彷佛嗯了一声。

　　“哦。”

　　他把眼睛闭上，默念不奇怪三个字，下定决心往下拉。

　　沉默。

　　一片寂静。

　　陈括想说些什么，但这个场面说什么都有点奇怪，索性闭嘴。

　　祁越的目光顺着他下拉的手一寸寸往下看，最后停留在胯骨附近，他笑了声。

　　“你就是想给我看这个？”

　　？？？

　　什么叫做他想。

　　不是tm 你这个变态提出来的吗？

　　就因为自己早上挡住了不让你看。

　　“陈括，你心思挺脏啊。”

　　艹。

　　陈括没忍住，给他脖子上印了个牙印。

　　狗东西，咬死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