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棠棠》闲来种花

2、第二章

　　日子一长，班上同学都开始熟络起来，各自组建起了自己的小团体。

　　课间休息期间，赵昭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然后就趴着脑袋，无语地盯着墙面发呆。

　　“哎，你听说了吗？我们班那个叫唐棠的事。”

　　“早就听说过，感觉全校都快知道了。”

　　“啧啧，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谁说不是呢！”

　　“别忘了，还有我们后面的这位大神。”

　　“一个班居然出现了两个校级人物，我们班不得了。”

　　赵昭听着坐在她前面的两个男生的窃窃私语，直接悄咪咪凑到他们中间，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你们说的是我吗？”

　　只见那俩男生身形一愣，被吓得不轻。

　　随后，赵昭将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笑嘻嘻道：“都坐这么近了，还要背着我偷偷讲我坏话，生怕我听不到吗？我这个人心眼小，偏偏耳朵还灵光，要是下次想讲我坏话，建议你们两个躲被子里说。”

　　那两个男生顿时被吓的一激灵，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想到你们男生也这么八卦，一天天跟村口大妈一样，吵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见俩男生不敢再说话了，赵昭也觉得没趣，索性决定早退回去。

　　反正这学校默认了她来去自由。

　　刚走到校门口，赵昭就看见了个醉酒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与保安拉扯。

　　“哎呀！你就让进去吧，我女儿在里面，我进去找她，很快就出来。”男人站的东倒西歪，提高了嗓门喊道。

　　“现在是上课期间，闲杂人等不可以进学校！”保安拉住想要闯进去的男人。

　　“都说了我女儿在里面，就一句话都功夫，很快就出来。”男人依旧不依不饶。

　　“那你女儿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她可以出来，但是你不可以进去。”

　　“高一一班，唐棠。”

　　我瞬间一怔，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邋里邋遢的男人。

　　不由心生疑虑，眼前这个男人和唐棠是什么关系？

　　由于是早退，没有提前通知司机来接，赵昭索性打算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等公交回去。

　　耳机里的金属风暴震动着耳膜，赵昭哼着小曲，随意地靠在杆子上，一副懒散模样，眼睛却时刻关注着校门口的动静。

　　只见唐棠出了校门，就被那个男人拉到转角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爸，你怎么来了？”唐棠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

　　“我是你老子！我怎么不能来了！”男人有些恼怒，趾高气扬地回怼着。

　　像是习惯了，唐棠没有与男人争辩什么，直白地说：“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要回去上课。”

　　“有钱吗？”

　　唐棠紧握住拳头，忍耐道：“什么钱？我没有。”

　　“不可能，没钱你怎么能来上学，你舅舅给了你多少钱，快把钱给我，给我啊！”

　　见唐棠没有动作，男人佝偻着身体，黢黑的手直接伸进唐棠的校服口袋里摸索，贪婪与欲望在他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干什么呀！”唐棠一把将眼前的男人推开，怒吼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一天到晚吃喝嫖赌游手好闲，哪里有个做父亲的样子！”

　　啪——

　　男人抬手就扇了唐棠一个巴掌，面目狰狞地破口大骂道：“你个小贱人，敢教训起老子了，没有老子，你能活到现在？快点把钱给老子交出来！”

　　眼镜被打飞，唐棠被扇的踉跄了几步，周围的一切瞬间噤声，世界仿佛被按上了静音键。

　　唐棠用手拍了拍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由于从小到大遭受家庭暴力，唐棠的听力已经下降了很多。

　　男人见唐棠胆敢无视他，顿时火冒三丈，抬手作势又要打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昭突然出现，一把抓住男人要打下去的手，恐吓道：“我已经报警了，我不管你是她的谁，你打人是不争的事实，警察马上就来接你，你在这等着上车就行。”

　　男人听到警察后，立即就蔫了，丝毫不见刚刚打人的气势。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男人一边对唐棠放狠话，一边脚却自觉挪动，随后便飞速逃离了现场。

　　赵昭将飞出去的眼镜捡了回来，走到唐棠身边，弯下腰轻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短暂的耳鸣过后，唐棠终于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她抬起头，刚好对上眼前人关心的目光。

　　对视的那一秒，看着唐棠眼角的红痕，赵昭的内心被触动，不禁心想：“她不戴眼睛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谢谢。”唐棠接过赵昭手里的眼镜，直接就戴上了。

　　赵昭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意之间，她发现唐棠的镜片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你的镜片碎了。”赵昭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

　　唐棠脸上的指痕根根分明，可见那男人用了多大的力，但却不见她掉下一滴眼泪。

　　“我要去上课了。”唐棠低着头不敢看赵昭，似乎有些怕她。

　　“……哦。”赵昭识趣地让开路。

　　在赵昭的注视下，唐棠战战兢兢地跑回了学校。

　　“我比那个男的还要吓人吗？”看着唐棠远去的身影，赵昭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唐棠一路都不敢抬头，害怕被别人发现她的异常。

　　可来自学生时代的恶意哪里需要理由，第二天关于唐棠被打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班级。

　　自从赵昭上次“教训”了一下坐在她前面的两个男生，他们就变得异常安静，就连平时讨论问题都是用气音交流，生怕惹赵昭一个不高兴，又被“死亡威胁”。

　　“喂，我问你们。”赵昭拍了拍前面两人的后背，小声问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啊？”两人有些惊讶，异口同声道。

　　“啊什么，这班上还有你们两个信息主任不知道的事？”赵昭用眼神瞄了瞄唐棠的方向，示意道。

　　“你说唐棠啊？”

　　“对，她怎么了？”

　　“她爸爸昨天来找她了，就你前脚刚出去，后脚她爸就来找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就看到唐棠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那是他爸？”赵昭简直难以置信。

　　“对啊。”坐在赵昭前面的男生，凑近了小声地说：“听说她爸爸坐过牢，几个月前才刑满释放出来。”

　　赵昭瞳孔微睁，突然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我一说警察，他就那么紧张，原来是这一回事。”

　　“你怎么突然想到打听她？你是不知道她家里有多乱，不过，这情况还能保持全校第一，她也确实挺厉害的。”

　　“少管。”

　　视线穿过重重背影，赵昭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唐棠依旧心无旁骛地学习，尽管外界对她的声音从未停歇，她也从未表现出愤怒或悲伤。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宠辱不惊，因为她的世界本就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