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绝配》苏唐雅文

3、厕所救王子

　　白云机场的某间男厕内，大门已经从内部反锁，一个穿着粉色长风衣，肚子圆鼓鼓的人，正迈着长腿来回踱步。
　　砰——
　　天花板的通风口突然被打开，瞬间落下一个寸头蒙脸黑衣人。
　　“你是谁？”粉衣男子警惕万分。
　　“抱歉，来晚了，我的小王子！”赫酩嗓音低沉，却带着笑意，看起来没有丝毫恶意。
　　秦澈楞了一下。
　　他对“小王子”这个称呼很熟悉，网上很多人都这么称呼他，但“我的”这个占有欲颇强，第一次被“男粉”（姑且这么认为吧）当面这么戏谑，让他感到浑身都很不自在。
　　赫酩对粉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停留在对方圆鼓鼓的肚皮上，笑意更浓了。
　　“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呵~~还挺别致！”
　　秦澈白皙的额头竖起了三根尴尬的线，空气安静得仿佛只有一只乌鸦飞过的声音，以及“啊——啊——啊——”的叫声。
　　正好他也热了，便一手扯下口罩，一手拉开风衣拉链，顿时亮出了帅气的脸庞，以及肚子前面圆鼓鼓的深蓝色背包。
　　赫酩的目光又从他的肚子上移到了脸庞，肆无忌惮，丝毫不觉得这是一种冒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清洁卫生——请问里面有人吗？”
　　赫酩大步迈向大门，正要开门。
　　秦澈眼疾手快地跟上，抓住对方的手腕，“别开！”
　　赫酩轻笑一声，给了对方一个像安抚宠物一样的眼神，“放心，自己人。”
　　他还是执意打开了门。
　　一个清洁工专用大推车进了门，跟在车后面进来的是一名穿着宽松清洁工工服的女人，戴着白色口罩，头发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看不出样貌。
　　女人一进门，立即反手把门锁上。
　　秦澈更加感觉莫名其妙了。
　　只见女人口罩一摘，两眼如同饿狗发现了肉骨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又对四周极端警惕。
　　她压低了声音惊呼：“啊......小王子，你真的是小王子！这也太帅了吧！我......我能跟你合影吗？”
　　“啊？这......”秦澈感觉对方的热情并不像是装的，但是眼下的窘境，让他很是尴尬。
　　女人十指交叉握于胸前，满脸期待。突然又局促地补充道：“啊对不起，我太......太激动了，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波波拉！”
　　“嗯哼~”秦澈侧脸清了一下喉咙。
　　“这是我老大！他一看到你被困机场的消息，就立马组织人员来营救你了！是不是很给力？”波波拉追星之余，也没忘记自己作为助理的职责，给足老大面子。
　　“嗯......原来是这样！”秦澈尴尬却不失礼貌地一笑，心想：莫非......这是个粉丝团？
　　粉丝能见到偶像的机会不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波波拉再接再厉提出要求：“所以，我们能合影吗？”
　　“你确定要在男厕合影？”赫酩看到波波拉一副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样子，十分嫌弃，如果他不是蒙着脸，估计脸色会比衣服还要黑。
　　跟随老大多年的波波拉，怎么会听不出老大语气中的不爽呢？
　　她立马把口罩戴好，礼貌地请偶像钻进清洁车内。
　　“现在情况特殊，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你肯定也不想被他们发现，所以，请你暂时委屈一下，我们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平安送出机场的！”
　　解释完了，她还不忘跟偶像约定：“等我们到达安全的地方，一定要合影留念，好不好？”
　　受不了波波拉的墨迹，还没等“小王子”回答，赫酩已经把他拦腰抱起，塞到清洁车内。
　　“呲……这么粗暴的吗？”秦澈不满地嘟哝。
　　他双手握拳，哪怕只有衣服碰到垃圾车的内壁，也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没偷没抢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尽管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抗拒，声音却还是维持着绅士般的礼节，宛如一名真正的王子。
　　赫酩严肃地说：“你没有保镖，一旦发生混乱，有可能会造成伤亡，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全无所谓，但如果由于你的出现而导致别人受到伤害，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秦澈转念一想，目前大多的混乱场面都是粉丝行为，很少拍到他的画面，就算理解为是粉丝遇到跟偶像相似的人也说得过去。如果一路上直接跟粉丝纠缠拉扯，那就说不清楚了。
　　万一被冠上妨碍公共秩序之类的罪名，那就冤了！
　　但他嘴上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看热闹的人总会离去。等人少些我就出去。”
　　赫酩冷酷地说：“那波受你影响没登机的专家，改签的航班时间是一小时后，机场秩序必须尽快恢复。没时间等了，请你配合！”
　　秦澈感到对方气势逼人，仿佛在逼他选择：明天要上娱乐头条，还是社会头条？
　　实际上根本不容拒绝。
　　“你是......为了维护机场秩序？”秦澈猜测，他有没有可能是特警，而不是粉丝。
　　“嗯~”赫酩发出不甚清晰的一个鼻音，便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塞回清洁车内。
　　“这个清洁车是新的，我刚拆封的。”波波拉赶紧解释。
　　秦澈挣扎着抓住赫酩的手腕，却被赫酩无情地拨开。
　　赫酩将清洁车的盖子合上，便对波波拉说:“按计划行事！”
　　“是！”波波拉一秒切换角色，从粉丝状态脱离出来。
　　待清洁车推出门后，赫酩点燃一支烟放在火警感应器下，便迅速爬上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并将通风口的盖子完美复原。
　　这个厕所的位置是地下层最偏的一个角落，相邻的两家店面都在搞装修，非常杂乱，所以不太引人注意。
　　波波拉推着清洁车，从无人之处，走向“守杵待兔”的人群。她大声囔囔:“防火警报响了，你们没听见吗？还堵在这干嘛？等着烤乳猪啊？”
　　人们半信半疑地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有的人是真的听到警报声，有的人单纯只是厌恶清洁车。
　　很快，机场广播响起紧急疏散通知:
　　由于机场多处出现防火警报，请大家远离警铃明显的地点。如无必要原因，请勿在机场内逗留！
　　机场门口大部分的安保人员被抽调回机场内进行人员疏散。
　　波波拉原本穿行得挺顺利的，已经从地下层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并快速地向无人关注的垃圾收集箱移动。
　　偏偏这时遇上个瞎指挥的，这憨憨见门口人多，又把人往回赶，刚好堵在波波拉通往西侧偏门的必经之路。
　　好巧不巧，这憨憨后退的时候，直撞在垃圾手推车上，波波拉避无可避，旁边都是人，撞到谁都麻烦。
　　穿着制服的憨憨左手扶着腰，右手挥舞着电棍，对着波波拉怒吼：“你一个扫垃圾的跟着在这挤啥？哈？你是要扫地还是扫人呢？”
　　波波拉顿时火冒三丈。
　　一看他的工作牌，上面写着“乾州”。这憨憨怕不是欠揍？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若不是要保证“小王子”不被暴露，她非抽他几个大耳光不可！
　　波波拉故意压着嗓子，用一口粗俗的方言音回问道：“大哥，那你是要我扫啥子嘛？”
　　“扫扫扫......扫你妈！没见老子正忙吗？一边去！”乾州电棍一挥，又挤到人群中瞎指挥，越指挥越混乱。
　　波波拉灵机一动，指着东侧大喊：“你们看，那是不是小王子？”
　　不少人跟随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波波拉双手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呀，我娃娃滴偶像，得要个签名！”话音未落，她就推车跑了起来。
　　一群人也跟着飞奔起来，更多的人超越了她。
　　波波拉逐渐放慢了脚步，推着车转头往回走。
　　“咋地？签名不要了？”乾州杵在波波拉的面前。
　　“呵呵~~工作要紧，清洁第一！”波波拉低声下气的，心里却骂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候机厅刚刚有孕妇呕吐，你赶紧去清理！”乾州不耐烦地说，“太特么乱了！”
　　“垃圾车满了，我倒掉再去清理。”波波拉急忙推着车往西侧偏门走。
　　“等等！”乾州揪住她颈后的衣领，“那个门刚刚封锁了！”
　　“为啥子呀？”波波拉现在何止想抽他，简直想往死里捅，距离出口只有几步距离。
　　虽然那个出口外也属于白云机场的管控范围，但是人少监控少好脱身呀！
　　乾州提了提裤腰带，抱怨道：“最近犯罪率大增，传闻是基因改造人干的，那些都特么的是怪物，神出鬼没的，今天场面这么混乱，谁知道是不是那些怪物搞的鬼？”
　　“你锁住这个门就能捉到鬼撒？”波波拉内心感叹，此人智商感人。
　　“老子做事轮得到你指指点点？”乾州想说点什么大道理，但是又说不出来，只好放狠话：“你再磨磨唧唧的，我特么就通知你经理来教训你！”
　　他摘下腰间的对讲机，举了起来。
　　“哎哟，有话好好说噻！”波波拉把乾州举起的对讲机按下，又用小拳拳撒娇式地锤了几下对方的胸口，指甲暗暗蹭了几下领口处的皮肤，把乾州恶心地连连挥手。
　　她趁机赶紧推车离开。
　　波波拉左手摸了一下左耳上的珍珠耳环，那是一个耳骨传导耳机，能同时与多人通话并发出实时定位。
　　她低声说：“老大，西门封锁。”
　　赫酩果断地改变方案：“电梯，顶层。”
　　随后泰迪根据实时监控录像，通过声讯传播向波波拉提示：“保安已转身，你转入右后方线路，直行500米右转有电梯。”
　　“收到！”波波拉迅速一个完美的转身。
　　泰迪在机场外运用高科技窃取了白云机场所有的监控，能够实时观察到每个监控器拍摄范围内的所有情况。
　　“女人，你又对人下手了？”泰迪从监控看到波波拉捶人家胸口时，就预感到有人要遭殃了。果然，波波拉转身离开不久，那名保安就开始扯着领口挠。
　　“谁叫他对女人如此粗暴无礼？姐今天就代替他老妈教训他！”波波拉虽然压低了音量，语气还是显得很义愤填膺。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
　　“老娘一向有仇当场报！”
　　“万一暴露，小心老大削你！”
　　“我有分寸，坏不了事！”
　　电梯门口有很多人在等，波波拉一边推着车小跑，一边急促地大喊：“让一让，让一让了哈！垃圾车里有病人的呕吐物！不怕死的一起进电梯，怕传染的离我远点！”
　　正如她所料，惜命的人占了大多数。
　　但有几个人脚速实在太快，电梯门一开，没等里面的人全部走出来，他们就钻进去了。
　　看到清洁车进了电梯，电梯内的人表情都十分嫌弃。
　　波波拉扫视了他们一眼，他们有点慌了，可能是刚刚光顾着挤进去，没听清，于是纷纷捂着鼻子小声嘟哝：“这什么呀？”
　　“病人呕吐物......”AI般的语音，伴随着厉鬼一般的眼神再次将他们扫射一边。
　　“不怕死的一起......”
　　话音未落，电梯里的“闲杂人等”一律逃荒似的冲出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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