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绝配》苏唐雅文

11、叫“哥哥”

　　秦澈腰间颤粟了一下，他双手抓紧了些，才稳住了车头，保持匀速骑行。
　　“怎么不拿保护费去买辆衬得起你‘老大’身份的车？”秦澈虽然没赶人下车，但语气显然很不待见。
　　坐稳后，赫酩便松开了手，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没收保护费。”
　　秦澈显然不想放过他，“你小弟收的，跟你收的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警告过陈飞，不能在我们学校附近收。”赫酩解释道。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句都不想解释。
　　“呵~你们业务范围挺广啊？”秦澈嘲讽道。
　　“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赫酩淡淡地回答。
　　他一贯认为那些家伙的行为与他无关！今天若不是听泰迪说，金刚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迁怒于陈飞，他压根不想管。
　　他不喜欢秦澈用这种看似文明实则嘲讽的语气跟他说话，但是对方的声音温柔好听得又让他讨厌不起来。
　　“占着‘老大’的位，不管事？”秦澈不依不饶。
　　“他们爱怎么叫，我管不着，又不是我逼他们的！”
　　十字路口，红灯，秦澈捏住手刹，自行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秦澈转头，后面那双眼睛好似雷达一般，立即锁定对方眼睛与之相对。
　　秦澈：“你的意思是，要继续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我......”赫酩一句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一个局促的声音打断。
　　“秦澈——等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她喘着气还未平顺，便着急着说：“终于找到你了！”
　　秦澈疑惑地看着女孩，这是他的同班同学——高美。
　　然后他又看了眼刚刚亮起的绿灯。他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这时候走，好像有些不礼貌。
　　高美压根没看灯，只是看着秦澈，笑得很激动。
　　“你放学怎么走得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女孩又猛喘了几口气，接着说：“班群里讨论也没见你参与，你看了吗？”
　　他眼睛微眯，一脸疑惑：“什么？”
　　高美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回答：“趁今晚聚会给你庆祝生日......”
　　“不必！”还没等高美说完，秦澈就微笑着拒绝了，言简意赅。
　　“那......”高美没想到会被一口回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服对方。
　　“我家管得严，没办法参加聚会。”秦澈礼貌地解释，但还是拒绝的意思。
　　“可是......”高美不想放弃。平时跟秦澈搭讪的人很多，难得今天没有其他女孩在旁，哪怕能跟秦澈多说几句也让高美兴奋不已。
　　“抱歉。”秦澈的右脚从地面移到了车踏上，做好了骑行的准备，“我有些饿了，得赶回家吃饭。”
　　高美慌张地伸手抓住车头，“你误会了，也不是特意要给你庆祝。我们......我们都已经是毕业班了，很快大家会考到不同的大学，就当是毕业聚会吧，以后再聚很难能约齐人了！”
　　赫酩从秦澈背后伸出头，盯着车头上女生的手，又看向手的主人，一脸杀气。
　　高美也感受到了不友好的目光，浑身都不大舒服。
　　这个小男生她见过很多次，经常跟秦澈一起，据说是他弟弟，在本校初中部，所以经常一起吃饭、回家。
　　她从未跟这个小男生说过话，也没见其他同学跟他说过话，每次想主动些讨好他，哪怕只是跟他打个招呼，毕竟他是秦澈的小跟班，但临到开口，总是缺乏勇气，总觉得他看起来很凶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是，转眼间看他跟在秦澈身边，好像还挺乖巧的。
　　也许，不该以貌取人吧！
　　高美尝试着跟小男生套近乎：“弟弟，聚会你想来吗？”
　　“有好吃的吗？”他面无表情地反问。
　　“当然有！”高美欣喜若狂，贪吃的孩子最容易搞定了！“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或者列张清单让你哥发给我，我提前给你准备！”
　　高美再次提醒：“下午放学，让你哥直接带你过来，来之前千万别吃东西，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怕你今晚吃撑了！”
　　“他去我就去！”赫酩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俩几乎形影不离，高美觉得只要拿下弟弟，哥哥就十拿九稳了！
　　高美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赫酩，说：“你哥肯定来呀！他是模范生，这种集体活动怎么可能不参加嘛？！”
　　秦澈夺过棒棒糖，立马塞进口袋，对高美说：“你把地点发给我。”
　　“好，我马上发！”女孩立马掏出手机，手有些抖，点了几次才输对了密码，有些尴尬地自嘲道：“我妈给的破手机，居然没人脸识别解锁功能，麻烦！好......好了！发给你了！”
　　“嗯。”秦澈礼貌地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看向进入倒计时的红灯。
　　高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红灯转绿灯，“啊——绿灯！我们过......”话没说完，她就看到秦澈的自行车骑到她前面去了。
　　她只能对着秦澈的后脑勺大喊：“今晚你一定要来啊！我有东西给你！”
　　高美的叫喊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不知道秦澈到底听见没有，因为自行车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远了。
　　她想：也许是路边的大喇叭广告声掩盖了她的声音，也许是秦澈着急着回家没注意听。
　　她只能一边加快脚步追着跑，一边重复着喊：“记得一定要来啊！不见不散！”
　　赫酩从秦澈身后伸手去掏他口袋。隔着校服口袋的触碰，仍然让秦澈敏感地抖了几下腰间的肌肉。
　　“喂，你别乱动，不然扔你下车！”秦澈刹车，把口袋中的那只乱翻的手给拽出来。
　　赫酩在手被抽出来的同时，也顺利地把棒棒糖拿到手，他像怕被家长没收似的，快速剥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
　　“糖是人家给我的，你凭什么收起来？”他鼓着一边腮帮子，质问道。
　　“小朋友，陌生人的东西你也敢吃？”秦澈右脚一蹬，继续骑车。
　　“她跟你那么熟，怎么能算陌生人？”赫酩脑中还萦绕着刚才那个女生的话，于是问道：“今天是您老人家生日？”
　　“嗯。”秦澈很轻地哼了一声，不满地纠正道：“没礼貌！叫‘哥哥’！”
　　“切，叫个屁！”赫酩下巴四十五度角朝天，一脸不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不也没跟我提过？”秦澈轻笑。
　　“我要买点东西，你先回去！”赫酩突然跳下了车。
　　秦澈随即停车，看着赫酩朝另一条路走去。
　　“去哪？我送你！”
　　“不用。”
　　“不用给我买礼物！”
　　“谁要给你买礼物？滚！”赫酩回头给了他一个“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的眼神。
　　秦澈叹了口气，想骑车去追他，把那小鬼拽回家，但是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住了。
　　“秦澈，你停车在这儿干吗？”一个优雅的声音。
　　秦澈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她手里捧着一沓整整齐齐的琴谱。
　　“哦，我感觉车头有些异常，所以停车检查一下。”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苏怡见儿子神态自若，没有一丝慌张，自然也不作他想，只关心地问道：“查出问题了吗？”
　　“没有，只是车头偶尔有点响而已，改天我骑去修车店检查！您要去哪？”秦澈疑惑，母亲从工作的琴行回家，并不会经过他放学回家的路。
　　苏怡微笑着解释道：“琴行最近指定了一家店打印，就在咱家附近。正好下班顺便去取。”
　　秦澈想接过母亲手上的琴谱，她却摆了摆手，说：“这是学生比赛要用的，别弄皱了，我自己拿着就行。”
　　苏怡用另一只手拢了下连衣裙的裙摆，优雅地上了自行车后座。
　　街道拐角处，赫酩远远地看着，他觉得秦澈的母亲，是他见过的最优雅美丽的女人，就连坐在普通的自行车上，都能坐出皇后一般雍容华贵的感觉。而秦澈，完美地继承了母亲高贵优雅的气质——无论何时何地，都超凡脱俗，无与伦比。
　　赫酩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去，直至完全看不见。
　　然后，他一阵风一般跑进一家热闹的大型商场，逛了一圈，发现从首饰到衣服，从玩具到礼品，每一样都很贵。
　　他双手插兜，左手揣着仅有的60块钱，这是他这个月的伙食费，而下一次能拿到伙食费，也不知是哪一天。
　　他一脸不爽地走出商场，走了很长一段路，又进了一间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很小很小的精品屋。
　　店里的商品被他的眼神一一扫过，偶尔拿起一件，端倪过后又放下。
　　老板开始还热情地给他介绍些便宜的小玩意，但是见他一言不发，书包和鞋子都很破旧的样子，逐渐地嫌弃起来，最后，老板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不耐烦地驱逐道：“没钱就赶紧回家！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赫酩不服气地瞪了老板一眼，只能把攥紧的拳头藏在口袋里，默默地走出了小店。
　　他垂着头，从小巷走出后，沿着一条小路，向小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