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阿姊种田记》锦鲤小布

27、牛车冲突

　　陈婆婆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能为什么，姜家人糊涂啊！他们觉得姜二娘生不出儿子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没被和顺家找上门就不错了，哪还有理同和顺家计较，所以就算亲闺女、亲姊妹没打，也没打算上门讨要说法！”

　　陈婆婆说得气愤非常，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和顺一时气急打了人，一家子正忐忑不安呢，生怕姜家来人理论，谁知道姜家大郎来是来了，却是好摸好样地把姜二娘并翠翠给送回来了，一句责问追究的话也没有。这下子和顺一家便再无顾忌了，肆无忌惮地打骂姜二娘，村里人时不时地就能看见姜二娘添些新伤，几年下来都成习惯了……”

　　“你们村长啊，最初也看不过，还私下里说了和顺好几次，可和顺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初初那几天也能忍耐住，过不了几天就又旧病复发、开始动手了。说到底，这毕竟是家务事，村长也不好多管啊。”

　　确实，就算在21世纪，家暴也是非常难界定的一种罪，取证不易不说，还有不少人吃饱了饭没事干在一旁和稀泥，只一句“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就把人打发了，根本不细究被家暴者的绝望。

　　陆鸢替姜二娘悲哀，却只能想到现代时的粗暴解决办法，那就是离婚。

　　要不然撺掇着姜二娘离婚吧，想到这儿，陆鸢便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声：“那这么多年姜二娘就甘愿被打么？再怎么样，和离总成吧？”

　　陈婆婆看着陆鸢，心道终归是未成婚的小娘子，哪里能懂成婚后的无奈，“这孩子，还没成婚呢，又是怀不怀的，又是和离，跟谁学的都是。”

　　陆鸢摸摸鼻子不说话。

　　陈婆婆不再臊陆鸢了，接着说回姜二娘，“和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一个呀，姜二娘哪里舍得了翠翠，本来翠翠就只有她一个人护着，若是再走了，让翠翠可咋活呀。另一个呢，姜家兄弟都成婚生子了，谁能高兴姜二娘和离归家，若姜二娘能重新嫁出去还好说，可姜二娘生不出孩子，又那里能再找得到人家呢。”

　　“姜二娘没有退路啊！”

　　是啊，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能提供一丁点帮助，反而助纣为虐，姜二娘没有退路啊。

　　唯一庆幸的是，姜二娘还有翠翠。至少，翠翠给姜二娘带来了活着的信念。

　　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总有一丝希望。

　　而现在，姜二娘的那一丝希望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增长，总有一天，会带来曙光。

　　陆鸢听得怔怔的，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古代的女子就这般艰难吗，被家暴离婚都是一种奢望。

　　那她呢？她的未来会不会也陷入这样的困境？只有依附于男人才能勉强存活于世？陆鸢不知道答案，只默默地将姜二娘的事情记在了心里，若有朝一日她有能力了，一定要想办法救这苦命的女子脱离苦海，因为，救的不仅仅是姜二娘，而是未来的她自己。

　　环境虽然无法轻易被改变，但若是找到一个支点，不断增加支点处撬棍的长度，那力量便会成倍增加。

　　只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

　　陆鸢唏嘘着跟陈婆婆道别，一路忧心地回到石磨处，都没注意到下学回来的元柏也等在这儿了，还是元柏叫了一声阿姊，才将陆鸢从沉重的思绪中解救出来。

　　等磨完米浆，天已经擦黑了，几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回到家中，点了盏前几次进城储存的油灯，在微弱的光亮中完成了晚餐。

　　第二日，是进城的日子。

　　虽然陆鸢家一文钱也找不出了，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可太难了！所以，在陆鸢的厚脸皮拜托下，赶牛车的李老丈最终还是同意让陆鸢三人赊账乘车。

　　陆鸢一点也不慌，背篓里的东西到城里就可以换成铜钱，下午返程便能结清欠款。

　　三文钱而已，小钱！

　　只是，陆鸢上车后，觉得今日牛车里的气氛非常不寻常。

　　往日，不说每个人都会打招呼，但牛车里至少和和气气，时不时地会传出一些闲聊声、说笑声。

　　而今日，陆鸢在乘车前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可上车后整个车厢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嘈杂，而且多了许多暗中打量她的目光，甚至一位秦娘子还明目张胆地盯着陆鸢从头到尾地扫视一番。

　　陆鸢当下便皱着眉头看向秦娘子，尽量放平语气客气地问道：“秦娘子可是有事？”

　　秦娘子啧啧两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陆鸢也不是大气性的人，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只要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她就行。

　　城里的一天还算顺利，到德济堂时，陆鸢还给张伯捎了些臭黄荆凉粉和米豆腐，提前预留好没卖的。

　　回程时，照例坐牛车，陆鸢向李老丈道谢，“这是路费，还有早上的三文钱，您收好了，谢谢您了！”

　　李老丈点了点铜钱，对着陆鸢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让陆鸢三人上车。

　　这时，车厢里却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陆大娘先别急着上车，这个牛车可不欢迎你们陆家人！”

　　是陈志强的阿娘姜娘子。

　　陆鸢只觉得冤家路窄，早上还没看见人呢，这会儿怎么碰上了，只当是姜娘子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上她了，不客气地回道，“姜娘子，这牛车又不是你家的，李老丈都同意我们上车了，你有什么意见就憋着吧。”

　　姜娘子冷笑一声，“陆大娘好利索的嘴皮子，可见嘴皮子没少用啊，你以为南堰塘的事藏着掖着，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我们白云村可还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陆鸢这才明白，原来不止旧怨，还为了南堰塘的事情。

　　南堰塘的事情，终归是让村里人知晓了。

　　不过，上午还不见姜娘子人影，这会儿却冒出来了，不会是听说了他们今日进城所以专门来乘牛车等着奚落陆鸢吧？

　　不得不说，陆鸢真相了，姜娘子平日里可舍不得花费一文钱坐牛车，今天去了城里碰见秦娘子，知晓陆鸢的行踪，便迫不及待地借此机会羞辱陆鸢。

　　在陆鸢没来之前，姜娘子已经在车内的所有人面前讲述了一遍南堰塘事件，着重强调了一下嘴对嘴的过程，虽说是小道消息听来的，但说得眉飞色舞，好似真的见过似的。说完还不够，还发动全车人阻止陆家人乘坐牛车。

　　李老丈正是因为这事才欲言又止的。

　　李老丈当然没同意不让陆家乘坐牛车，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么。在老主顾和很少坐车的新主顾面前，李老丈选择了陆家那个老主顾。

　　但车厢内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他们有没有直接利益，只管着内心高兴与否。

　　秦娘子也在车内，此时不像早上那般缄口不言了，有人在前面打头阵，她便在后面附和：“没错，姜娘子说得是理，这样的人不配与我们坐在一起。”

　　陆鸢翻了翻白眼，正待不带一个脏字地回骂过去，身后的元松先一步忍不住了，“你们不要乱讲，我阿姊才不是不知廉耻，那是为了救人，当时张医工也在场，你们可以去德济堂问个清楚。”

　　姜娘子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张医工跟你们陆家关系好，能问出个什么来。哼，说起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骗得张医工与你们亲近。”

　　元松气得浑身颤抖：“那是因为阿姊救了轩辕小郎君，张医工才……”

　　不待元松说完，姜娘子强行打断，“啧啧啧，大家听一听，又冒出来了轩辕小郎君，陆大娘本事可以啊。”

　　不得不说，论吵架，元松还是太嫩了些，三两句便拜下阵来，而姜娘子这一手胡搅蛮缠搅浑水的本事，也是别人轻易学不来的。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这世道，不应该是女人们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么。

　　车厢里的人听完姜娘子的话，议论纷纷。

　　“着实看不出来啊，这么一看，陆大娘生得模样是不错。”

　　“难怪轩辕一家那那么重的礼，莫不是封口费不成。”

　　还有人火上浇油，根本不怕事大，“姜娘子，说起来陆大娘还差点成了你家志强媳妇呢，怎么着，现在还要一袋粮食买下来不？”

　　姜娘子听见啐了一口，“别说一袋粮食，免费的我家志强都不要，谁稀罕捡破烂啊！”

　　说得众人哈哈大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听在陆鸢一家人耳朵里有多歹毒。

　　陆鸢本来不在意，这会儿也气愤得不行，拉住马上暴走的元松，义正言辞地对车厢里的众人说道：“我不知道姜娘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不介意同大家去县衙里走一趟，请明府评判评判，听闻咱们明府初来乍到，想必对白云村的乡风民风很感兴趣呢，就是不知道村长、里正会不会觉得颜面无光了。”

　　明府，也就是现在常说的县太爷。

　　据陆鸢所知，古时候的人们阶级意识非常深重，官老爷那是觉对不敢惹的，更何况是县太爷这样的土皇帝。

　　果然，陆鸢说完，众人的议论声纷纷停止，只眼神仍然戏谑，好像在看什么表演的动物似的。

　　姜娘子却不怕事，“哼，天王老子在这儿，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我也敢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