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病人》多谷果子

1、命运齿轮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所有的偶遇都是我蓄谋已久的安排。李墨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想：是么，是你安排的么。可惜眼前俊美无双的男人只是垂眸看着资料，行为举止没有任何不自然。李墨把不断发散想象力的大脑拉回来，盯着眼前桌面上的一根笔发呆。
　　虽说现在用钢笔的人很少了，但是有人有用钢笔的习惯，也喜欢收集。不过这支颜色特别，不太像是他自己会买的，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
　　“喜欢？”男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向李墨看了过来，眼波流转，最后定在李墨脸上。
　　不，不喜欢......李墨回答到:“我就是随便看看。”
　　“朋友送的，喜欢的话送你一支。”果然。
　　李墨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也顺口道：“不太好吧。”李墨与他闲聊心里泛紧张，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这支的确送不了，那人隔段时间就要来看看这支笔在不在我桌上......”他边说边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李墨心里一惊，差点呛着：真送啊？
　　盒子里躺着一根一看就不便宜的钢笔，这支李墨看出来了，他问了一句：“万宝龙的？”
　　“对，比起那支，我觉得你会更喜欢这种。”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支是我自己的。”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他说对了，这支很经典，黑金配色，看着高档又不张扬，李墨的确更喜欢这支，不过完全没有想要的意思。
　　“谢谢，不过我现在用笔的地方很少。这么好的笔给我使都白瞎了。”李墨笑着说，怎么上来就送东西，重逢礼物么？
　　男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没有特别坚持，只是说：“我记得你的字特别漂亮，是它配不上你。”说着话锋一转：“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在坚持写作。”
　　李墨是个作家，他从高中就开始写东西了，一开始只是写一些没什么营养但是故事很好的冒险小说，在当时就已经有一定反响了，也挣到了钱。受到了鼓舞，他报考了汉语言文学专业，为了上这个专业甚至去了一个比他理想大学差不少的学校。学了才发现与理想有很大偏差，他这几年不断地更换马甲，尝试了各种风格的小说，反响都平平。毕业后在一家公司，那家公司的编辑总逼他写一些他完全不想写的内容，不想写也不会写，压力大到他看见窗户就想往下跳。于是辞了工作，用自己的本名当笔名，随便写一些自己想写的，成绩倒还不错。
　　这次来到律所，是因为之前留在那个公司的一部小说版权方面出了些问题，那篇小说是以同性为题材的网络小说，当时没有掀起一点水花，过了四五年有点小火，之前的公司是个流氓公司，签的合同有问题，李墨甚至无法承认自己是这本书的作者。李墨多次找他们协商都没什么效果。李墨当时有点迷茫，留在那个公司的小说一共没几本，文笔青涩内容无聊，他想要不要就此放手算了。只是这本小说，对他来说不一样，他真的投入了自己的感情，还有他从未与人说过的，内心的纠结......他还是决定走法律程序，他咨询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律师，简程。就是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李墨注意力的男人，他已经咨询他一个小时了。
　　“没办法，喜欢，别的我也干不了。倒是你，怎么改名了？我都不知道是你，要不早请你吃个饭。”嘴上说着，心里埋怨自己，他心思实在太粗，怎么不查查他照片什么的。
　　简程看着他，低下头笑了下，说：“想改就改了......”他顿了下，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墨，说：“你现在想请我吃饭也不迟。”
　　李墨心里一动，看了眼表，说：“一会儿我们可以去吃个午饭。案件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嗯......今天的咨询时间结束了，现在是叙旧时间。”简程笑着说，“不用担心，案子不棘手。”
　　刚才聊了一个小时，李墨感觉到了简程十分专业，并且确实不是什么特别难搞的案子，他真的放心。
　　“那肯定的，以前的简大学霸，现在的简大律师，靠谱。”李墨也笑，露出了嘴角的一颗小痣。
　　多久没见到了，这个笑容，这颗小痣......简程想，脸上笑容未变，但是心脏就像突然被人掐了一把似的，难受。
　　“真不用啊，咨询费。”李墨问，他们之前在微信联系时，简程告诉他直接来就行，不用给咨询费，李墨还奇怪呢。
　　简程穿好衣服要往外走，说：“咨询费律师费还有各种费，你请我吃顿饭，抵消。”
　　李墨也跟上：“那怎么行，我......”李墨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因为简程靠过来，轻轻的帮他整理了下围巾，说：“今天外面又降温了.......”
　　李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里突然泛起悲伤，他们今天的相处都太自然了，自然到他觉得太怪了。内心深处的死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几度让他鼻子发酸，他强压着不露出一点端倪，他低头不敢看那张近在咫尺英俊漂亮的脸，更不敢看那双他亲过舔过无数次的眼睛。
　　他们去了一家烤肉店，是李墨提议的，他觉得那家烤肉特别好吃。
　　李墨几乎全程都在帮他烤肉，自己没怎么吃，把烤的肥嫩多汁的肉全都夹给简程，简程几次说他来烤，李墨都拒绝了，最后实在拗不过，把烤肉夹给了简程。
　　两人边吃边聊，真就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只是脸上都装着，心里到底怎样波涛汹涌就不知道了。
　　“我没想到你还在a市。”李墨支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好像盖住了他的眼睛，简程一瞬间没分辨出他的情绪。
　　“走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简程语气平平淡淡。
　　“我也不知道你当了律师，还有家很大的事务所。”李墨慢慢说“以前也没感觉a市这么大，现在才发现你律所那边我都没去过。”
　　简程只是带着微笑，没说什么。
　　“你现在不算忙吧？在写什么？”简程问。
　　“嗯，自己单干时间比较自由。之前有个没写完的，现在写写。”李墨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写一本书，就着以前的念头写写，他之前一度感觉什么都没意思，什么都没心情干。
　　“挺好。”简程只回答了这么一句，“我先走了，下午还有客户。”
　　“我送你回去。”李墨说。刚才就是他开车来的。
　　简程也没拒绝。
　　回到了律所，两人分别。虽然没待多长时间，不过李墨却感觉有种踏实感，反正他们肯定会再见的。
　　李墨这才好好观察了简程的律所，挺大的，有几个律师在工作，看上去刚执业没几年，就挺出名的。简程确实厉害。
　　简程简程，为什么改了这个名字呢，李墨点了跟烟，靠在律所旁边的巷子里。
　　程会是谁的姓吗？还是说单纯的想改个名字断了之前的一切？李墨看着眼前飘渺的烟雾，伸手抓了下，烟雾立马被拍散。
　　简程在楼上看着还没走的车，却没看见李墨，他轻轻把手搭在玻璃上，凝眉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