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靠近》沧渚

5、第五章

　　我快步走在出校的路上，吹来的阵阵夜风让我的大脑清醒过来，每想起我刚才说的那段话，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砌进地里。

　　因为温泉也不怎么跟孙予晴交流，我就有种奇怪的喜悦感，我觉得我就是温泉最好的朋友。

　　但温泉经常行踪不定，下午还去了初中资料室，我就已经明白，我完全忘记温泉曾经在初中部就读这件事。所以我不再奢求做她最好的朋友，只希望交情能深一点就够了。

　　一定是因为吃了荣茜的肉丸子，我的脑子也变得和她一样不正常。

　　在温泉看来，我肯定很莫名其妙。

　　走到校门口时，我才发现自己装了校卡，手机，钥匙在内的书包没有带出来。

　　如果现在折返的话，说不定会遇到温泉，那样的话，我会觉得很丢脸，然后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由于高峰期已经过了，守卫没那么严格，我快步跟着另一个刷卡的同学出了校门。

　　没了钥匙，那电驴自然也骑不走啊，我觉得我的脑子真的出现了问题，现在进校门可没那么简单。

　　我发现校裤的口袋还有之前找零的钱，然而末班车已经从我眼前开了过去。

　　犹豫要不要就这样走回家之际，我看见马路对面的烤鸡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我穿过马路，荣茜已经拿到烤鸡腿，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

　　“哎呀，吓死我了，一声不吭的就来拍我。”

　　“对不起，校卡借我用一下。”

　　“你都混出来了还要卡干嘛。”

　　“我有东西没拿。”

　　她转过身让红色的书包面对我，“就在上面挂着呢，自己拿。”

　　“太粗心了，成灿，你应该像我一样成熟点。”

　　“是是是，我明天就也在脑袋后面扎两个小辫子。”

　　“你快点啊，我回家晚了我妈会骂我的。”

　　“好的。”

　　今天回去得比较晚，我启动电驴之前，先给我妈发了条消息，以免在路上接不到电话。

　　我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一直回放晚自习结束后的场景。

　　我操控ns上的小人跑来跑去，追着野猪打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抓不到。

　　时间来到凌晨，我渐渐睁不开眼，那些乱窜的野猪平复了我亢奋的心情，我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空中下起大雨，听我妈说起我才知道，晚上还打了雷。

　　我妈不敢在暴雨天开车，于是我冒着雨走进公交站台，雨伞边沿滴下的水汇聚成丝线落下，黑色的路面上被砸出无数个小水花，在路过的汽车车灯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里只有几个和我同样校服的学生，他们聊天的声音被滋啦滋啦的雨声吞没。

　　视野中有些白茫茫的，远处的拐角驶来一辆公交车。

　　车厢里已经有很多学生，我抓着扶手站在行李区。车门关闭之前，走上来一个很眼熟的女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我和她一同下车，走进同一间教室，我才想起来那是谁，就是原先阳卓盺的同桌，温泉的初中同学。

　　我把雨伞撑开放在教室后面，我的鞋虽然打湿了，但好歹并没有进水，我就该像那位同学那样，直接穿拖鞋来上学的。

　　温泉已经开始早读，我捏捏手，一口气走到座位上，就当昨晚的尴尬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

　　“早上好，温泉。”

　　“早上好。”

　　我拿出英语书摆在课桌上，温泉看向我这边时:“今天是语文早自习。”

　　“哦，记错了。”

　　“今天是周六，你要回家吗？”

　　“这周不回去。”

　　我看着她的脸，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脸好红啊，发烧了吗？”

　　她摸了摸脸，并没有反驳我。

　　暴雨确实让气温下降不少，很多人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感冒。

　　“我帮你请假吧。”

　　“不用，我早上吃过药了。”

　　“可是你还没退烧。”

　　“你们两个，认真点早读，一周就这么点时间还要浪费。”

　　语文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后面。

　　“老师，我同桌有点发烧。”

　　她凑近摸了摸温泉的额头，然后给班主任打去电话。

　　“叫什么名字？”

　　“温泉。”

　　“你们王老师知道了，直接去医务室拿药吧，然后回寝室休息。”

　　“嗯，谢谢老师。”

　　语文老师走后，一堆人扭头过来。

　　荣茜对着孙予晴说:“你怎么回事，室友发烧了你都不知道。”

　　孙予晴剧烈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温泉出去的时候我都还没起床，她起得太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孙予晴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

　　温泉执意要自己回去，孙予晴也只能说一句:“那好吧。”

　　现在的雨比我出门时要小不少，小道里有很多不平整的小坑，里面积满了水，爬山虎经过雨水的润色显得更绿，我撑着伞跟在温泉身后。

　　“成灿？”

　　她驻足在小道尽头，在疑惑我为什么跟着她。

　　“你昨天答应过我吧，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好朋友生病了，我就应该送你回去。”

　　她没有说话，却一直站在那里等我。

　　我迅速跳过一个一个的小坑，伞上的水珠随着我的动作飞往各个方向。

　　“风吹过来冷吗？”

　　“还好。”

　　宿舍离我们的教室还挺远的，我们沿着柏油路走，坡道后面的树木要高大一些，完全遮住了天空，我们拐过弯道，然后经过食堂，再经过实验楼才到宿舍门口。

　　温泉带着我走进门牌号是209的房间，干净的地板上留下很多水渍脚印。

　　见我一直盯着地板，温泉说:“没关系，每天都会打扫的。”

　　木质床只有两个下铺安了窗帘，各居左右两边，左边靠门的上铺底下是一张桌子，书架上摆着教材还有一大坨叠在一起的字典。

　　桌面上东西就比较多了，笔筒，文具，镜子，杯子还有护肤品这些整齐地放在一角。

　　右边只有一张上下铺和有六个隔间的衣柜。

　　温泉已经换好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拿起在教室里见过的保温杯:“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嗯，谢谢。”

　　来时我看见一楼宿管阿姨住的地方有那种直饮水机，但是二楼没有。

　　“你回去上课吧，我准备休息了。”

　　“嗯，好。”

　　温泉喝完水，走向左边的下铺，她的床帘居然有三层，我惊讶居然有这种设计的款式。

　　我关上温泉的寝室门，这次我是从操场那边穿过去回到教室。

　　下午的时候，温泉还是比我先到教室。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烧已经退了。”

　　我把开学买来、今天头回使用的笔记本递了过去，“第一次写笔记，有点乱。”

　　“字写得还行。”

　　“小时候练过。”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之前，我妈给我报了很多课外班，除去书法，还有舞蹈，美术，奥数，甚至有跆拳道。

　　我天生柔韧性很差，劈叉对我来说是一件难事，当时的跆拳道教练不管我的悲鸣，按着我的肩膀狠狠压下去，我至今还能想起那种撕裂的痛感，第二天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训练了。

　　到了小学高年级，我妈突然不再望女成凤，她可能发现，比起栽培我还是打麻将更好玩。

　　教室后面花花绿绿的伞挤成一团，地板被打水湿，因为地势流向靠中间男生的座位，他们用纸巾砌起的保护墙居然真的有作用，水并有没漫过去，就是有点浪费纸。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我问正在抄笔记的温泉:“你家很远吗？周末都不回去。”

　　“不是很远，但是家里没人，没有回去的必要。”

　　“哦。”

　　“放月假的时候会回去。”

　　“挺好的。”

　　一会的两节课结束后就可以放假了，想到这我的心情就很好。

　　“下午一起出去吃怎么样？门口新开了家石锅拌饭。”

　　“下课才四点，太早了吧。”

　　“在教室里写会作业，时间刚刚好。”

　　“这也是好朋友要做的？”

　　“没错，去吗？”

　　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温泉轻声回应:“去。”

　　住校生的手机周六才发下来，温泉去办公室领手机这段时间，我把关闭了一天的窗户打开，一颗水珠落在窗沿，溅到我的手上。

　　雨早就没下了，天空还是乌云密布，低沉阴暗得有点压抑。

　　我和温泉待在座位上写作业，广播里播放着当下好像是很流行的音乐，不停地打断我的解题思路。

　　如果我妈在这的话，肯定会说:“人不行怪路不平。”确实，不会的数学题就是这样，无论我怎样冥思苦想都无济于事，这是因为我能力不够。

　　好在现在技术发达，我拿出手机对着题目拍下，就会有这道题的详解。

　　我做完最后一道题，已经是五点过。

　　“温泉，该去吃饭了。”

　　温泉的脸很柔和，一眼过去就觉得她肯定很温柔，这种感觉就像，每当电视里出现那些慈眉善目的老人，我们都会下意识将他划为好人范畴。

　　“嗯，走吧。”

　　道路还没干，天色暗淡，只有成排树木上的绿色生机不减，我穿着短袖，还觉得有点冷，希望这次降温能持续到国庆后，这样军训就不用受罪了。

　　我和温泉走出校门，就像是突然被拉进这片嘈杂，小摊的喇叭声，汽车的鸣笛声充斥在耳朵里。

　　回想起上一个假期，我那时居然在马不停蹄的写作业，在星期天中午就写完了，结果晚自习无事可做，只能把时间用来睡觉。

　　“就是这家。”

　　面前这家店门口摆着开门大吉的花篮，上面的花还很新鲜，下雨的时候应该没有搬出来。

　　点好单，我干坐在温泉对面看着她研究菜单。

　　“你有选择困难症吗？”

　　“算有吧，我不知道吃什么。”

　　“我教你个方法，你随便想一个在范围内的两位数，然后分别以十位个位为行和列点菜，可能就是你想吃的。”

　　“那不就是随机的。”

　　“14吧，今天14号。”

　　温泉说了个很随意的数字。

　　“三鲜汤饭，正好你感冒可能还没好。”

　　“那就吃这个了。”

　　老板夹着两个黑色瓷碗走过来，放在我们桌上的竹制垫子上。

　　“小心烫哦。”

　　我用勺子搅拌开来，冒出一股热气。

　　“你晚上是就待在寝室吗？”

　　“我要先在教室里写作业，八点半再回去。”

　　看得出来温泉很怕烫，她把少部分舀在小碗里，晾了会才吃下第一口。

　　“那我和你一起，我的作业也还没写完。”

　　她看向我的书包:“你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吧。”

　　“计划有变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