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靠近》沧渚

12、第十二章

　　夜幕降临，眼前尽是斑斓的灯光和嘈杂的人群，虽说是古街，但是它的名字却是用发光的LED嵌在墙上的。

　　我和温泉来到入口处，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两边伫立着灰色的砖瓦房，好像为了体现沧桑感，那些砖头上特意有许多的划痕，每家店的上方都挂着一幅很大的黄色幡旗。

　　我还以为古街卖的都是跟传统文化相关的东西，结果走进去发现其实还挺现代的，有咖啡馆，有小吃等等，还有当街画漫画的小摊。

　　这里人太多了，我很担心温泉会觉得无聊，我或许该选一些更加有意思的地方的。

　　路过一家饰品店，我提议进去看看，温泉也同意了，她总是顺着我来，所以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看到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就像一圈淡紫色的花环，我试着戴在手腕上。

　　“这个怎么样？”

　　“还可以。”

　　总觉得温泉很敷衍。

　　我脖子上的相机真的非常碍事，这样打扮真的对吗？我在去温泉家附近的路上感觉到比平常更多的路人眼光。

　　但是我爸说跟朋友出去玩就该这样穿，因为可能要走很多路，说不定还会下雨，我的包里还带了充电宝，雨伞，湿纸巾，护手霜，和一些药品，相机也是他昨天还给我的，出门的时候他非要我戴个防风尘的面罩，被我拒绝了。

　　由于时间不太够，我没来得及在网上查找攻略，就这样出了门。

　　穿过古街，是一片很大的广场，这里的网络主播还挺多的，他们撑着手机支架唱唱跳跳。

　　江面上波光粼粼，各色各样的灯火倒影在水中，摇摇晃晃的，一艘小船正往中央移动，和游轮擦肩而过。

　　广场最前面有个标志性的雕塑，我觉得相机该派上用场了，虽然我不怎么会拍照。

　　“温泉，我来给你拍张照吧。”

　　正在望向江面的温泉投来疑惑的视线，不巧的是，我的快门已经按下，然后一张根本没有对好焦的照片就诞生了，温泉的脸硬是被我拍出种朦胧感。

　　“没拍好。”

　　温泉凑了过来，“那就删了吧。”

　　“可以再好好拍一张吗？”

　　“为什么要给我拍照？”

　　我想了个不太完美的理由，“因为带了相机嘛，总要拍点照片回去，我就想拍你。”

　　“怎么拍？”

　　“我不是专业的，就只有点基础知识，你不用专门来配合我。”

　　我把构图技巧忘得一干二净，凭感觉选好合适的角度，莫名有一点紧张，结果最后我根本没拍雕塑，只拍了模糊灯光背景下温泉的侧脸，但是我非常满意这张照片，温泉的脸和脖子曲线很流畅很优美，主要还是模特本人好看。

　　“这张还可以吧。”

　　“确实还行，比上一张好。”

　　“肯定是好了几十倍，你很漂亮啊温泉。”

　　温泉的动作稍有停顿，“你是在夸你的照片吗？”

　　“我不是那么自恋的人。”

　　“温泉？成灿？”

　　好像听到荣茜在叫我们，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我转头一看，还好，真的是荣茜。

　　荣茜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向我们走了过来，一只小猪佩奇的气球绑在小女孩脑袋后面的马尾上，随着小女孩前进的步伐在空中飘动，幸好这个气球不足以让她腾飞。

　　“这是你妹？气球为啥这么绑。”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们，手上的棉花糖都不吃了。

　　“不，这是阳卓盺的妹妹，来，潼潼，跟姐姐们说‘晚上好’。”

　　“姐姐们晚上好。”

　　“你好啊。”温泉很温柔的放低了声音。

　　“晚上好，真乖。”

　　我跟小女孩打完招呼，“阳卓盺呢，你们走散了？”

　　荣茜耸耸肩，伸手拍了下佩奇的头，惹得小女孩笑个不停，原来气球是这个作用，“她在家里忙着呢，我当着她面拐走妹妹她都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巴不得。”

　　她突然把我从头打量到脚，“你看我干什么？”

　　“我刚才就很想问，你是在cos游客吗？”

　　“……你管我。”

　　这时小女孩找她说了点悄悄话，荣茜利落地把小女孩抱在怀里。

　　“你们玩，小姑娘想上厕所。”话音落下她们随即消失在人海中。

　　现在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幅打扮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温泉会误以为我们要去爬山。

　　“我穿得这么奇怪，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泉好像是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走的就是这个风格。”

　　“我是被我爸给骗了，他就想让我出丑。”

　　我把系在下巴上的渔夫帽摘下，挂在背包的拉链上。

　　“没那么严重。”

　　“小时候我舅舅结婚，我爸骗我说上去跳舞有捧花拿，我真上去跳了幼儿园里教的舞，这还不够，他居然还录了像……”

　　“头发弄一下。”温泉指了指我前面的头发。

　　“哦。”

　　我们沿着离江只有一堵围栏的路上散着步，江面上流速较快的水纹忽闪忽闪的，对岸高楼的屏幕画面突然由熊猫变成吸睛的红色广告。

　　“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

　　听温泉这么说，我放下心来。

　　“没说谎吗？”

　　“喜欢说谎的是你。”

　　我也没有经常说谎吧，我觉得这完全是温泉的误解。

　　江水的气息随风掩面而来，我举起相机拍夜景，不小心把温泉的背影都一同拍下。

　　温泉家离我家并不远，在她下车后我只过了三个站。

　　家里没有人，我洗完澡回到房间，把拍好的照片导入电脑，一共是四张，开头那张拍糊了的我也没有删掉。

　　第二天我爸妈带着我去了趟爷爷奶奶家，晚上我爸就离开了家，他的工作很忙，常年在外出差。

　　剩下的假期里我都没有再出门，不管我妈在房间外如何唠叨，我只时不时在手机上和温泉聊天，看看漫画打打游戏。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的下午，我翻过围墙，结果正好被从房子后面出来的敌人打死，变成了一个冒烟的盒子。

　　“你咋死了？”荣茜第一时间跑到我的盒子旁拾取装备，然后那里就多了一具尸体。

　　“不玩了。”

　　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温泉已经回到学校，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教室里赶作业，玩得太过了，都还没怎么开始写，剩了一大堆。

　　我看着打开的窗户心生疑虑，我记得放假那天是关了的，但是我摆在桌子上的书并没有被飘进来雨水袭击。

　　后面响起脚步声，我过转身，温泉正往我这边走来，她穿着熟悉的校服。

　　“窗户是你打开的吗？”

　　“嗯，太闷了。”

　　我拧开水杯，“我没看见你的背包，来这么早啊。”

　　“背包洗了，水还没换的别去接了。”

　　我停下动作，“哦。”

　　作业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从两点写到五点半才把要动脑子的作业写完，松了一口气，那些需要抄写的作业我决定留到晚自习。

　　我伸展着身体，然后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转过脑袋，旁边的温泉正在读英语报纸，还一边批注，这让我想起了她的英语成绩，好像是137来着，只比阳卓盺低5分。

　　“我好累，我好饿，要死了～”我故意哀嚎着。

　　“温泉，我们去吃饭吧。”

　　温泉点点头，收笔放在叠好的报纸上。

　　我走在温泉前方再面向她，“我就这么倒着走，你看我走的是直线吗？”

　　温泉虽然戴着耳机，但好像能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差不多是直线，有种昆虫也是倒着走路的。”

　　我想到一种推着比自己身躯还庞大的球前进的虫子，立刻回归正常的脚步，“屎壳郎？”

　　“我说的是蚁狮。”

　　“蚂蚁的‘蚁’吗？”

　　“嗯。”

　　我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这个昆虫的名字，点开一个视频，一只长着角，外壳粗糙的褐色虫子倒退着把自己埋进了沙子，拍这个视频的人在大坑里放入一只蚂蚁，乱窜时被蚁狮一口咬住。

　　“倒着走的虫都长得好奇特。”

　　“我觉得长得都差不多。”

　　斜对面路口里的小巷子两边几乎全是小吃摊，每个小摊都有学生围着，生意最为火爆的是一家炒面店，感觉老板忙得快要冒烟了。

　　我和温泉走进一家羊肉粉店，唯一空着的桌子上还留着之前顾客的碗，老板娘看见我们，火速过来收拾掉。

　　“阿姨，来两份羊肉粉。”

　　“好，要加辣椒吗？”

　　温泉坐在我对面，“这里的辣椒很辣的。”

　　“那我不要辣了，你呢？”她摇了摇头。

　　“都不要辣。”我对着老板娘说。

　　我们各自看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班主任发的文件，我点了进去才知道这是月考的排名。

　　第一栏毫无疑问是阳卓盺，年级第六，我慢慢往下翻，先是看见了在班上排十七的温泉，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前面刚好就是荣茜，再往后就是排二十的自己，在初中当惯了第一现在还有点不适应。

　　“我们年级一共多少人？”

　　“957左右，最后那个6分的同学就是这个排名。”

　　那我和温泉的两百多还挺靠前的。

　　“要是我们的位置被人选了怎么办？”温泉问我的同时，羊肉粉也上来了。

　　“应该不会吧，男生又不能选我们这边。”

　　我尝了一口粉，味道还不错。

　　晚自习的铃响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让我们都到教室外面去，没赶完作业的同学急得上蹿下跳，把时间看得很紧，荣茜就是其中一员，她还比较聪明地把作业带出了教室，两张试卷铺在墙上马不停蹄地抄写着。

　　班主任:“我叫一个进来一个啊，都选快点，别浪费时间，还有就是走廊不准吵！”

　　温泉正一个人站在护栏旁边，我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下面有条水沟，但是现在太黑了，看不清。”

　　我之前也向下看过，完全没有发现那条水沟，“白天再来看看。”

　　“温泉！”

　　班主任叫到了温泉，她走进教室，我从门口往里看，果然我们的位置是空着的。

　　陆陆续续换好座，班主任离开后阳卓盺又走上讲台，“明天军训记得要穿好服装，发的每一样东西都要带上，七点半去操场，但是明早七点十分要到教室交作业啊，不交的就别想再交了。”

　　原来还有军训这回事，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叹了口气，不过还好已经降温了，用不着担心会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