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缘来还是你》祸水一瓢

8、女官

　　册封的时间定在农历三月十五，在此之前锦素这些中选的秀女只能算是半个正经主子，但却被允许可以短暂的在御花园里走动走动，只需要宫女或者太监跟着，防止她们规矩不熟冲撞了真正的贵人主子。

　　众人都很高兴，小半个月被箍在同一个院子里真是憋闷的很，而锦素却没什么兴致，整日在猜测除了太子之外另外一个给她递信的人。

　　虽然锦素没有写家书，但常海却托人送进来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两张，锦素读了好几遍才将将明白百分之七十。大意不过是他很想锦素，担心她日后在宫里的生活，提醒锦素要保护好自己，还顺便委婉的吐槽一下索额图的不作为。最让锦素惊讶的是她的额娘怀了二胎，按照现代的年龄来算已经是高龄产妇，现在正害喜严重下不了床。

　　本来锦素并没有过多的想念阿玛和额娘，但看到额娘受苦心里的思家情绪被无限放大，加之每日思索选秀一事，竟接连几日茶饭不思，小脸眼看着就瘦了一圈，入宫时裁量的衣物穿在身上也有些松垮。

　　三月十五那天一早就锦素就被人唤醒，有专门的小宫女伺候着熟悉打扮，她只需要当个木偶坐在椅子上任人摆布就可以。

　　里三层外三层换上簇新的宫装，梳着统一的发饰。所有的秀女排列成两队站在同心殿的院子里，教习嬷嬷以及宫女太监站在她们身后，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整个院中将近三十多个人愣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今日的装扮和之前有所不同，头发被梳成了小两把头，脚下也踩上了花盆底。长时间的站在院子里又晒又累，脖子疼，脚心疼，十分受罪。别人都安静的站在那儿，只有锦素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动动脖子，曲曲膝盖，挺挺胸。

　　册封的时间选在巳时三刻，现在在虽说刚刚开春还有些凉意，但今日的日头正好，隆众的宫装穿在身上站在院中久站后背很快就渗出一层细汗。没有手表手机，锦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

　　“圣旨到。”

　　宣旨的人还没见，声音就先传进同心殿。同心殿里的人呼拉在院子里跪成一片，锦素也随着所有人跪拜下去。

　　因为长时间的站立，锦素的膝盖都要僵直了，弯曲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扑通一声重重的磕在石板地上，疼的她眼泪差点流出来。锦素虽然膝盖磕的疼但却不敢有额外的动作，只能眼睛死死的盯住前面的石板缝，不敢抬头。

　　宣旨的内容是文绉绉的文言文，锦素大段大段的听不懂，只能听懂每个人的人名和日后的去处：一位镶黄旗一位汉军旗的秀女被皇上纳入后宫；三位秀女直接被赐婚宗室，其中就包括徐徐——指给了五阿哥为格格；另外有四位秀女去了各宫娘娘处。

　　等宣旨的公公离去众人才起身，锦素的腿早就已经跪麻了，幸亏身边的小宫女搀扶着才能站起来。周遭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锦素现在只想赶紧回屋把这一身的舒服脱掉。

　　宫女扶着锦素先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然后用手心轻轻帮锦素揉着膝盖。锦素疼的龇牙咧嘴，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她没有听到自己的没名字。被册封的人里面没有她，被指婚的人里面也没有她，就连去各宫娘娘那儿当差的资格也没有拿到。

　　难道在最后一轮被淘汰了？

　　“锦素！”徐徐像一只快乐小鸟朝这边跑来，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

　　“恭喜你啊徐徐，要嫁人了。”锦素站起来，拉起徐徐的手。

　　“你……”徐徐抬手佯装要打，脸上的红又加深了一些，“我好像没有听到你的名字。”

　　“我也没听到，最终还是落选了，哈哈哈。”最后的笑声锦素是发自肺腑的，早知道太子的放心二字是这个意思这几日也不会茶饭不思，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徐徐无奈的陪笑，她也知道锦素的这番话确实是真心。

　　锦素笑着拉徐徐回屋收拾行李，除了被指派到各宫娘娘处当差的人外所有人今天都要被送出宫。

　　“锦素小主请留步。”锦素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疑惑的回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脸上正堆着笑。

　　“公公有何事？”锦素笑着问。

　　“请随奴才走一趟，咱们主子想见您。”他的脸上笑得像个菊花一样。

　　“可是刚才出宫的旨意以下，我不敢耽搁。”锦素归心似箭，哪里还有继续留在宫里见人的心。

　　“奴才既然来请肯定是能保证小主不会被怪罪的，您请吧。”

　　“敢问公公，是哪位贵人？”锦素好奇，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力，难道是太子。

　　“小主莫问，去了便知。”

　　“能否让我先回去换一身装扮？”锦素指了指头又朝着花盆底努努嘴，希望他能理解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难受。

　　“小主这样装扮就好，毕竟是见主子贵人。”

　　话已至此就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轻轻拍了拍和徐徐相握在一起的手示意她放心。小太监身体微曲将右手架起，左手对着前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个姿势锦素明白，但她如今这个身份是当不起的，笑着摇摇头自己慢慢的往前走。

　　小太监带锦素走的都是平稳的宫道，步幅不快也不慢，刚刚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穿着花盆底鞋为了保持平衡锦素只能将身体的重心保持中立，腰部发力，本来已经消下去的汗再一次浸湿了里衣。锦素这下知道电视剧中后宫的娘娘们为什么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坐二人抬。

　　这条路真长啊，眼看着就走出了后宫。

　　周围的花草渐少，逐渐被高高的宫墙替代，时不时有成队的侍卫巡逻路过，一个个气宇轩昂。

　　小太监带着锦素停在一个宫门口，左右都有侍卫把守着，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但每个人都没有声响。锦素抬头想看一下匾额上的名字，但被催促着快些进门也没有看清。扶着小太监的手迈过高高的门槛，在脚落地的一瞬间锦素看清院里的一切，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要见到幕后大老板了。

　　走上石阶，每走一步锦素的心就重重的跳一下，安静的环境使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小主在此稍候，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走上台阶的最后一层，小太监笑着恭敬的说。

　　门口以后宫女为小太监掀起门帘，他一溜烟的钻了进去只留下锦素一个人站在门口。屋外依然有侍卫把守，腰间配着长刀，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锦素紧抿着唇，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

　　“小主请进。”不一会儿小太监回来了，帮锦素掀起门帘请她进去，而他则站在原地没有一同前往。

　　锦素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正厅空荡荡的没看到一个人影，左边的房间里都是高高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香气。花盆底鞋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十分突兀。锦素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效果不大。

　　“丫头进来。”一个听上去很耳熟的声音从书架后面传来，锦素歪头去看果然在书架的间隙中看见一个人影。

　　锦素慢慢的绕过几个书架后，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常服的背影，长辫子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白发。

　　“还认得朕吗？”那人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上，慢慢转过来。

　　“赫舍里锦素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锦素的膝盖还是很不争气的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行了，起来吧。”皇上连眼皮都懒的掀，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跪的倒是快。”

　　“谢皇上。”锦素站起身来，跟着他走过去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皇上也没有开口讲话，锦素偷偷瞄了一眼，却发现他又拿起来桌子上的另外一本书看了起来。

　　有什么话你倒是快说，我还要收拾包袱回家呢！锦素心里想。

　　“那个……皇上……奴婢有一事不明。”眼瞅着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锦素只能壮着胆子自己开口问。

　　“嗯？”他倒是不急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把视线从书上转到锦素脸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

　　“皇上，奴婢是不是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啊？”锦素开口脸上就带着笑，只是这个笑容略带着讨好，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女娃子。

　　“就这么不想留在宫里？”皇帝笑了，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

　　“不是不是。”锦素违背着心意摇摇头，“只是，刚才宣读的圣旨里面并未有奴婢的名字……”锦素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差点没说出口。

　　“很想有你的名字？”皇上一挑眉。

　　“不是不是。”这一次锦素确实真心的，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耳上的耳坠打在脸颊上噼里啪啦。

　　“朕身边今年刚放出宫一个女官，看你正合适，就你吧。”皇上不轻不痒得说出这句话，差点让锦素膝盖一软又栽倒在地上。

　　“女官？”锦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奴婢领旨谢恩。”看着皇上的眉毛一竖，锦素脖子后面有点发凉。这下好了，虽说没有拿到去各宫娘娘处务工的名额，直接拿到了董事长身边的工作。

　　“李德全。”皇上叫了一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恭敬的站在皇上身边，锦素一瞧果然是当初在宫外见过的另外一个大叔。“朕记得旁边有一个小院空着，收拾收拾让锦素住进去吧，离着朕近一些省的迷路。”

　　迷路？锦素心里的雷达动了一下，想起那日在坤宁宫迷路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李德全领命退了出去，只留锦素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回去收拾收拾吧。”皇上有些嫌弃看了一眼锦素，重新拿起案上的书，

　　“是，奴婢告退。”

　　锦素哭着一张脸退了出去，门口送她来的小太监还站在原地等她，见她出来又是一张笑脸，嘴里说着恭喜。锦素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流泪：有什么好恭喜的，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天就被咔嚓了。还真不如去后宫娘娘那儿，就算和皇子们发生狗血剧情也认了。

　　锦素甩了甩头把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心里默念：默默工作，勤勤恳恳，二十五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