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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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骞的车架目标太大，没等抵达刺史府，叶鸢变提前从车窗翻身离开。
她会抄小路从后门直接进入刺史府地牢之中，赶在艾骞之前先一步带走楼颜。
幸好还未到宵禁时间，接着人群的遮掩，叶鸢成功混入刺史府所在的街道上。
恢弘宅邸前，果真停着今早在城门前见到了那驾马车。
从遗留下的蛛丝马迹不难分析出，这次造访凉州城的，正是发出她通缉令的璟王。
这男人的狡诈、奸滑叶鸢不是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哪怕只用脚趾头想，这璟王放弃京城的豪华生活来到凉州这等偏远之地，也不可能只为了带她这么个“通缉犯”回京。
楼颜与璟王同处一个屋檐下将近一天时间，即便有艾骞的保证，叶鸢也不敢完全寄希望于其上。
刺史府除去正门与后院门外，还有处隐在南墙上的暗门。
叶鸢默念着艾骞留下的口令，果真在砖墙上找到了个半人高的偏门。
艾骞曾带着她从此处走过一遭，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叶鸢很快便找到了地牢的入口。
特质钥匙被取出，圈锁被打开的瞬间，暗淡的烛火从门缝中透出。
还在西梁山上时，即便她忙于作图，两人也总是能在晚饭时候见上一面、说说话。
距离她上次见到楼颜足足过了七天。
这七天对她来说，仿若隔世。
一连两次，叶鸢才终于稳住手掌，顺利打开了关押楼颜地牢的锁链。
烛台被端近，楼颜才好似刚刚听到声响般，浑身震颤了下，再无反应。
叶鸢蹲下身，鼻腔不受控制涌出股酸意来：“小郎君……”
明明是八尺男儿，却偏让自己紧紧蜷缩在角落中。现如今，叶鸢脑海之中全是楼颜平静叙述父母事时的音容。
听到熟悉声调后，封闭的人形才终于又有了反应。
惨白如纸的面容从臂弯中抬起，双眼由空洞到聚焦，最终定格在叶鸢泛红杏眼上。
“阿、鸢。”
听闻楼颜如此嘶哑的嗓音，叶鸢本就酸软的鼻腔像是找到了个突破口，滚烫泪水从眼眶滑落而出。
身处黑暗良久，甫一下楼颜还无法适应近处烛火的光亮。
但即便这光亮使他的眼球刺痛无比，也根本不舍闭眼。
“你傻不傻啊！”手中烛台直接被叶鸢吹灭，她抬臂，将还在死死盯着烛台方向的楼颜搂进怀中。
楼颜的下巴就担在她肩膀颈窝处，喷涌的呼吸是此时黑暗最浓重的颜色。
楼颜深嗅：“糖饼的味道。”
她还顾忌着对方手臂上原被九节鞭所伤的地方。药粉的苦味浸润了楼颜全身，看来这几天也有在好好上药。
“第七天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就像在士匪寨中，每次给楼颜上完伤药那般，叶鸢抚顺对方头顶，是安抚，更是向他证明，有人存在此处。
“抱歉，本来今天一早就能回来。”
楼颜没再回应，鼻尖不停嗅动。
那句撒娇的话，更像是叶鸢的错觉般。
“小郎君很棒了，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七天，还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很棒？”楼颜瓮声瓮气。
叶鸢肯定道：“你很棒，小郎君很棒了已经。”
“不能再长了。”/
楼颜第一遍说，叶鸢没听懂其中意思，反嘴询问：“什么不能再长了？”
他从原处坐起，黑暗之中，唯有两人双眼亮得透彻。
“我们两人分开的时间，不能再比这次长了。你是我的第三房小妾，必须要牢牢跟在我身边。”
叶鸢被楼颜话中的强硬惊到，只当是幽闭恐惧症存留的安全感缺失，点头的同时，重重答复了个“好。”
身前楼颜突然浑身紧绷起来，“有人。”
听觉稍差些的叶鸢在他的提示下，随即也听到了重叠的脚步声，最少有十几人之多，正快速朝着地牢的方向赶来。
不出片刻，就能直接把两人堵在地牢中。
这时间，远比在马车上跟艾骞商定好的短了将近一半时间！
看到楼颜投射而来的询问视线，叶鸢心中焦急难以隐藏。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直接动手，架起许久未动作的楼颜走出牢房。
上方的脚步声越发明显，其中几处不同于常人的轻捷，无疑不是在宣告：在这些人前，还混油皮轻功卓越之人。极大可能他们前脚从地牢跑出，后脚就被璟王身边的高手护卫摁在原地。
若是落在他手中，叶鸢不会天真的以为，只靠她自己就能护住楼颜的身份。
——只要脱去楼颜上衣，那个横贯整个后背的貔貅兽便会显露出来，那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不能前进那便只能后退。
刺史府修建的地牢并不是完全直顺模样，从入口到尽头，足足存着四五道拐。
叶鸢搀扶着还没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楼颜，一路顺着拐弯奔走。
两人最后的期望在走到最顶端的牢房后，消失殆尽。
仿着从刺史府侧墙发现隐门的方法在最后这间牢房中尝试了个遍，叶鸢都没找到能设置暗门的地方，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通道中，已经飘荡出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璟王一行人已然进了地牢内！
豆大的汗珠从叶鸢额头滑落，她一刻不停，甚至蹲下身子寸寸摸过地面寻找暗门所在。
眼角余光却瞥见楼颜正对着前面那间地牢的墙壁左右轻敲。
艾骞声音断续传来：“王爷要我说出今日去处我照办；要我打开地牢我照办，不如您先告诉下官，来这凄神寒骨的地牢之中，究竟要寻些什么？”
“您也看到了，地牢之中，空无一人，唯鼠虫百只。”艾骞面上竟带了笑意：“莫非，王爷是要拨下官一笔经费，用于修缮破旧的地牢？”
璟王沉声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叶鸢听不真切。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却越发清晰。
“阿鸢，你看这里。”前方楼颜侧过身子，露出身前的黑色深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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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着蛮兽的巾帕被璟王用作阻拦地牢腥臭味的工具，华服下摆沾上的地牢污泥让他根本不愿再上前踏出一步。
他一偏头，“本王此次前来，所为之事与我朝国运密不可分。艾刺史若是有期满，那可是等同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艾骞拱手一笑：“禀王爷，先不提臣孤家寡人三十载，无儿无女无亲无友，九族便也只有臣独身一人。王爷口中所提及的事关国运，臣身为一洲刺史，自当爱民如子、为国效力，又怎会对王爷您有所期满呢？”
璟王眼尾细长，三分笑意不达眼底，只蔓出令人刻骨的寒意。浅灰瞳仁缓缓转动时，无人敢与之对视。
“你，上前来。”
本在人群最后方的雷护卫立时哈腰上前，站定在璟王侧后方。
“艾刺史可在七日前的凉州城门抓获了两人？”
站在艾骞身边时，雷护卫心中本还有些心虚之感，但随着璟王话音落下，他竟生出股无比自豪之情来。
他毫不嫌脚下秽物，以右拳支撑，单膝跪地，行了武将间最高礼节。
“回禀王爷，艾刺史确在七日前抓获了两人，其中女子正是通缉画像之人。城门聚集的百来城守、百姓都可作证，当时艾刺史下令关押在此地牢中。”
“艾骞，你作何解释？”
“原来王爷您是找寻这女子。那可真是不巧，因着此地牢年久失修，这女子已在三日前弄破牢杆逃逸而走了。”艾骞全然没有说谎的羞耻，有模有样的扶额懊恼：“犯人逃逸事出有因，按律臣已经上请罚俸半年。”
“艾刺史这次出钱倒是未有的爽利。”
“臣罪责所在，应当如此。”
璟王负手站立，话风转移：“雷护卫，你是艾刺史的贴身护卫，他所说之话可有半分虚假？”
雷护卫此刻才觉察到，萦绕在璟王与艾骞两人间“嘭嘭”作响的激烈气流，登时冷汗连连，身子没跪稳，一个踉跄直接变成了双膝跪地，溅起不少污泥来。
“这地牢自建成之日起，刺史大人便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连唯一的钥匙刺史大人也都是贴身存放，下官实在是辨不出真假啊！”
察觉到璟王视线在他跟艾骞身上停留过，雷护卫跪趴在地的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无人能辨刺史话的真假，那不正是说，雷护卫你的消息传达有误吗？”
“唰唰唰”，璟王身后护卫瞬时动作，三四把冒着寒意的冰刃紧紧抵在雷护卫脖颈上。
他根本没想到，一封信件能直接唤动远在京城的璟王。让一人之下的尊贵之身白跑一趟，雷护卫动动脚趾也知道自己八成要命绝于此。
慌忙间，他竟思绪飞转：“下官、下官猛然想起今日在城门前的一件事！艾刺史的蜀绣银铃车内，还有一女子藏于角落，年龄形貌应与您要找的那人有八九分相似！”
“只有八九分吗？”
璟王视线朝向脚下趴匐的雷护卫，话音却分明冲着艾骞飘来。
“十分、十分！艾刺史马车中的那人，就是细作叶鸢！”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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