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零号玩家》沉鱼落渊

3、第 3 章

　　“跑……”

　　张煊维点开通讯器，用仅剩的力气对打开队伍全体通话。

　　“夜枭的首领……来了……”

　　“跑……”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贯穿了张煊维的肩胛骨，把他钉在地上。刀的主人毫不留情抽回利刃，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到男人的面具上，留下斑驳的血痕。

　　通讯器滑落在地，张煊维渐渐失去了意识。

　　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翻转手腕，刀刃划过优美的弧度，其上鲜血被甩落，坠落在地上砸出猩红的花。夜风拂过，男人随手把过长的发丝拢在身后，他收好腰间的刀，转身去周浩天所在的方向。

　　他是猎人，前来清理执行局的“老鼠”。

　　·

　　“咔……”原本紧闭的八号仓库仓门竟然在动，未知黑暗中散发出恐怖到极点的气息。

　　死亡的味道终究还是找上门了。

　　“咚……嘭！”

　　仓门在震动，地面也在震动，铁质的仓门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巨力挤压，看起来像破壳而出的鸡蛋。赵津茗实在受不了了，他拔枪对准仓门狠命射击，直到把整个弹夹打空。

　　枪声在寂静港口中格外炸响，硝烟久久没有消散。火药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庞然大物昂起它的头颅，对着冒犯者愤怒地嘶吼。

　　赵津茗大脑都快宕机了。

　　“……魔种？”

　　赵津茗是土生土长的珑川市人，连珑川市所在的东部片区都很少离开，他只在书籍和影像资料中见过魔种，文献记载它们生活在西大陆，拥有畸形强大的身躯和远强于东大陆人类的异能。

　　眼前的魔种有着接近三米的身高，勉强看得出是人形，身上布满类似冷血动物的鳞片，躯体如没有骨头般扭曲着，手臂上肌肉虬扎。

　　“不可能……”
　　赵津茗喃喃自语：“魔种不可能突破屏障来到东大陆……疯了，一定是疯了……”

　　超越A级异能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赵津茗呆呆地站在原地，从他与魔种对视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动弹，他的足部开始出现类似石化的现象，如水遇冷结冰般向四肢蔓延。

　　魔种的下肢不是脚，而是蛇一样的长尾。赵津茗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比起死亡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魔种的现身，这个身体素质和异能都远远强于人类的种族曾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东大陆人类得以存活完全是依托于断裂带间屏障的阻隔，倘若魔种能突破屏障，灾难必将再次降临到人间！

　　眼球被石化前，赵津茗看到的是魔种丑陋崎岖的脸，瞳孔像蛇一般竖着，嘴里吐着信子。

　　魔种举起手臂一拳打向石化后的赵津茗，变成石头的四肢七零八落滚在地上，摔得粉碎。

　　·

　　十二号仓库。

　　周浩天握紧通讯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里到处都散落着酒瓶，鸡尾酒的颜色迷离绚烂，就像破败的霓虹灯一样在夜里闪烁着颓废昏暗的光。周浩天告诉原玦这些都是“玛格丽特试剂”，喝下后能让人体在短时间内实力剧增，但也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副作用，就像毒品般一步步将人侵蚀。

　　情报部用两条人命换来的消息是正确的，十二号仓库里本该放鸡尾酒的箱子里全是颜色各异的试剂，数量多到令人咂舌，如果这批试剂在珑川市流通，不出半月整个珑川市都会被侵蚀后失控的异能者毁掉！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布置炸药，变故就出现了。

　　“赵津茗失去生命体征，老张估计也凶多吉少，夜枭首领是一个接近S的A级异能者，我只有B级，不是他的对手。”

　　周浩天深吸一口气，关掉联系陈雅娴许久仍无法接通的通讯器，对原玦道：“我把无人机的启动权限交给你，你去货仓找陈雅娴吧，她不在你就自己跑，我不敢保证你们一定能活下去，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明白。”原玦道，她现在连异能者都不是，面对A级异能者的时候完全失去作用，没必要留下来碍手碍脚。

　　一夜无风的机场突然暗流涌动，仓库的闷热压抑被吹散了不少，明明吹来的是清爽舒适的凉风，却让原玦心里莫名发怵。突然，原本的轻柔微风骤然凝聚成锐利的风刃，刺向周浩天所在的地方！

　　风刃的余波把原玦刮到墙上，她只感到喉咙一甜，一口血从被狂风挤压的胸腔吐了出来。

　　周浩天没能完全躲开狂风席卷，他从地上爬起来，半个身子都是血。他用坚韧的虎爪及时护住自己的头部，代价是大半个右掌被削掉了，他的战斗能力也会大打折扣。

　　“陆十三。”周浩天平静地抬起头，对飘在天空上的人说：“我听说你不杀女人和小孩，放她走吧。”

　　他回头看了原玦一眼，原玦会意，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远处跑去。

　　被唤作陆十三的男人拔出通体漆黑的长刀从天而降，衣袂与长发一齐飞舞，宛若黑夜中的修罗。

　　他没有看原玦的背影，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对原玦出手，现在亦没有追击的意思。

　　周浩天沉默着站在陆十三面前，A级与B级实力差距如同天堑，他不知道自己支撑的时间能否超过三分钟。
　　但他不能退，哪怕只有一秒，他也要为原玦和陈雅娴争取。

　　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陆十三开口了，透过面具的声音低沉喑哑：“鬼面蛛也来了。”

　　周浩天脸色剧变。

　　“她们逃不掉，而且落在鬼面蛛手里后她们会死得比你更惨。”

　　周浩天低着头不说话，陆十三握着手里的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漆黑的武器见了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反射出冷厉的光。

　　周浩天勾起嘴角，突然笑了。

　　他的左掌里握着一瓶暗红色的试剂，妖娆殷红的液体在透明玻璃瓶中流淌，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玛格丽特试剂？”陆十三面具下的眉峰微微挑起：“你应该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周浩天给了自己三秒钟进行心里建设，时间到后他毅然仰起头，把这瓶致命的液体一饮而尽。

　　玻璃瓶掉落在地，透明细小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擦掉嘴角残余的液体，睁开变得金黄妖异的重瞳对陆十三说：“去死吧，杂种！”

　　厂房。

　　原玦面无表情把短刀送入一个“乌鸦”的心脏，那个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她看都没看尸体，对着下一个被打伤无法动弹的“乌鸦”举起刀：“夜枭来了哪些B级以上的异能者？他们的能力分别是什么？三秒以内回答。”

　　“我说！我说！”见到同伴下场的“乌鸦”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交代了：“夜枭就来了两个人，分别是首领陆十三和鬼面蛛郭淮……陆十三是A级异能者，能够操纵风，郭淮是B级异能者，能力是“蛛化”，会喷吐出和钢丝一样锋利的丝线……”

　　说着说着，那名“乌鸦”眼睛突然泛出诡异的光，原玦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倒在地上的男人阴森森笑起来，企图夺过原玦手里的刀：“郭淮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娘们了，尤其还是执行局出来的上等货色……”

　　原玦错开他的关节，把短刀反送进男人的颈动脉。

　　男人猥琐的笑僵在嘴角，到死也不明白原玦为什么不受自己的幻术类异能影响。

　　A级异能者陆十三，B级异能者鬼面蛛。
　　原玦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如今赵津茗被杀，张煊维生死未卜，陈雅娴下落不明，周浩天以B级之力直面A级陆十三，整个执行局小队只剩下她还能战斗了。

　　原玦把短刀和枪收好，整理自己的装备。

　　被“夜枭”找到是迟早的事，她不准备逃跑和坐以待毙。

　　她要去杀死郭淮。

　　原玦来自地下区，整个东大陆最黑暗混乱的法外之地之一。她收敛锋芒在珑川大学乖乖当了两年好学生，和平无忧的大学生活让她暂时远离杀戮，直到今日战斗激起她沉寂已久的杀心，原玦重新握紧刀柄回到战场。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室娇花，她是沐浴着杀戮和鲜血长大的曼陀罗，危险，剧毒，致命。

　　想要杀死鬼面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原玦还没有觉醒异能，正面对上B级兽化系异能者丝毫没有胜算。她披上了“乌鸦”的黑色斗篷，一边低下头走一边飞快地算计着，大脑不停模拟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刺杀成功率微乎其微且机会只有一次，原玦没有任何退路，郭淮不死她就得死，她必须杀了郭淮。

　　她点开通讯器，上面赫然多出了“无人机操纵”的选项，那是周浩天刚刚移交给她的权限。

　　无人机一共十六台，其中四台负责传达实时监控，其余十二台用于攻击，威力相当于手持冲锋枪。原玦在地下区曾侥幸从B级异能者手下逃生，她知道光靠无人机很难对鬼面蛛造成生命威胁，她必须把武器都用到刀刃上。

　　无人机找到陈雅娴了，红外摄像仪感应到她在六号仓库。原玦调出附近画面，六号仓库门口倒着一动不动的张煊维，和陈雅娴同在仓库里的还有另一个模糊的影子，体温比常人高，身形诡异。

　　原玦推测陈雅娴是去救人的，可惜被拦截了。

　　“嚓……”无人机被发现了，屏幕碎裂，传回来的只剩下雪花点。原玦失去了实时画面，不过此时她已经在接近六号仓库了，女孩身形如鬼魅般穿梭，附近蹲守的“乌鸦”没发现她。

　　她从上方的窗台翻身跳入六号仓库，看到的是地狱般的场景。

　　陈雅娴被吊在天花板上，浑身都是血。她的四肢都被折断了，呈现出诡异扭曲的姿势，透明锋利的细线嵌入她的血肉，把她牢牢禁锢在巨大的蛛网上。

　　觉察到有人进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原玦后面露绝望。

　　“不要过来……”

　　原玦纵身跃起，躲过暗处喷吐过来的蛛丝。锋利如钢丝的丝线削断了几缕长发，原玦在半空中轻盈地转身，落地后再次躲过鬼面蛛的第二波攻击，同时端起从“乌鸦”手中抢过来的冲锋枪，朝倒挂在阴影里的人形蜘蛛开火。

　　长着八条腿的鬼面蛛速度快得出奇，弹跳力也大得惊人。他举起锋如钢筋的腿朝原玦跳过来，丑陋咧开的嘴里流出散发着恶臭味的口涎。

　　“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嘻嘻……”

　　原玦丢掉冲锋枪，用周浩天的改装手枪射击。鬼面蛛躲过了前三发子弹，最后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其中一条腿关节射过，把鬼面蛛打得向左边歪了半步，原玦也因此堪堪躲过他的攻击，但也还是被其中一条蛛腿擦伤了手臂。

　　鬼面蛛低估了改装手枪的威力，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他恼羞成怒：“不知死活的臭娘们！”

　　原玦盯着被擦伤的地方，整个伤口在两秒钟就变成青紫色，且不断向周围蔓延。

　　“有毒？”原玦皱眉，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然而很快的，伤口处冒出淡淡的白光，紧接着青紫色消退，伤口在愈合。

　　是陈雅娴，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自己的异能是治愈，鬼面蛛的毒液在不停侵蚀她的身体，她又顽强地用异能自愈，这样的反复折磨无异于酷刑。

　　这样的小动作瞒不过鬼面蛛，他冷笑着拨弄手指，缠在陈雅娴四肢上的蛛丝猛地一绞，陈雅娴发出痛苦的惨叫。

　　没时间拖下去了。原玦发号施令，声音冷静到几乎冷酷：“学姐，十秒钟后用全力开启异能，对我和你自己使用！”

　　她冲向厂房最后端的货架，鬼面蛛紧随其后，他动杀心了，这两个执行局的女人有点麻烦，还是赶紧杀掉免得横生变故。
　　原玦的速度比不过鬼面蛛，她用尽全力冲击到货架上，下一秒鬼面蛛的攻击也到了，喷吐的蛛丝交织成天罗地网，原玦无处可躲，钢丝切割着原玦的四肢，把她钉在墙壁上！

　　“……九、十。”

　　原玦在剧痛中默数，当她数到十的时候，无人机设置的自动攻击按钮到时间了。

　　盘旋在厂房上的数十台无人机喷吐火舌，铁皮天花板轻而易举被打穿。鬼面蛛冷笑，子弹根本无法打穿锋利的蛛壳，区区无人机没法奈何得了B级兽化系异能者。

　　可是子弹根本没有瞄准鬼面蛛，它们蜂拥而入射击堆在墙边的货物，数以千计的鸡尾酒瓶在弹药攻击下应声而裂，然后在火星引燃下开始燃烧。

　　鬼面蛛在酒精和火药中闻到了某种味道，他好像反应过来了，眼神开始变得惊恐。

　　“C4……你在货架上放了C4炸弹？！你疯了？！”

　　“蜘蛛怕火。”原玦每说一个字就会突出一口血，伤口撕裂了她的皮肉，而她竟然笑了。

　　“是我赢了。”

　　那一刹爆炸声响彻云霄，港口的夜空被映得如红霞般灿烂。

　　陈雅娴仿佛燃烧生命力一样释放了自己的异能，耀眼的白光笼罩了她和原玦，两个人的身体在爆炸中被灼烧毁灭，又诡异地重新复苏生长，心脏和大脑始终被保护得很好。

　　周浩天对原玦说过的不是空话，只要心脏和大脑不被破坏，执行局的医疗部部长就可以把她们救回来。

　　锋利的蛛丝在火焰中慢慢溶解，原玦和陈雅娴身上的束缚在逐渐消失。原玦挣脱蛛丝，用力把在烈火中惨叫的鬼面蛛踹到一边，她脱下着火的黑色斗篷，穿着染血破烂的校服穿越火光向陈雅娴奔跑，刚好在陈雅娴掉下来的时候接住了她。

　　陈雅娴躺在原玦充满硝烟和血腥味的怀里，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她喃喃自语：“师妹，你真酷，我要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