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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四人跋涉一路,用了七日到达了目的地——肃州。

      班朝都城被攻破之日,肃州便闭了城门,肃州长官关成芳拥地挂旗,前前后后抵御夏军十一次攻城。

      于希提早去信给关成芳,一行人被很快放行。

      入了夜,关成芳亲自为于希费营等人接风洗尘。

      “费先生,于老弟。来来再请一杯!”关成芳一碗烈酒又下肚。

      “关城主多年不见还是海量啊!”于希也许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关成芳脸上一黑:“这么见外作甚!当年在军营里,你小子可没少跟我撂拳头。”

      费营捻须乐道:“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啊!幸而肃州城军备充足,不然我等可还在逃难路上。”

      三人正聊着,一人上来通报。

      “九公主到。”

      几人起身,拱手相迎。

      夏危为班久打扮得极好,从头到脚的行头,无疑不与班久身份相匹配。班久抚上这顶珍珠冠,镜中的打扮让她颇为怀念。

      “这顶冠不曾想还会戴在我头上。”怀念浮上班久心头。

      夏危俏皮地吐吐舌头:“我去为您寻凤佩和玉牒时在地上捡到的,想着有用处便带回来了。”

      班朝公主每人出生都会有一块上好的凤佩,羊脂玉雕刻成凤凰不同姿态,也是证明皇女身份的信物。

      “谢谢你,夏危。”黑发间的珍珠冠颗颗洁白无暇,流光溢彩。原先班久一身布衣,好似哪家未出阁的姑娘。如今改妆换面显出了原本的千凤之躯。

      踩上那双华履的她,与周围木门窗扇有些格格不入。原本她最喜爱的装束,现在看来也是格外别扭。

      “小公主?这套行头不喜欢吗?”夏危看着她眸中的光彩淡去,以为是这套衣裙不合她心意。

      班久无力地提起唇角,摇摇头,耳垂下坠的东珠也跟着摇晃。

      “没有,我很喜欢。”一身华装,凭空将她架起,让她身上枷锁又沉重了些。

      公主,还是应生活在歌舞升平之时。歌罢舞毕,也应随之而去。

      鹿女环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凝视着焕然一新的班久。明明不过几步子的距离,却恍然觉得隔了十万八千里。

      心里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鹿女说不清是什么,总之让她颇为烦闷。

      “走吧。”

      班久挺着脊梁,迈过门槛。视线平视前方,掠过鹿女时也没有停留。

      她们再次归到本该在的位置。

      骑士和公主,本就如此。

      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夏危早就察觉到了。鹿女不做的事,她被迫顶上,还要忍受那道隐秘的视线。

      “你说说你,何必呢。小公主那么可爱的主子。”夏危一看到公主便觉喜欢,两人现在这样,小公主虽说没有原先战战兢
      兢,却也很少笑了。

      鹿女深深望了夏危一眼。

      “小公主如你所愿变得更坚强内敛了,你还在忧悒什么。”夏危从高处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若有所思道。

      长剑的剑柄倚在鹿女肩头,为她周身平添了丝枯寂。

      “我也不知。”

      班久踏进大堂时,堂中约有十五人左右。每人矮几上放着各色菜肴美酒。左侧为首的那方桌案空着,与关成芳桌案相对。

      “拜见九公主——”

      班久率先扶起肃州城主关成芳。

      “城主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关成芳小臂感到切实的力道,笑容更深了。

      “公主请上座!”

      关成芳比于希还要魁梧一些,为人豪爽,有智有谋,胡子有些发白。

      “诸位都坐吧,重逢本是乐事一桩,莫要因本宫而拘谨起来。”

      班久谈吐得体,不倨傲自负,在场大小官员都豁然起来。

      “听闻肃州前后挡住了夏人多次攻城,多亏关城主足智多谋、用兵如神,本宫钦佩不已。”班久拂袖举杯。

      关成芳连忙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班久没由来地被呛得咳了一声。

      关成芳随即叫人为班久换上果酒,面上有些歉意:“在座的都是大老爷们儿,饮烈酒饮惯了,是末将疏忽了。”

      班久微笑罢手,“不碍事,城主不必介怀。”

      稍后门外送来了果酒,续上时便果香四溢,班久很喜欢这个味道。

      “这是末将小儿,名朝允。”

      “朝允,来,见过公主。”

      班久这才得已看清堂中作礼的人。

      关朝允一身软甲,长发被束于头顶。神态与其父肖似,模样却不似关成芳那般粗犷,像个儒将。

      “卑职关朝允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关朝允单膝跪地,动作利落却不僵硬,看起来便知是个常年习武的。

      上座的公主危坐高处,声音清脆:“少将军有礼了,请起。”

      关朝允长久不与女子同处,乍然听到如此悦耳的声音有些赧然。

      “谢过公主。”

      关成芳看着自家孩儿的窘样,佯作训斥:“你去岁便及冠了,怎的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殿前失仪。”

      班久笑道:“城主莫要动怒,久闻少将军自幼与刀枪相伴,习得一身好功夫襄助城主守城。如此贤才,本宫怎会怪罪。”

      关朝允舔舔干涩的下唇,挠着后脑勺。他不是没听过恭维,都只是过个嘴边儿罢了。班久的夸赞有理有据,他神色愈加局促了。

      班久忽而觉得有些晕,想来是方才那杯烈酒的缘故。旋即起身道:“诸位慢用,本宫有些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

      大堂内诸人起身相送:“恭送公主。”

      班久将一部分的重量,依托在一侧手臂上,让侍女搀扶着她也能轻松些。走了一会,侍女扶着她坐在一处石凳上,还未站定
      便被班久打发走了。

      班久轻抚额间蹙起眉头,脑中微微发懵。脸颊有些发烫,夜风吹拂吹去了些热意。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她向声源处瞥去。

      “是你啊。”她的声音也好像随着发懵的大脑,落音粘黏,缱绻又流连。

      “小公主。”

      班久心中一紧,鹿女的每次轻唤都能轻易牵动她的心绪。

      “劳烦你替我去给于大人说一声,稍后我便不过去了。”

      鹿女答应后离开。

      班久长吁一口气。

      今晚她表现的很好吧……她笑着回答、寒暄,说了很多话,可是没一句是自己想说的。

      微风轻起,她的碎发像排列似的挨个撩起,心里尘封的角落也得去去霉气。

      班久双手撑着脸颊,圆润的脸蛋嘟起,破开了方才营造的端庄:“好热啊。”

      一切的不愉快仿佛被隔绝在大脑的某一处,现在班久的大脑里空空如也。只想发笑。

      径自哼哼笑了起来。

      鹿女蓦地落在她面前,班久迟疑着,反应慢了很多拍。

      “……你是从那下来的吗?”班久两指支着眼皮,指尖冲着天。

      不远处夏危见此,讪笑着借口请走了驻足许久的关朝允。

      这时候她能放这个热血小子过去吗?

      当然不能!

      鹿女没有答复。

      班久才反应过来:“噢……鹿女的话,肯定是用轻功跳下来的。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小公主,你醉了。”鹿女抬起手时,石桌上多了一个瓷瓶。

      “吃粒解酒丸,小公主明日或许不会那么难受。”鹿女的视线一直徘徊在班久身上。

      班久咂咂嘴,缓缓倒出一粒小药丸,眯着眼捏在指尖细细端详着,脸颊还是微赤。

      “解酒丸?这么神奇啊。鹿女你怎么什么好玩的都有呀,像个百宝箱一样。”班久又吁口酒气。

      “小公主,我送你回去。”鹿女说着触上了班久的手臂。

      班久旋即埋头压在臂弯,也压住了鹿女的五指。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趴着,这里凉快。”

      鹿女的手指很凉,班久脸侧贴着觉得很舒服。

      “鹿女……我没有喝醉。我没有不省人事,我还记得很多事。”

      班久放低声音,轻柔的声线让班久整个人都显得温软许多。

      她侧脸用力压着她的指背,阻止了鹿女的抽离。

      “我今天是不是很像一个公主?”她眸子如夜幕繁星,盈盈透亮,望着鹿女的脸庞。

      鹿女没有去看这片新的夜色。

      “您本就是公主。”鹿女的声音比她预想的要有温和。

      “你开心吗?鹿女。”

      班久下巴枕着她的手背,鼻腔间的热气尽数打在鹿女皮肤上。

      “小公主变得成熟,我很欣慰。”鹿女又施力欲抽去手背。

      “那你为什么眼里一点开心都没有?我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公主,你不应该很开心吗?鹿女。”班久危坐起身,眸子凝望着鹿女。

      手背上的重量忽然撤去,鹿女心下骤然觉得空荡。

      她重回班久的视线,那抹怔怔的眸色强硬地挤入鹿女的眼中,强迫她与其视线相撞。

      “我很开心,小公主。”鹿女嘴角微提,接受了全部的视线。

      “那为何要挡在我前面,你怕关朝允会害我么?那不若直接将他带到我身边,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对我不利。”班久纹丝未动,但是双瞳已经将鹿女的坦然逼入墙角。

      鹿女轻笑,气声从鼻腔传出。

      小公主正在步步逼问她。

      被她掩在暗处的心绪开始疯长,天晓得她花了多大的力气将这些汹涌的心思塞到心底。

      鹿女低首,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轻起朱唇,身上的幽香再度萦绕在班久鼻间。

      “那小公主可知,他为何要看你?”鹿女这句话说得很慢,香气幽幽如同一根根羽毛,将班久搔得很痒。

      鹿女瞳孔变得幽深,牵引着班久湿润的杏眸。二人之外,都被睽违。

      欲说的情感化作千丝万缕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时而往这多些,时而往那多些。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谁呼吸更乱。

      她们之间谁都没有动作,唯一相触的只有眼神。

      班久转瞬抽离视线,她才得已喘息。“我早便过了及笄,他有意无意,我岂会看不出。”

      良久,班久没有听到预想的回应,不禁转头望去。

      下一瞬,鹿女倾身吻上了她的双唇。

      唇上的强捻好似在报复她方才的举动。灵巧的细舌轻巧地撬开她的齿间,幽香瞬间占据全部的口腔。

      班久被迫扬起脖子承受着鹿女的气息,她的手死死抵在鹿女的胸前。两片唇才暂时分开。

      她们额间相抵,急促地呼吸充斥在二人之间。

      “你为……”话未说尽便又被吞下。她再次被鹿女牵引着忘记了一切。

      “我不会带他来你的身边。”鹿女轻喘,灵活的舌尖刮过班久的耳垂,向下吻去。捧着双颊的手,也应声缓缓向下游移。

      颈间的微痛,让班久不禁娇吟出声。鹿女的唇与舌如同讨好般在她颈窝潆洄,她失力地倚在鹿女的怀里。

      班久的脸还是很红,比方才还要红。

      唇角濡湿的晶莹不知是谁遗留下的,襟口微敞,锁骨传来一阵痛意,好像在埋怨着白日的相视不见。

      她又怜惜地舌尖带着微湿的唾液抚慰着怀中的少女。

      鹿女站在她的身后,弯腰揽着无力的公主,在她白皙的颈间轻嗅、亲吻。班久拉扯着她的发梢,力道不轻。

      她眼中的氤氲沾染到班久的眸子里,原本顾盼生辉如同太阳的杏眸,此刻早已碎裂四散,只待鹿女聚拢整合。

      “既然都是要走,你大可以不必管我。”鹿女闻言动作停滞。

      班久抬首,眸子中央已变得清明,眼角残留着一丝方才的迷乱。

      “原来小公主还醒着。”鹿女的唇又贴一下她的眼。

      班久没有躲开:“鹿女你在等什么?”

      “我可以帮你。”

      “皇宫困住了你,我不会让肃州也困住你。你想逃,我就帮你逃走。”

      鹿女的手指在班久脸下流连,描摹着少女的轮廓。眸色泛深,看不透她的底色。

      公主纤纤一指,点在鹿女唇间,笑得明媚漂亮。

      “我允许你离开我身边了,鹿女。”

      鹿女的动作,彻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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