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花》一墨双锦

39、39

　　开学以后，陆离不再偷偷摸摸单独行动了，她和盼儿一起加入我们的小分队了。

　　陆离和王襄她们相识时间不算长，没有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也不晓得她们知道以后的态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碰撞，就没有明说俩人的关系。

　　不过，陆离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盼儿也由着她。

　　大头一向耿直，只单纯觉得她俩好姐妹关系好，还调侃陆离喜新厌旧，这才几天，对盼儿明显比对我这个妹妹还要好。

　　李柔呢，总感觉她话里有话，但我没心思去揣摩她了，她什么态度都可以，最多觉得我们另类，大不了以后离我们远一点。

　　至于王襄……

　　我看不清她。

　　我不知道她看出来陆离和盼儿的关系没有。如果看出来了，那她又会怎么想呢？

　　很乱！脑袋快要爆炸了！！!

　　生怕她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来。

　　生怕她厌恶我远离我，又怕她身旁一直给龌龊的我留着好朋友的位置。

　　我和她，就这样亲密又不够亲密地相处着。是外人眼中的第一好。也是我患得患失的心头刺。

　　她对我区别对待的种种细节让我无数次想戳破内心牢笼的束缚，但冷静过后，又无数次加一地打了退堂鼓。

　　能做她的好朋友已经是我求之不得的幸运了，不敢奢望再进一步。如果会错了意，不止我无法面对，她也会因为失去好朋友而遗憾。

　　这样美好的人，青春是不该有遗憾的。

　　起码我能做到让她的青春里没有关于我的遗憾。

　　一直这样，其实就很好了。

　　我们俩在暧昧中亲近，也在暧昧中疏远。

　　----

　　一天。

　　大课间时间，王襄去上厕所了。我们几个围在我和李柔那聊天，突然她从教室外面冲进来，连拉带拽，急切说着:

　　"时淮，快去隔壁班，陆离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直觉跟崔盼儿有关，忙跑去隔壁班。

　　教室里外被看热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我硬挤进去。

　　只看到陆离一贯的高马尾散开，披头散发，手上还有血，正在被几个人拉着，她不管不顾地挣脱着。

　　那样子很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控！

　　我慌了神，忙过去把拉着陆离的人都推开，陆离没了束缚，又往前冲，她爱锻炼，力气也大，我没拦住。

　　她直向另外一边跑，我才看见那一边同样有一个被几个人拉住的男生。血从头上往下流，流了满脸，一滴一滴顺着侧脸滴在地板上，很是吓人。

　　他一手捂着头，一边又蹦跳着挣脱着众人，嘴角处也有伤痕，许是扯得生疼，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道:

　　“臭、婊、子，恶心死了。死、变、态、不、要、脸、，自己搞同、性、恋、现在还怕别人说吗？大家都来看啊，就是这女的和7班的……”

　　“啊！！！”

　　“靠，又打老子，呸！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可怖！！！

　　陆离像疯了一样，好多人都在拦她。她一拳一拳朝着空气乱打，毫无章法，像是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可依旧很痛苦，因为无论如何挣扎都挣不脱这里的窒息感。

　　我大脑空白，那个人骂的话像利刃，一刀一刀刺在了我和陆离的心上。

　　陆离和我一样，不大在意这些闲杂人的看法。但我们都很在乎我们在乎的人会不会受伤。

　　陆离如此失控，是因为今天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波及到了盼儿。

　　她只是想保护她喜欢的人。

　　后来，老师来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他们参观完别人的人生又回到自己的正轨了，继续等待着下一次的热闹。

　　“陆离为红颜冲冠一怒”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传开。

　　大家只顾着看热闹的精彩，但没有人关心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归根结底到底是谁的错。陆离大大咧咧却不是莽撞的人，可是这些不够博眼球，大家并不关心谁受了委屈，大家也不是判决案子的法官，不需要查明真相，只是围上来图个乐。

　　陆离用凳子砸伤的同学，是上次她替我出头骂的那个人。

　　对方家长的态度可想而知，比起他们的宝贝儿子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依不饶地非要学校开除陆离才肯罢休。

　　再后来，崔盼儿的父亲又来学校大闹了一番。对盼儿又打又骂，要带她回家，不让她上学。只记得盼儿泪如雨下，但执意不肯跟着他走，任她父亲拳打脚踢。

　　陆离跟崔盼儿爸爸解释，她和崔盼儿只是朋友，一场误会而已。等事情解决，她会退学，离所有人都远一点，不用担心她打搅别人。

　　这些天，韩阿姨和我爸妈，一趟又一趟地去学校，去医院，去各处联系学校。

　　好在最后陆离没有被开除，只是去了小班补课。

　　不过到高考之前都不会再回学校了。

　　陆离搬书走之前还故作轻松地嘱咐我，她要闭关冲名校去了，让我在学校替她照顾好她的女朋友。

　　她还在我面前炫耀了崔盼儿给她写的字条，让她好好学习，不要分心，她们……

　　后面的字她就小心眼地挡住不让我看了。

　　总归她们还是好好的。

　　这是最近这频繁不幸中的万幸了。

　　盼儿照常和我们一起吃饭，只是时间抓得更紧了，比以前更加用功。

　　她和陆离一样，收起心思，携手并进，两人都憧憬着高考前，去到外面能容得下她们的广阔天地。

　　风言风语过多的那几天，我怕盼儿受影响，也怕辜负我那个好姐姐的嘱托。

　　我都会特意去盼儿班级门口，等盼儿一起吃饭。

　　盼儿怕王襄她们介意，也怕因为她和陆离的事，影响我和王襄她们的关系，赶着我走，说习惯自己一个人，不用担心她，她和陆离都很好。

　　结果王襄她们几个像往常一样，早就帮我们俩在餐厅占了位置招呼着我们坐过去。

　　吃饭也是如常嬉嬉哈哈没个正形，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陆离呢，只是请假了而已。

　　许是怕惹盼儿难过，对于前几天的事闭口不言。

　　她们几个都很仗义，但是我想知道她们对于陆离和盼儿的真实看法，尤其是王襄。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我们又聊起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