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花》一墨双锦

23、23

　　“别睡了，别睡了，起来嗨！”

　　一到下课她就朝我飞奔过来，不得不说，她的精力是真的充沛到用不完，永远都那么的……斗志昂扬。

　　“困啊我。”我虚虚地回了她一句，半阖着眼，实在睁不开，仍旧趴桌子上。

　　“你昨晚上干嘛了？这待会儿还有两节课呢，你现在就困成这样。”

　　她说着习惯性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顺便抬手按揉我太阳穴处，帮我缓解疲劳。

　　还挺舒服的。

　　我努力睁开一只眼去看她，她伸出另一只手挡在我眼前。

　　我笑了下，就老老实实闭上眼享受她难得的温柔，回她：“没干啥，就是上了一节化学课太费脑了。”

　　她笑道：“那待会的数学和物理课，上完你就要长眠了吧。”

　　“或许吧。”

　　“时淮，你睫毛好长啊。”她似乎抚了抚，我感觉有点痒，眨了眨。

　　“没注意过，大家都差不多吧。”说到这儿，我打了个哈欠。

　　正好李柔接水回来了，自从上次她不舒服我帮她打了一天水以后，我们俩之间就有了不成文的默契，谁有空就会帮着对方打水，省得麻烦去两趟。还有在李柔让我帮她带了几次饭以后，就跟我们仨一起去吃食堂了，所以现在我们几个关系都处得还不错。

　　王襄起来，站到我旁边，给李柔腾位，我也坐起来，没骨架似的靠着后面。

　　“谢谢。”我接过杯子，拧开盖子，喝口水缓解困意，那天脑袋一直懵懵的。

　　可能是熟了的缘故，李柔和我说话随意了些，不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怕说错话，连带着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实在困就睡吧，一会儿我帮你记笔记，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好啊，谢谢。”
　　我玩笑地接过李柔的话，但只是口嗨。我这芝麻粒大小的胆子是不敢正大光明在课上睡大觉的。

　　“李柔，当你同桌真幸福，不仅帮打水，还管讲课。我都有点羡慕时淮了，好想当你同桌啊。”

　　听不出她的语气，但她总喜欢开玩笑。李柔心思敏感，我怕她无意中得罪人家都不知道，就替李柔接了话。

　　“我同桌脸皮薄，别逗她了。再说了，大头不也节节课给你打水吗？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酸。大头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上课下课吃饭就差跟她一起回宿舍了。

　　她被我噎了下，虽然朝李柔仍是笑着的，但我知道她不开心了。我和她之间好像有彼此生气的心灵感应。

　　她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但总是会故意忽视，等她主动来我这“撒野”，然后我再顺着她说好话去哄她。

　　我生气了，她时而能感觉到，哄人的方式就是特别黏人然后腻死你。

　　上课铃响了。

　　李柔问我，她是不是生气了。我说没有。

　　但是一节课下来，我有意无意地朝她的位置瞥了好多好多好多次，她一节课都乖乖地低头看书记笔记，没再和别人打闹。大头用胳膊肘怼她，她也没理睬。

　　下课铃响了。

　　她没来找我，果然生气了。我当时可能也有点说不上来的问题，惹喜欢的人生气了，一点也不慌，反而还挺……得意的。

　　她生气很有意思，装作故意不理你，但又一直在你跟前晃。或者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看见你在场，话题就故意往你身上引。等你忍不住看向她，在视线刚对上的那一刻，她又歪过头不理你。明摆着告诉你，她还在生气，再不去哄就好不了的那种。

　　我和她从生气到和好，几乎每次都会进行一次长谈，对对方更加了解，关系更进一步，像暧昧期的相互试探。

　　到了中午一块吃饭，她还是故意不理我。

　　我跟着她买了同一家，排队的时候，用肩膀碰了下她。

　　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跟上去，又碰了下她。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次我没跟上去，站在原地没动了，就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她稍偏头往后瞧了眼，又默默退回来一步，撞我一下，吐槽道：“你脾气咋这么大呢？这就是你哄人的态度吗？一点耐心都没有。”

　　我憋笑憋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面上仍正经道：“事不过三。”

　　她又反过来往我身上蹭，一直往后退挤我，还“蛮横”道：“你错了没？你说你错了没？错了没？错了没？……”

　　我怕后面撞到人，站定把她往前推，不太诚心地敷衍道歉：“错了错了错了，到你了，往前走。”

　　我和她的日常，生气的莫名其妙，和好的也莫名其妙。

　　等我俩端着餐盘边走边说，大头和李柔早就坐好等着我俩了。

　　大头：“你俩干啥呢？磨磨唧唧的，再不过来，我都吃完了。”

　　她回怼道：“你吃完了就先走呗。”

　　大头每次都挑头逗她，也每次都被她噎得没话说，也不生气，被怼了看着也挺高兴的。

　　她俩就像是在打情骂俏。当然，这是在我看来。

　　我和其他人说的话不算多，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像个旁观者。

　　李柔和我们几个熟悉起来以后，天性像是得到了久违的释放，跟着大头和王襄变成小话痨了，比刚开始认识开朗了许多。

　　她和李柔在聊电视剧，大头努力插话。正说着，她很自然地夹过一块肉放到我的餐盘里。

　　我那时候比较矫情，不吃别人碗里的东西，不喝别人喝过的水，跟我熟悉的人基本都知道，但她一直是我的例外。

　　我一直扒拉旁边的菜，就是没动那块肉。

　　她：“为什么不吃？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诚实回答：“没有，我不爱吃。”

　　“哼，浪费，暴殄天物，你不吃我吃。”
　　说着她又夹走了，当着我面一口塞到嘴里，然后又给我夹了其他的菜，非要看着我吃下去，证明我不嫌弃她。

　　她是真的很可爱。

　　“你怎么不给我呢？时淮不爱吃，我爱吃啊。”大头看见这一系列的举动后问她。

　　“为什么要给你？”

　　“那你为什么要给时淮？”

　　“你管我？”
　　……
　　接着俩幼稚小学生就开始抢饭吃。

　　我看着她俩打打闹闹，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无意间看见李柔在对面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大合适宜的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