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光环》半截诗作

2、钢琴

　　早上六点，非常噩梦的早起时间配上非常噩梦的敲门声，夏清鸢似是要报昨天的仇，声音极大，“沈博衍，懒蛋，你搁这儿调整你的意大利作息呢。”
　　沈博衍把自己裹成蝉蛹，脑袋也裹在里面，就露出点头发丝，也没搭理门外的动静，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一幅画--绝望。
　　沈爸爸许是见半天俩小孩儿也没下来，怕是有什么事儿就上来看看，结果就看见夏清鸢一个人在门口发怒，“我进去看看，你先下去吃饭吧。”
　　夏清鸢下去后沈爸爸又敲了两次门见还没动静，便抬手准备进去，门一开正好和半天没听见夏清鸢喊叫想着看看她又整什么幺蛾子的沈博衍对上了视线，“好家伙，儿子你昨儿又出去种菜去了”，沈博衍本就皮肤白，黑眼圈放他脸上就像牛奶里加咖啡，相当明显。
　　他这个状态就跟他小时候幼儿园里比赛种蔬菜，结果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蔬菜作业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被打的措手不及，刚长出来的幼嫩新叶就像沈博衍的幼小心灵一样，被击打地稀碎。当时尚且年幼的沈博衍对沈爸爸承诺的明天就给他修好这件事非常不信任，晚上上床后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最后拿着手电筒又跑进花园里，准备重新种一个，熬了出生后的第一个夜。第二天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勋章还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炫耀，“我是大孩子了，因为我晚睡，”这个破道理还是大他四岁的白煜明跟他说的，至于为什么尚且还在上小学的白煜明这么说，好像是因为白煜明小朋友一直不会写数学作业，气的他妈妈--当时格外优雅的官女士让他熬夜写完作业，写不完不许睡，结果熬了个大通宵，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写完了对于他来说比孙悟空西天取经还难的两页数学作业，准备舒舒服服补个觉时，就被过来玩儿的沈博衍打搅了睡觉安排，尚且年幼的沈博衍还没被知识污染过，肉肉的小手指着床上躺着的白煜明“煜明哥哥羞羞，爸爸说太阳晒屁股了就不能睡觉了。”气的白煜明把他像拎兔子一样拽到床上，双手环住他，面对面抵着沈博衍的额头，小声地反驳到，“不是的，哥哥是大孩子了，哥哥昨天熬夜了。”至于为什么熬夜，臭屁小孩只字未提，后来说起来也是他从小就热爱学习。就这样，熬夜成功列入沈博衍变成大人的必做榜单榜首。当时白煜明说完话就直接睡着了，甚至最后几个字都是气音，沈博衍看着眼前漂亮的哥哥，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亲了亲漂亮哥哥，然后两个小崽子就抱着对方睡地昏天暗地，直到沈爸爸找来。
　　沈博衍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就觉得哥哥香香的还很暖和。
　　回忆到此结束，沈博衍迈着并不矫健的步伐缓缓挪步餐厅，那架势把餐桌上的一众老小整的乐呵，也就他人美心善的姥姥心疼一下。
　　饭后，夏清鸢蹦蹦跳跳地提醒沈博衍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每年必赔项目，还扬言要分给他一些，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沈博衍为了不让自己的钱包喂了无底洞，赶紧催夏清鸢回她家收拾跟小姐妹旅游的东西。
　　……
　　沈博衍是下午才来的，进门将牌子翻过来露出俏皮可爱的欢迎光临，夏清鸢这家咖啡店每年赔也是有原因的，在中心商务区租这么大的面积，这大小姐还是个不会经营的主，几点开门，开不开门全看她心意。咖啡店甚至还空出来一片地放了个钢琴，据说是夏清鸢为了提升自己逼格买了后就撂这儿当起了摆设，没买多久，保养地也不错，沈博衍试了试，音色可以。
　　小文已经来了，其实就是一个附近大学的小姑娘，假期来这里打工。
　　沈博衍翻了翻平板里存的乐谱，刚弹了几个音试试就有人进来了，沈博衍回头看向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半边阳光，右手依然缠着绷带，左手在捣鼓手机并没有抬头，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沈博衍是有点失望的，这个年少时的哥哥并不记得自己。
　　白煜明的妈妈是个钢琴家，小时候两个小豆丁很喜欢坐在一处看优雅的官女士弹钢琴，阳光会透过落地窗打在女人身上，光在女人身上变成绚烂的礼服，像一个浑然天成的贵族王妃。
　　沈博衍没有继续坐在钢琴面前而是跑到收银台后面偷偷看白煜明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站在白煜明面前跟他说自己是谁，可他不想，他想让白煜明自己想起来，又或是，他只是想偷偷地看看现在的沈博衍生活的怎么样。
　　夏天，小娃娃一般的脾气，顷刻间下起了雨，白煜明还在不厌其烦地重复之前的动作，抬起左手放在画纸上，尝试一会儿后又一次放下，继而抬头看向外面继续发呆，像只没上发条年久的机械表，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具躯体。
　　沈博衍觉得雨吵得很。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拦截了人们，现在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小文，沈博衍，白煜明。
　　沈博衍无端的感觉烦躁，看着白煜明那极像阿姨的侧脸，他控制不住地想走向钢琴，弹奏阿姨最喜欢的乐曲，回到儿时的那间房子里，是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钢琴声音的房间，不吵，就像安眠曲，两个小屁孩相拥着睡觉。
　　悠扬的钢琴曲透过时光空间，还是这两人，还是那一首。
　　白煜明像刚被注入灵魂的机器人，不太熟练地操控着刚拥有的新物品，机械有些停顿地抬头看向钢琴前的少年，微红的眼眶暴露了感情，恰巧抬头的沈博衍对上这样的眼睛，像小雨过后还挂着些小水珠的盛开桃花，让人心头一颤。
　　铛的一声，是指尖误触低音区音键的声音，沈博衍弹错了早就熟练于心的曲子，是儿时他们一起听的音乐，是偶尔在夜晚的梦里也会出现的音乐，那首记忆里格外让人宁静的曲子出现了刺耳的错误，而真正让沈博衍心一紧的--他看见白煜明失望的眼睛，摇摇头继续失去灵魂般重复刚才的动作。
　　沈博衍心里闷闷的，就像有扇沉重的木门嘭地关上，把他和白煜明隔绝起来，两个世界，仿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回到家中，沈博衍直接跌进沙发里，沈爸爸和叶妈妈也刚回家，看儿子双眼空洞仿佛连呼吸都停止的样子吓了一跳，叶女士连忙上前探探呼吸，沈博衍还故意屏住呼吸配合他妈，就见叶女士痛心疾首地做西子捧心状，招呼他爸来
　　“衍衍现在急需做人工呼吸，亲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叫来几个帅气男模在病房外等一下。”
　　沈爸爸做状摆出东施效颦的诡异姿势担心到“几个男模够吗，叶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衍衍，我们，我们，呜呜呜。”
　　沈博衍被他们逗得直笑，他在回国后就立马向父母出柜了，一开始两位家长还有点郁闷，后来一想从小也没怎么管过这小子，这时候蹦出来才管实在不合适，再加上他们看隔壁老钱家儿子也是同性恋，俩年轻人还都很上进，日子过得也很好，两位家长也就抛下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转头就出去旅游了，美名其曰需要出去消化一下他们沈家要绝后的事儿，实际上沈博衍还没回家俩人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叶女士靠着儿子坐下，“怎么了衍衍小朋友，在幼儿园跟小朋友们打架打输了？看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博衍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两天遇见白煜明了”
　　“奥你煜明哥哥啊，你俩没叙叙旧啊，小时候就爱粘着人家，上个卫生间都要拉着人家陪你。”
　　“没，他没认出我。”
　　“可能是你现在装的人模狗样的，不像小时候跟个粘豆包一样，不过听说他家这两年发生挺多事儿的，具体的妈妈也不清楚，白家守得挺严的，我和你爸也不咋在这边呆着，也好久没见你官阿姨了。行了别像是丢了丈夫的小媳妇似的郁闷了，收拾一下出去吃饭去。”
　　“叶女士，你这什么破形容啊。”

　　小沈的父母真的很爱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