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双重生）》白鹭柒歌

3、第三章 终身不娶

　　这个答案，却是始料不及，意料之外。
　　盛淮安越是这样说，姜莳月越是心虚的不敢再继续问了。
　　她低着头看地上的影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今日的问题怎么都奇奇怪怪的。”顿了片刻，盛淮安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最信任之人除了你便是师傅，你们怎会加害与我。”
　　这句话听着十分笃定的意味，姜莳月闻言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眼眶发热。
　　她难以知晓这一世会不会如上一世那般重蹈覆辙。
　　如果她有能力改变结局呢？现在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姜莳月心中百转千回，却只字未提，她只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笑道：“是我想太多了。”
　　盛淮安轻声应着，没再追究。
　　宴会酒过三巡，宾客们也尽兴而归，只有萧衍还没有回宫之意，酒宴过后又与燕北辰在别院下起了棋。
　　姜莳月自然也不能闲着，除了为师傅和萧衍奉茶之外，便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观望着。
　　燕北辰的棋艺乃京城一绝，尽管对方是九五之尊，在下棋这件事上他从来不曾让步过半点。
　　姜莳月一直觉得这样的人是极端矛盾，却又合乎常理，不仅是下棋，不管何时，燕北辰永远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绝不徇私枉法。
　　三局下来，两局燕北辰略胜一筹，萧衍倒是毫不在意，反而一笑置之，并不将此放到心上。
　　“还得是跟你下，我才尽兴，和宫里的那些老头儿下的没滋味。”萧衍随手捏起一粒黑子，笑着调侃。

　　燕北辰挑眉瞥了萧衍一眼，似是颇为赞同的点头附和着，“若非如此，怕是陛下也不会找臣来陪陛下下棋了！”
　　“你今年已经快要二十八岁了吧，也该找个女子为你操心这府中的大小事宜了……”萧衍忽然换了话题，目光扫向身侧的少女，“姜姑娘认为呢？”
　　突然被点名，姜莳月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燕北辰。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向萧衍解释着，“陛下可别拿她打趣，我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若真惹急了她，我这北辰王府可就遭殃了。”
　　萧衍一脸的玩味，闻言后才逐渐认真起来，“不过说真的，你府上是该有个女主人了，要不然，外面的百姓又要说三道四了。”
　　话落，燕北辰手中白子落下后才缓缓开口，“臣不介意，只要大梁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安康，臣终身不娶又有何妨？”
　　终身不娶？他确实做到了。
　　燕北辰上一辈子威名远扬，却孑然一身，百姓们都以为这位有名的北辰王是不是喜欢男子，坊间也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谣言。
　　其实不然。
　　姜莳月知道，他这个师傅只不过一生，都把心系在了她这个徒弟身上。
　　终究还是她亏欠他多一些。
　　“不会是因为你这个徒弟吧？”
　　萧衍抬眸朝着燕北辰看去，又转过头看向了立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姜莳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因上一世，姜莳月对萧衍的所作所为本就存着敌意，所以听到萧衍再次开师傅和自己的玩笑时，当即便沉着脸反驳：“真不知师傅的那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眼下看来，陛下当真要担上几分责任了。”
　　闻此，燕北辰挑了挑眉梢，无奈嗔笑的摇头，还没忘斥责她一声：“休要胡说”
　　萧衍则轻笑一声与燕北辰对视道：“这小妮子，样子长得娇媚可人儿，这性子倒是...........”
　　燕北辰接过话茬：“烈！”
　　两人相视而笑。
　　*
　　时间飞逝，直到宫里有人来催了，萧衍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待銮驾离开北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刻。
　　姜莳月拿着师傅酿的梨花醉像幼时那般爬到门前院子里的梨花树上，双手托腮仰首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心里却满腹心思。
　　想起方才师傅与萧衍的对话，想到那句终身不娶，心里总有些难受，不免觉得上辈子的她真的有些贪心，甚至是有些三心二意了。
　　一边想要得到萧衍的宠爱，一边霸占着师傅给予她的疼惜和关怀，想与他度过百年，可是偏生最后两者都没有得到。
　　如今再次回忆往事，却发现自己真的错得很多……
　　“府里的梨花醉怕是都要被你偷喝光了！”燕北辰的声音忽的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看向姜莳月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之色。

　　听到声音姜莳月立马扭头朝着燕北辰所在的方向看去，脸颊染上红霞，娇怨道：“师傅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的！”说罢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或许是酒喝多了缘故，脚步竟然变得沉重起来，险些跌倒在地上。好在燕北辰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只听他轻叹一口气道：“一个女儿家的，整日跟淮安学这爬高摘低的本事作何？”说完，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朝屋内走去。
　　“谁让师傅只教盛师兄那些功夫却不曾教我，只是教一些琴棋书画什么的，好没意思，是你偏心还要说我。”她不依的抗议道，双手紧紧搂着燕北辰的脖颈，小嘴微张，吐出阵阵温热。
　　闻言，燕北辰忍不住失笑。
　　他哪敢啊，她可是北辰王府的宝贝疙瘩。
　　他一这生，最得意的便是有这两个徒弟了，一个能文，一个能武。
　　盛世锦年，天下太平，有他在，姜莳月可以一辈子不学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因为有他护着。
　　不过若是她想学，他倒也乐意倾囊相授。
　　燕北辰轻手轻脚的将姜莳月放在床榻上，又替她褪去鞋袜，盖上被子，动作十分温柔细腻，仿佛呵护珍品般。
　　可刚想转身离去，却见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浸湿了，而面前的小丫头虽已入睡但不知何时哭成了泪人，脸颊挂着未干的泪珠。
　　燕北辰眉间微蹙，心底划过淡淡心痛，轻手替她擦去脸颊的泪痕。
　　他不懂，她究竟为何会如此伤心。
　　明明，这些年在王府她过得并不苦。
　　他只记得当初他救她的时候她才九岁。
　　小姑娘站在烟火朝天的街市旁边，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身量瘦小却长得极其漂亮。
　　他当时只顾着击退敌兵，根本就无暇欣赏，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就是当时她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他，眼眶通红，似是随时都会落泪。
　　当时的他对这种尤见犹怜的小孩子并不喜欢，可是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小姑娘他却莫名的产生了怜惜之情，于是便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府中。
　　前几年战事欲烈，一走就是几年，每次他回来之时，给她带的新衣裳袖口总是短了几寸，每次也不禁感叹这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快！
　　虽在王府从不缺荣华富贵，但这些年他也总是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还从未为她做过什么，转眼间那个小姑娘便长大了，如今已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豆蔻之姿。
　　燕北辰想着，用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那娇小的手指。
　　姜莳月不知梦见了什么，睡梦中的嘴角微微翘起，渐渐地，那眉梢的笑意在她那明艳俏颜的脸颊上晕开。
　　翻了个身，少女露出了凝脂般的雪肤，那纤细的身子在烛光的映照下透着几分诱人的风情。
　　这个年纪，虽还未发育完全，但却美得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僭越。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燕北辰觉得，这句诗形容此时的姜莳月再形象不过。

　　天明，初春的天亮的有些迟，天虽还未大亮，但已有一丝晨光熹微。
　　姜莳月朦胧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榻上了，床榻边上趴着的是一个身容娇小的侍女。
　　她淡淡弯弯的眉毛显得有些可爱，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面容显得极致的清新脱俗。
　　待看清楚容貌之时才发现，她是她上一世陪嫁的侍女濂湘。
　　她这一生难得对一个人万般信任，而这个人就是濂湘。
　　初入宫门，成为萧衍宠妃的同时，也成了后宫众人的忌惮对象，说她们在后宫的日子就像是在刀尖上一般也毫不夸张。
　　姜莳月虽聪明，但也总挨不住一些有心机之人使绊子、耍手段，那些个安稳的日子也多靠了濂湘心思缜密，从旁相助。
　　不过后来阴差阳错，一次萧衍的醉酒之下误把她当成了姜莳月给临幸了，最后被封为了婕妤。
　　姜莳月的心里一直对濂湘是歉意的，她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濂湘蹚了后宫里的这趟浑水，也耽误她原本幸福的一生。
　　“小姐你醒了！”
　　濂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惬意的神了个懒腰。
　　姜莳月眉眼弯着，关心道：“你怎么睡在这里，万一着凉怎么办。”
　　濂湘也笑道：“是王爷吩咐我看着小姐的，他昨晚照顾小姐一整夜呢，小姐梨花醉喝多了，夜里吐了好几次，卯时方才离开”
　　姜莳月只觉得此刻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濂湘的话帮她回忆起了昨晚自己在燕北辰面前那副不省人事的鬼样，不禁有些庆幸，好在她喝醉了倒不是个闹事的主。
　　“对了，王爷走之前告诉奴婢，说今日圣上宣了王爷和小姐进宫面圣，要奴婢给小姐收拾的得体些，不过时辰还早，小姐要不要再睡会？”
　　进宫？面圣？
　　姜莳月听到这话虽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已经心乱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