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勇者，在线猎魔》风迎灯

37、第 37 章

　　【狂暴霸王龙】：你这题，正规吗？

　　【sakura】：我也不知道啊！你会不会做，你不会做我找别人了。

　　楚歆盯着那些题目，踌躇片刻，还是开始演算。

　　这些题目其实非常简单，大概是初中数学的水平。可能是创始人觉得不会算账的魔物进了这个网站也会被骗钱，干脆设置初中数学及格线作为门槛。

　　楚歆十分钟就全部做完交卷，不出意外看到了满分的结果。

　　“恭喜您完成答卷！！请选择昵称。”

　　楚歆提交了“狂暴大天使”。

　　“亲爱的狂暴大天使，欢迎来到水晶家族。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但是，请公平公正交易，预防被骗。”

　　楚歆顶着一个狂暴大天使的虚拟形象进入了水晶网页。

　　这是一个水晶制成的殿堂，楚歆看到许多人都顶着虚拟形象在四处走动。

　　人鱼、精灵、巨龙、兽人、侏儒、天使……大部分都是元素大陆已经存在的物种。

　　楚歆走出宫殿，看到一群人往东方跑去。

　　“琴曦大人大甩卖啦！赶紧去抢啊！”

　　楚歆点开面板。

　　只见水晶世界的商店排名，一个叫“琴曦”的名字高居榜首。

　　“骗子琴曦的东西你们也敢买？我就被她骗了！！！”

　　“对啊，不要买骗子琴曦的东西！”有人则喝倒彩，但是脚依旧很诚实地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跑。

　　楚歆观察“琴曦”的面板属性。

　　交易：2892917件。

　　金额：2893273717水晶币。

　　差评率：30％

　　这样高的差评率，按理说应该让顾客避之不及。但是琴曦却十分火爆，店铺粉丝数有一个亿左右，完全壁了其余商家。

　　楚歆点开琴曦的主页。

　　“我是来自时空乱流的商人，只要你付出合理的代价，我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商品介绍也是这一句话。

　　很狂妄的广告词。

　　楚歆挥舞着虚拟翅膀，往琴曦的降临地飞去。

　　绕过簇拥的人群，楚歆看到了琴曦的真容。

　　那是一只小凤凰。

　　这只小凤凰背着一把古琴，在空中旋转了三圈，落地后，变成了一位穿着广袖琵琶领和马面裙的少女。

　　她的裙子经过裁剪，马面裙刚刚超过膝盖一寸，踩着一只攒金枝玉底鞋，脸上戴着一只凤凰面具。

　　琴曦是非常开朗的性格，极其热络地跟顾客打招呼。顾客纷纷给琴曦木签，表明想要和她做生意的意愿。

　　楚歆也递给了她一个签子。

　　琴曦一边说“谢谢老板”，一边接过签子。

　　拿过签子的那一瞬间，她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头看着楚歆，蜜糖般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似乎对楚歆充满好奇：“这位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楚歆摇头。

　　“那就巧了，你看着面熟，像我的一位故人。”琴曦的声音满是笑意，“相逢即是有缘，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笔生意？我不收钱。”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艳羡的目光纷纷向楚歆射了过去。

　　“她运气也太好了，第一次来水晶，就遇到了琴曦，还能被琴曦免单！！！”

　　楚歆身后的六只雪白的羽翼在垂了下来，这是她正在思索的标志。

　　“好。”她道。

　　琴曦这种大商人，没有必要坑她一个无名小卒。就算交易最后没有达成，跟琴曦聊一聊，相信也能得到和很多的关键信息了。

　　琴曦走过来，拿出一把拂尘，在楚歆的身上扫了扫。

　　下一秒，楚歆感到自己身处一个广阔而奇妙的空间。

　　“别害怕，这是我的交易场。你可以称它为灵境。”琴曦道。

　　“好。”楚歆道，“你真的是什么愿望都能够帮人达成么？”

　　“世间万物都有因果，这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以及能付出多大的代价。”琴曦道，“天道是不讲究杠杆的，它往往是损不足而补有余。有的人的愿望太大，哪怕赌上他们十世轮回的能量，我也没办法帮他们实现。”

　　楚歆道：“听起来像因果律。”

　　“因果律也是天道的体现，”琴曦道，“我不是天道的代言人，我只是天道的搬运工。”

　　“我能帮你免单，并非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我的意思是，我不收取你的手续费。”琴曦道。

　　“手续费是什么？”楚歆问。

　　“你的生命。”琴曦摆了摆手，“不过，我不需要你的灵魂或者血肉。我并不是邪神。我只需要你的时间。”

　　“所以，我不做将死之人的生意。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琴曦绕着楚歆走了一圈，“但是你，很独特。我看不出你拥有多少时间……也许很久，久到无限，也许明天就会戛然而止。”

　　“你的时间，”琴曦道，“是一片混沌。”

　　“混沌？”楚歆皱眉。

　　“你很像我的一个好朋友。”琴曦笑了，“连皱眉的样子都很像。”

　　“你也知道我的脸是虚拟的吧？”楚歆道。

　　“是的，”琴曦道，“但是你的眼睛并不是。”

　　“不瞒你说，我是一个眼控，”琴曦振振有词，“所以在搭建水晶网站时，我设置了一条规定：所有进入水晶网站的人的瞳色，都必须和现实相符。”

　　“你的眼睛是紫色的，”琴曦耸肩，“甚至也是紫中泛着一丝幽蓝。和她很像。不过，她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一点，也许是因为她是火系，自然会更加璀璨一点。”

　　“……”楚歆对琴曦的好朋友并不是很感兴趣，“等等，你说瞳色和现实相符，但是我记得我明明是用匿名的账号登入这个网站的。”

　　“难道，你窥探用户现实的隐私？”楚歆的声音低沉下来。

　　“别这么说。”琴曦道，“这个网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既然我能用你们的生命和你们交易，那么在虚拟形象生成的时候，顺便绑定用户的瞳色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究竟是什么人？”楚歆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不是么？”琴曦打了个响指，透玉古琴横放在她的面前，她随手拨了几个音，“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什么？”楚歆问。

　　“神格。”琴曦道，“神格是独一无二的，你的身上有神格的味道。”

　　“所以，你会是我的大客户。”琴曦道，“拥有神格的存在居然还需要进入水晶来进行交易么？你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问题。不如和我合作。”

　　琴曦又打了个响指，楚歆所处的空间骤然变换，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雪山之巅的一处玉亭内，花窗外是雪山冰泉，仙鸟起舞，锦鲤跃莲，远处是无边云海，日照金山。

　　楚歆伸手，云雾在狂风下穿过指尖。她收回目光，看向琴曦。

　　琴曦坐在玉凳上，身披狐裘，起身为楚歆到了一杯茶，“不瞒你说，我毕生所追寻的，也只是神格而已。”

　　“我曾经有过一个神格，但是我放弃了它。”琴曦道，“因此我被神界驱逐，想要再次成神，便难于登天。”

　　“别误会，我并不想要你的神格。”琴曦拿出一朵花，那是一朵九瓣并蒂莲，流光溢彩，她把花递给楚歆，“不知阁下是哪位神明？”

　　“……”楚歆道，“抱歉，我说不出口。”

　　琴曦道：“没关系。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为什么，需要进入水晶寻求帮助？”

　　“……”楚歆道，“我认识了一个网友，他说他邻居的儿子的尸体被人非法抢夺过去做实验了，希望我帮他追查一下。”

　　“咳咳咳！”琴曦差点被茶叶呛到。

　　“仅此而已？？？？”琴曦大失所望。

　　“这听起来像是水产网的活儿，那个网站才是经常倒卖这些非法的东西，毒|品啊，人体啊，稀有动物啊，都是损阴德和福报的东西。”琴曦问，“你的网友是不是弄错了网站？”

　　“额……”楚歆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尴尬，“可能吧。”

　　“没关系，一会儿我可以给你一个水产网的账号。”琴曦道，“不过，你作为神明，居然需要网友给你透露消息……”

　　琴曦饮了口茶：“第一：你被控制了；第二：你刚刚恢复你的记忆没多久。所以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楚歆心下一惊。

　　她没想到琴曦居然这样料事如神。

　　看来琴曦经常和她这种存在打交道。

　　但是康坦斯汀给她下了禁制，楚歆只要生出逃跑的念头，诅咒就会发作。

　　所以她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能盯着眼前的九瓣并蒂莲，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禁制，”琴曦站起身，弯腰，用食指点住楚歆的额心，“你不能说出来，甚至，不能想这件事。给你下禁制的人必然是个极其邪恶且有你把柄的神明。”

　　“这个禁制，是一个锁，”楚歆缓缓道，她斟酌措辞，避免刺激体内的禁制，“据说，只要我生起逃离的念头，就会瞬间催动，让我魂飞魄散，肉身尽毁。”

　　“是锁就好办了。”琴曦道，“只要是锁，就必定有密码。”

　　楚歆闭上双眼，用魔力在体内转了一个周天，在天门处发现了一个极小的缺口。

　　她把魔力输入那个缺口，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细小的弹窗。

　　这个弹窗没有任何提示语，密码也许是一句话，也可能是一串数字。

　　但楚歆有了头绪。

　　“你需要我帮你破译吗？”琴曦笑着问。

　　“你能做到么？”楚歆问。

　　“我的那个朋友也许可以。”琴曦说着，闭上双眼，三秒后，她叹了口气。

　　“她不在线，”琴曦的语气是一种十分宠溺的无奈，“她最近在参加一个游戏，好像叫‘九州大世界’。”

　　“她喜欢打游戏么？”楚歆来了兴趣，因为她也喜欢玩游戏。

　　“不是那种游戏。一时半会儿解释不了。”琴曦给楚歆一个名片，“这是她的私人账号，你可以联系她，就说是我介绍的，她应该不会拒绝你。”

　　说是名片，其实是个符咒，上面是一堆鬼画符的痕迹，最上面用方块字写了一个很飘逸的“炽灵”，背面用极其狂草的字体写了三个字，楚歆好一会儿才辨别出来。

　　“风……离玉？”楚歆缓缓念出那三个字，“请问我该怎么称呼她？”

　　“你可以叫她殿下，”琴曦提到好友就开始笑，“她在神界被封为炽灵明王，是史上最年轻的明王。”

　　“好。”楚歆收起了符咒。

　　“联系她的方法就是烧掉这张符咒，你只有一次机会。”琴曦道，“所以，你一定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楚歆点了点头。

　　“你……不是来自元素大陆的吧？”楚歆问。

　　“宇宙是一个甜甜圈。”琴曦笑道，“每一个世界，就像甜甜圈上的一个糖霜。”

　　“所以，这个宇宙，有很多位面。”琴曦道，“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我不会坑害你。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就像姐妹一样。”

　　“那么，我们的交谈就到此为止。欢迎你随时到水晶来找我。”琴曦又打了个响指，她们此时回到了水晶宫殿的大厅，“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歆与琴曦握了握手。

　　拿着琴曦给的水产网址，楚歆重新登入。

　　看了一眼，她就差点吐出来。

　　她给屏幕的血腥场景手动打了个模糊特效，开始浏览网站上的讯息。

　　水产网是整个第五星系暗网最肮脏和邪恶的网址。

　　这里的人虽然不是恶魔，但是以楚歆的经验，他们比恶魔有着更胜一筹的邪恶。

　　短短三十秒，楚歆已经看到了几十个虐待小动物、进行人体试验、各种变态虐待的视频。

　　满屏都是马赛克和番茄酱，楚歆看着看着，突然心头涌上了一股悲伤。

　　楚歆随手点击一个账号的主页。主页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我因为辐射变异了，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

　　“该死的联邦建造局，对工人隐瞒星轨的辐射含量，我所有的工友全部得了白血病。”

　　“我也活不久了，我真想去首都星炸了那群穿西装的。但是我连去星轨的船票都买不起，哈，真可笑。”

　　“我决定把自己的零件卖了换点钱，我孩子还在念书，希望他能考一个好大学，以后离开德利星。”

　　接着就是一些很重口的自残视频。

　　最后他自己就没有出镜了。

　　楚歆把页面划到最低端，看到了一盘烤肉。

　　楚歆看着那盘汁水淋漓的血红炒肉，毛骨悚然。

　　吃肉的是另一个体型更加健壮的男人，和瘦骨如柴的账号原主人判若两人。

　　联想到“我把自己卖了”的说说，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水产网上不乏食人癖，这群人往往还很有钱。

　　他们不仅食人，还把自己食人和烹饪的过场发出来，有的是为了博取流量，有的则是纯粹为了炫耀。

　　而有的人穷图陌路，或者不想活了，有的会主动把自己售卖给这群有钱的食人癖，然后拿着那笔钱在世界潇洒一段时间，最后到买家指定的场所喝下药剂自杀。

　　买家在卖家自杀后，就把卖家带回家吃掉。

　　这种贩卖自己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产业链，因此还有人专门成立食人公司，赚差价。

　　楚歆庆幸自己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不然她真的很可能因为过度恶心而呕吐。

　　吃人的也是人，卖人的也是人……自己把自己送上门让人吃的，也是人。

　　从未有一个时代，人吃人是如此的具象化和商业化。

　　这不是游戏。

　　也不是幻觉。

　　楚歆知道，在一个个账号和视频后面，那些虐待别人的、被人虐待的，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生命。

　　这是楚歆感到悲伤的原因。

　　即便不是人类，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直观的自相残杀。

　　在元素大陆……即便物种不同，但大家总体而言是和谐的。邪恶的仅仅是恶魔，所以几大物种和国家全部联合起来，矛头对准恶魔，就够了。

　　更何况，面对肆虐元素大陆的元素风暴，只有团结才能生存。元素大陆的极其丰富的物产和极低的生育率，让元素大陆的资源处于过剩状态，没有必要同类相食。

　　起码楚歆没听说过有谁因为太穷了要把自己送给同类吃掉。

　　第五星系病了。

　　但是楚歆只是勇者，不是医生，她的任务仅仅是猎杀恶魔，她不知道如何去拯救第五星系。

　　楚歆注意到，这些暗网的ip，来自德利星的尤其多。

　　但是德利星的人，大部分是卖家。

　　他们选择把自己卖掉给别人吃。

　　楚歆点击主页。发现他们要卖掉自己的大部分原因，就是自己生病了、或者家人生病了，所以他们要卖掉自己赚钱给家人看病。

　　楚歆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为什么德利星生病的有那么多人？

　　她在水产网搜索，发现是因为德利星曾经流行过一场大瘟疫，这场瘟疫夺走了全球三亿人的生命。

　　而生下的人，虽然没有死，但是大部分都开始患上怪病，身体变异。

　　至于变异的原因，分为两派，有人认为是瘟疫的后遗症，有人则认为是建造星轨导致的核辐射。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将这两种因素的决定作用都很小，根本原因还是宇宙恒星活动异常，连锁反应造成的极强宇宙射线，导致了德利星居民变异的速度大大加快。

　　这样的论战在水产网有很多，但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楚歆也不能回答这个未解之谜。

　　她只能叉掉页面，记下网址，准备向网信办举报这个罪恶的网站。

　　她深吸口气，退出了水产网。

　　【狂暴霸王龙】：在吗？

　　【sakura】：你总算出来了！我等你一小时了！

　　【狂暴霸王龙】：你给我弄错了网址……不过我怀疑，你的邻居的儿子，确实是自己把尸体送给以萨生命科技研究的。

　　【sakura】：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被洗脑了！

　　【狂暴霸王龙】：【截图.jpg】这个是你邻居吗？看刺青很像。

　　【sakura】：……

　　【狂暴霸王龙】：他想让自己死后得到一笔钱，给他的父亲，所以自愿把尸体捐给了以萨生命科技。他的主页里有写。

　　【sakura】：……那他父亲怎么没跟我说？

　　【狂暴霸王龙】：他父亲为什么要跟你说？

　　【sakura】：我……

　　【狂暴霸王龙】：顺便一提，你给我的网站是错的。早点睡吧，我也睡了，再见。

　　楚歆关掉了光脑。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翻了一个身。

　　心念一动，一张符咒出现在她的手心。

　　那是一张黄底的朱砂符咒，楚歆仔细看着上面“风离玉”三个字。

　　这是一种古老的东方文字，根据笔锋，楚歆推断是用毛笔写出来的。

　　“另一个位面吗……”楚歆坐起来，“听琴曦的意思，她的眼睛也是紫色的吗？”

　　楚歆走到卫生间，把灯关了，用红外线探测仪仔细检查有没有微型摄像头。

　　以萨生命科技公司虽然没有什么下限，但是还是有些节操的，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在女员工的浴室内安装监控。

　　楚歆在卫生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她烧掉了那个符咒。

　　火光跳动，被烧毁的符咒下并没有灰烬，而是消融在空气里。

　　楚歆静静等待了一分钟。

　　空气里安安静静，连风声也没有，一片寂静。

　　楚歆开始给浴缸放水，顺便拿了些橙子开始吃。

　　橙子吃完了，浴缸水也满了，那位“炽灵明王殿下”依旧没有出现。

　　“也许是时间流速不同……”见一直没有回应，楚歆不打算继续等待了。

　　她今天实在劳累，已经等不及要赶紧洗一个热水澡，赶紧上床睡觉休息。

　　就在她的手放在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这个声音非常好听，但是极其冷淡。

　　“刚刚……是谁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