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59、牢牢

　　当晚吃完晚餐回家，连今雨和刘娟、连盛提起搬出去住的这件事。

　　刚说完，刘娟比连盛的反应速度更快，同上次持反对意见不同，不经思索便答应了。
　　“想搬你就搬。”

　　早已做好一番舌战的准备，谁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连今雨有点懵，“啊？”

　　刘娟身子往后靠，后背抵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早看出来了，你和你那男朋友难舍难分，要是我再不给你搬出去住，恐怕你就让他住进来了。”

　　移动的间隙，刘娟的手肘“一个不小心”碰到连盛的胳膊。

　　二十多年夫妻，连盛接收到刘娟发出的信号，立马开始和水泥建台阶，“之前你妈担心你，还没嫁过去就住一块儿，你在家就没个正形，万一搬过去住，小郁看到你那不修边幅的模样，嫌弃你怎么办，你还小，不如你妈考虑得周全。”

　　刘娟一听，越发觉得自己没嫁错人，在很多方面好得没话说，尤其是在处理家庭关系这方面。

　　连今雨可不这么觉得，“他怎么敢嫌弃我，暗恋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追到我，他要是敢嫌弃，我就甩了他。”

　　此话一出，刘娟立马捕捉到重点，“你们高中就谈恋爱了？”

　　连今雨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几下。
　　“那倒没有，是他暗恋我。”
　　说这话，有点心虚。

　　目光找不到落脚点，在半空晃悠的某个瞬间，被连盛逮个正着。
　　弯弯的眼角带笑，连今雨感觉在她爸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一眼被看穿。
　　心虚地避开。

　　商谈完这件事，连今雨回到房间给郁庭周报告喜讯。
　　连今雨：【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我妈同意了。[呲牙]】

　　对面没有马上回复，连今雨不着急，跟宣传好事一样，把这件事和张悦欣说了。
　　张悦欣的反应极大。

　　张悦欣：【！！！】
　　张悦欣：【在一起不到一年就同居？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好歹她都磨了好几年才搬过去同成速一起住的。

　　连今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悦欣的信息再次进来。
　　张悦欣：【不过也是，你们都全垒打了，要是还不住一起，那不是得憋死郁医生。】
　　张悦欣：【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各自回家，哪有时间。】
　　连今雨：【......】

　　郁庭周帮连今雨收拾东西那天是周六，其实他没有假期的，这段时间各个科室比较忙，加班的时间略有延长，恰好轮到他周末值班，在听连今雨说要搬过去时，他提前和别的同事换了班，特意把那天的时间腾出来。

　　连今雨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东西很多，衣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化妆柜上各种瓶瓶罐罐都被她收拾好。

　　连今灿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欢快地收拾，不爽道：“姐姐，为什么你要搬出去住？你搬出去了，以后还会和姐夫回来吗？”

　　连今雨头没回，“因为住在一起上下班方便，以后有空会回来的。”

　　连今灿嘟着嘴，成为家里唯一一个持反对意见的成员，“可是我不想你搬出去。”

　　“怎么了？喜欢本公主在家打你？”
　　“你还是搬出去吧。”

　　郁庭周过来接连今雨时，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

　　连今灿撒娇扒拉着郁庭周，“姐夫，你以后不来家里教我做作业了吗？”

　　郁庭周这次没有同往常一样半蹲下身同他说话，站直身体，抬手轻抚他的脑袋，抚顺他的毛，“不会，以后我和姐姐会常回来的。”

　　连今灿嘟着嘴：“真的吗？”
　　他想说的是，他姐姐的话没几句是真的。

　　午饭在家里吃的，吃完饭，郁庭周戴回口罩，临走前，面对刘娟有些局促，刚刚开始还口吃。
　　“阿姨，咳…我最近不舒服，今雨怕我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才有这个想法。”

　　冠冕堂皇地掩耳盗铃。
　　很蹩脚，很滑稽。

　　这可把刘娟说蒙，活了五十年，怎么可能看不出目前的状况，这小子想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呢，把连今雨交给他，很放心。
　　刘娟精明的目光穿过郁庭周的肩膀抵达后头的连今雨，四目相对，无声争辩。

　　刘娟：我又不是不答应你，怎么还弯弯绕绕，让小郁背锅？
　　连今雨：？明明是他想和我住。
　　刘娟：我还不清楚你？
　　连今雨：真的和我无关！
　　刘娟：啧啧。
　　连今雨：……

　　车里，秋后算账。
　　连今雨偏头，“你刚在干嘛？”

　　郁庭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嗯？”

　　“你刚在我妈面前那样说，她以为是我教你的。”连今雨，“而且你这病的也不是很严重。”
　　他真的好蠢啊！
　　无力吐槽。

　　经连今雨的指点，郁庭周露出羞愧之色，薄唇紧抿，精致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
　　他没想太多，单纯想把提出这个建议的想法揽在自己身上，之前连今雨和刘娟为搬出去和他住时闹得不愉快，他怕这次亦是如此，所以故意说那句话转移刘娟内心的不满，没想到好像弄巧成拙了。
　　他真的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郁庭周迟疑：“那...现在怎么办？”
　　“我再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你要是再打过去，只怕越抹越黑，算了，反正我在我妈的心里就是这么个人。”

　　连今雨带的东西不算少，也不多，毕竟家这么近，要是缺什么直接回去拿就好了。

　　郁庭周寥寥无几的简约房间逐渐被连今雨的东西侵占，冷清毫无人气似乎主人随时会搬走的房间开始多了几分人气，原本空荡荡的木制梳妆台此刻摆满郁庭周看不懂的瓶瓶罐罐，有英文、有日文、有韩文，也有中文，他只占据不到三分之一的衣柜叠放着各色各样的女性衣物，裸粉色的半身长裙挂在他黑色西装裤旁，入目的画面都在刺激着他，这种感觉很美妙。

　　连今雨收拾到一半，收到张悦欣的信息。
　　正好有些累了，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看。

　　张悦欣：【成速出差了，真无聊，你什么时候搬去你男人家？搬出去前还能和你吃顿饭吗？】
　　连今雨：【？】
　　连今雨：【请问我男朋友的家是在火星吗？搬过去就不能一起吃饭逛街了？】
　　张悦欣：【倒也不是，就是上次的那件事实在太尴尬了，我觉得我的名字应该从你男人的生命中抹去。】
　　连今雨：【......】
　　连今雨：【都过去多久了，揭页了喂。】
　　连今雨：【无聊的话，过来找我啊。】
　　张悦欣：【好久没吃烤鱼了，今晚一起？】
　　连今雨：【可以。】
　　连今雨：【我带个人不过分吧？】
　　张悦欣：【！！！】
　　张悦欣：【求你，别让我尴尬至死，我去找我发小，886。】

　　真是怂货，连今雨很鄙夷地低骂了一句，恰巧被从卧室出来的郁庭周听见。

　　“你说什么呢？”
　　“没，我闺蜜，张悦欣，高中时候经常和我一起的那个，你应该记得她吧？”

　　上次的电话事件，郁庭周不可能不记得，淡淡地“嗯”一声。

　　“我约她一起吃饭，她说不好意思见你，所以拒绝了我，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放在心上。”
　　“连今雨。”郁庭周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屋内回旋，“我还放在心上。”
　　“......”
　　“你...你不是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吗？郁庭周，该翻篇了喂。”
　　“我不知道别的男人被自己女朋友质疑能力不行，心里会不会难受，但是我挺不开心的，我只是怕你没做好准备、不舒服，没想到却被你误解。”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染上不可忽视的委屈，清冽如夏日深井的净水仿若被苔藓玷污，叫人于心不忍。

　　高冷禁欲的人开始踏上弱势道路，连今雨有些不知所措，头一次面对丝毫不保留袒露心声的他，穿上毛茸茸的拖鞋跑到他跟前，双手捧着他有棱有角下颔，“哎哟，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郁庭周很受用，但，没表现出来。
　　遥远如不可摘的星辰的眼眸将翻涌的情绪统统收起，站立如松。

　　连今雨如小鸡食米般在他紧闭的薄唇上轻啄，“别不开心啦，亲亲你，消消气。”

　　还是不为所动。
　　要是搁在以往，连今雨这么勾他，早就顺着鱼线往上爬了。
　　连今雨的耐心不算好，在面对亲密的人更是，见他仍然两手插兜，不回应自己，黑眸微眯，闪着点到为止的警告，“郁庭周，差不多得了。”

　　话落，郁庭周表情微微有所变动，单手擒住她的腰，半垂着眸，“你不能再哄哄我吗？”
　　他素来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很多事情都可以随意处置，甚至在儿时面对其同学们的羞辱丝毫不记恨，任何事情都上不了他的心，唯独有关连今雨的一切，他做不到落落大方。

　　他可以没有心计，也可以有很多小心思。
　　譬如，现在。

　　连今雨顺着他引导的话语问：“你想怎么哄？”

　　郁庭周宁静的眼波泛起荡漾的水纹，他牵着连今雨走到客厅的沙发，松开她，独自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关上了推拉门，并拉上了深蓝色的窗帘。
　　明媚的阳光被阻隔在外，视野顷刻暗下来。

　　幽静暗室，心思旖旎。

　　连今雨怎么可能不明白郁庭周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他和以往判若两人，竟然在白日肖想那档子事？
　　果然纯净的水只要滴入一滴黑色的墨，无论如何都恢复不到当初的洁白。

　　不过她也有点想他了。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休息时间甚少，更遑论亲密时刻。

　　郁庭周在连今雨面前的单人沙发坐下，比她暗一个度的手握上她的手腕，稍微使劲，她就坐上他的大腿。
　　脚上的毛毛鞋被他一一脱掉，啪嗒两声，落地。

　　连今雨双手分别搭在郁庭周的肩膀，不由得笑出声，“刚说那么一大堆都是铺垫吧？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郁庭周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想太多，更没有料到接下来的发展是往这个方向，转折点是在连今雨过来亲他的时候，那股不正当的坏心思越烧越旺，以前没有尝试个中滋味时，在这方面的想法几乎没有，而现今只是旷了不到一个月，他已经开始渴望了。
　　所以，在连今雨讨好般地亲吻他时，他装出一副没有被哄到的模样。

　　现在被她说中，郁庭周索性不语，将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只一心弄她。

　　连今雨和他接吻，右手不自觉地在他后颈轻触。

　　经过几次的磨合，郁庭周已经完全掌握连今雨的一举一动、面部细节所代表的意思，更知道怎么花费最短的时间让她做好准备。
　　郁庭周固定她的那只手松开钳制，游移到别的地方。

　　津洲的冬季不会下雪，最低温度大概只会去到零下几度，因为是沿海城市，特别湿冷。
　　屋内开了空调，一股暖风吹过连今雨的肌肤，即使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寒冷。

　　郁庭周不是体育生，更不是每日健身的肌肉男，但在体力方面，对连今雨来说，已经绰绰有余，所以，每次她都是作不发力的那位，现在坐在他的大腿，些许不安的因子在作祟。
　　她拍了拍郁庭周梆硬的肩头，“回房间。”

　　他沉溺其中，温润低沉的声音却隐含着强势，“在这儿就好。”

　　“换个位置。”
　　“不用换，试试这个。”

　　她哪有那个能力和勇气做上位者？！

　　连今雨软绵绵，“我不行。”
　　他带着诱哄道：“试试。”

　　连今雨拗不过他，完全被固定住，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郁庭周的神情由严肃正经逐渐变为迷离游荡，同吃火锅有异曲同工之妙，刚入嘴不觉有异，越往后，五感牢牢被占据，除此之外的一切宛如浮光掠影。
　　辣味入喉，麻痹大脑神经，勾得人心驰神往，恨不得索要更多，更加深入。
　　没几分钟，弱者只能举白旗投降。

　　连今雨没有阻碍地轻锤郁庭周的胸膛，佯怒道：“我好累了。”

　　“这次多久就不行了？”他轻笑着，似有几分嘲讽。

　　连今雨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类似于以前读书时候上体育课的热身环节之一，蛙跳，以往这个时候，她都是偷偷摸摸混在人群中溜过去，不可能老老实实做完全程，眼下，不仅没法儿偷懒，甚至比那个动作更折磨人。
　　感受到腰侧有力的宽厚手掌开始给她借力，轻松了不少，但她还是不想做用力的那一位。

　　“换一换嘛。”
　　“以前体育课你就没少偷懒，现在知道自己体力不行了吧？”
　　“你...又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关注我的？”

　　每次上体育课，连今雨都会偷窥他，知道他不管是什么课程都一如既往的认真，完全按照老师的指令做，不会因为体育课不参与高考而松懈。
　　他什么时候知道她每次体育课都会浑水摸鱼呢？
　　想要弄个清楚，偏偏这人又不说话了。

　　临入睡前，连今雨恍惚听见郁庭周让她周末一起早起锻炼，刚想反驳几句，意识已经脱离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