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35、牢牢

　　待他们走后，连今雨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的愉悦感越攀爬越高。
　　这么多年过去，郁庭周说话的本事见长，不像以前那样蠢蠢的，现在知道反击，对姜漫诗男朋友说的那句话，简直就是狠狠地打她的脸。

　　很快，叫到他们的号。

　　跟在服务员后面进去的时候，连今雨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了？”

　　郁庭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我只是陈诉事实。”

　　看他脸上一本正经以及根本不存在的嘚瑟，连今雨知道他不是存心怼姜漫诗和她男朋友，而是如他所说，陈诉事实。
　　这样反而让连今雨觉得更解气，还以为这个呆子什么都不说呢。

　　服务员带他们到刚收拾好的双人桌，给他们一人一本菜单，“先生，小姐，你们看看要点什么。”

　　连今雨随意地翻开看，作为津洲火锅店的常客，她很清楚自己想吃什么，不过想到郁庭周不怎么吃辣，她说道：“要一份鸳鸯锅底，辣锅和番茄锅。”
　　想了想，抬头问：“你应该吃番茄锅吧？”

　　郁庭周点头，“吃。”

　　之后，连今雨点了几个肉和两道素菜。

　　店里人满为患，几乎走一桌来一桌，服务员们连轴转，看样子不可能这么早上菜。

　　连今雨忽然想起之前郁庭周捡到连今灿的事，顺口问道：“之前你在哪里发现连今灿？”

　　郁庭周抬起目光，“我刚好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他一个人在路边。”

　　连今雨想起那包卫龙辣条，觉得郁庭周应该不会给他买辣条，于是问道：“你怎么给他买那种零食，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吗？”

　　说起这个，郁庭周当时在得知连今灿的姐姐是连今雨时，缓了很久，隐隐觉得上天给他抛下了一根线，当连今灿提出要买辣条时，他下意识拒绝，小孩子不应该吃这些垃圾食品。
　　可当他说出那句“我姐姐也想吃”的时候，他迟疑犹豫了，鬼使神差，他竟然答应下来，等买完单才开始懊恼，到底还是不合适，怎么偏偏答应。
　　不过，作为回报，他从连今灿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此时此刻，面对连今雨的质问，郁庭周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是我想吃，他看到我买才让也想吃。”

　　？
　　连今雨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青春年少时不爱吃垃圾食品，年长了竟然会主动买来吃？
　　忽然间，她想起连今灿午睡前说的那两个字眼“秘密”，很快她就推翻郁庭周给出的理由，“是他闹着要你给他买吧？你这么替他说话，是不是和他达成了某些交易？”

　　似被人戳中软肋，郁庭周怔然，表现得很自然，“没有。”

　　连今雨开始下套，“你别装了，我弟都告诉我了。”

　　郁庭周抬眸，幽深的眼眸盛着坦然，“他跟你说了什么？”

　　连今雨回想连今灿的呓语，抛出自己的猜测，“你问他我有没有男朋友，对不对？”

　　郁庭周听完，弯着唇角失笑，“不对。”
　　他和连今灿的沟通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男朋友”这三个字。
　　那天，他问连今灿的是：“有男孩子跟姐姐一起回家？他有没有给你买好吃的零食。”

　　诶？
　　连今雨有点蒙了，她猜错了？
　　明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她才是他的亲人，怎么连今灿就这么听他的话。
　　这两个男人，都在替对方保守公开的秘密。

　　连今雨的窘然一闪而逝，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郁庭周给她的杯子满上柠檬水，斯文又随和，“既然他这样说，那就是如此。”

　　连今雨双手抱臂，“那你说说，你们那天说了什么？”

　　不善言辞的郁庭周表情有些微妙，连今雨说不上来，他依然还是一副忠实宽厚的神态，眼底眉梢却藏着难以形容的狡黠，他沉沉地开口，话语却有些许陌生，“这个问题，以后我再回答。”

　　这人真的是！
　　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了！

　　连今雨有些不满，“现在回答不行吗？”

　　郁庭周：“给我点面子。”

　　连今雨更加好奇，“回答这个问题就没有面子吗？”

　　郁庭周先沉默一会儿，然后点头：“嗯。”
　　怕你知道我竟无耻地利用一个小孩子来打听你的消息。

　　连今雨越发想知道，既然撬不开这个男人的口，那就回去撬另一个。
　　她就不信，连今灿能抵抗得住零食的诱惑。

　　吃完火锅，郁庭周送连今雨回家。

　　连今雨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决定今晚回去跳半个小时的健身操，不然又得长肉了。
　　没想到徐琛开的这家火锅店还挺好吃，肉类素菜都很新鲜，不像有些店的肉类感觉是冰冻肉，一点嚼劲都没有。

　　来到连今雨家小区楼下，郁庭周跟着连今雨下车。

　　连今雨挥手同他告别。

　　在她迈开第一步前，郁庭周忽然开口，嗓音染上了几分潮湿夜色的寒，“明天我来接你？”

　　连今雨愣了下，不知道他家在哪里，顺不顺路，想到他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赶着去上班，不想麻烦他，“不用了，我自己能去。”

　　郁庭周抿了抿唇，“我要先排队吗？”

　　？
　　排什么队？
　　电光火石之间，连今雨才想起今天对他说过的话，追她的人很多。
　　她笑了笑，撩了撩垂在锁骨的长发，“对，你啊，等我叫号。”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道走。

　　连今雨进了楼道，拐角处，她扭头看向郁庭周的位置，他双手插兜看着这边，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连今雨立马钻进电梯。
　　心里甜滋滋。

　　回到家里，刘娟瞥见连今雨嘴角似乎随时要上扬，问道：“今天去哪里吃饭了？这么开心？”

　　连今雨收敛了神色，恢复正常回家的模样，“没有，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刘娟：“怎么这么大了，还总是吃那些。”

　　连今雨：“同事请客，盛情难却。”

　　就在连今雨准备进连今灿房间问个清楚时，刘娟在她身后说道：“后天周六，中午和林姨介绍的那个男孩子吃顿饭。”

　　连今雨才想起来还有这茬，转念一想，上次连盛跟她说过的话犹在耳侧，去吃顿饭，然后讲清楚，不让林姨和妈妈如此为难。

　　连今雨拒绝了郁庭周星期六的邀约，前往约定的餐厅。
　　十一点半，她踩着点抵达西餐厅。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靠近窗边的位置，对面坐着位英俊帅气的男人，看起来比她大两三岁，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脸庞的线条如刀锋般锐利，颇有硬汉的感觉。

　　连今雨礼貌地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连今雨。”

　　温昶回以笑容，“久仰久仰，我叫温昶。”

　　连今雨：“我听林姨说过你。”

　　温昶：“今日难得一见，你和电视上一样好看。”

　　连今雨：“谢谢。”

　　温昶是位很健谈的人，不会让你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完全很给面子，也很风趣幽默。
　　和郁庭周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吃着牛排，连今雨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偏头看过去，隔着一条四车道的马路和对面的男人对上眼。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定定地站在对面的候车厅。

　　连今雨愣住。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过，在站台上停下，没多久离开，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仿佛是连今雨的错觉。

　　餐厅的另一边。
　　郁庭周双手插兜走在河边，突然烟瘾上来，怎么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抬脚准备去买包烟。
　　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你好。”

　　郁庭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满是脂粉的陌生面孔，露出困惑的眼神，“你是？”

　　宁莉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连今雨的追求者，前段时间台风天气连今雨失联一段时间，他在电视台等一个晚上，后来这件事传遍整个电视台，大家都很羡慕连今雨有一个长得帅又痴情的追求者。
　　凭什么，连今雨她要什么有什么，不仅台长喜欢她，大部分的同事更是对她赞赏有加，现在就连追求者都对她痴心一片。

　　不得不承认，她很圆滑，能把所有人都哄得屁颠屁颠的。
　　宁莉纯笑了笑，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我是连今雨的同事，宁莉纯。”

　　听到连今雨三个字，郁庭周不免放松了表情，礼貌一笑，不显得疏离冷漠，又保持着很好的距离。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莉纯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连今雨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和和美美地吃着牛排，脚踏两只船的行为熟练得很。
　　“你也看到了，连今雨正和一个男人吃饭呢。”

　　郁庭周没有说话，浓眉下的眼睑微垂，遮住那双藏满重重心事的眼睛。

　　宁莉纯以为他生气了，悔恨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话语更加得意忘形，“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在台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搭男人，和谁的关系都很好呢，现在呢，她和你好的同时又和别的男人好，估计啊，就是把你当成备胎……”

　　她还没说完，郁庭周极缓地抬起眼睫，眼神无比厌恶也无比坚定，那眼底迸射掩藏不住的情绪将宁莉纯吓了一跳。
　　“麻烦你不要污蔑她。”
　　没有人比他了解连今雨。

　　宁莉纯被他饱含不耐烦的话语震得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痴情种，更加愤懑，“她现在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吗？”

　　郁庭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很重要吗？她和谁好都不妨碍我和她好。”

　　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阻拦，是我失去了主动权，结局不如我意，也是我应得。
　　不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因能成为你其中之一的选项而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