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30、牢牢

　　连今雨醒来，脑袋昏昏沉沉，似乎有一滩水害她颅内电流短暂短路。
　　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她伸手轻轻地拍大脑，理智逐渐回笼，宕机片刻后，逐渐走上正轨。

　　昨晚坐成速的车回来后，林妮妮给她发了条信息，约她出来吃宵夜，还给她送了生日礼物，聊着从前的一些事情，连今雨往嘴里灌的酒越来越多，话匣子打开后，她现在甚至想不起来昨晚酒过三巡，说过什么话。
　　也许是昨天遇见了很多年不见的郁庭周，一下子没控制住，喝多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起身刷牙洗脸。

　　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没有收拾的自己，连今雨恍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仿若昨天还在给古荣升当跑腿科代表，没想到她都在津洲气象电视台工作四年了。

　　高中时期，她和林妮妮关系一般，在她们打赌她能不能追上郁庭周的那段时间最为僵硬，后来，不知怎么的，林妮妮开始在宿舍分享她的零食，期末考试前，她心情很沮丧，在大家热切询问下，她哭着将分手的事情说出来，还记得，当时整个宿舍的人熄灯后都没有睡觉，在一片黑暗之中，围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压低声音骂渣男。

　　连今雨在高三前，和连盛在电视台工作的好友一起吃饭，他当时看上了连今雨，觉得她可以试着去考播音主持。
　　后来，在高三废寝忘食的努力下，她考上了桐绥大学的播音主持专业。

　　刚踏入学校，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身处异乡，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女生来说是非常孤独又无从开口的事，当初活在父母的庇佑下，连今雨总是渴望能远走他乡，到一座遥远的城市打拼闯荡，可刚上大学的那一晚，凝望着寂寥的夜空，她竟然开始思念今早送她来上学的父母。
　　就在这时，林妮妮给她发来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她在她隔壁的学校。
　　连今雨欣然答应，他乡遇同班同学，多难得。

　　就这样，一来二去，她们的关系竟然变得很好，有一段时间，张悦欣为打比赛忙得焦头烂额，鲜少和她联系，她和林妮妮成了关系最铁的姐妹。
　　女生的关系很奇妙，卸下小摩擦、小隔阂，又能亲密无间。

　　连今雨刷完牙，洗完脸，慢悠悠地在衣柜前找衣服。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娟焦灼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耳，“今雨，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这都几点了？还有十八分钟就迟到了。”

　　此话如平地一声雷，连今雨被炸懵。
　　这么晚了吗？！

　　连今雨应和一声，冲到床头柜拿起手机，八点四十二分。
　　！！
　　她以为闹钟还没响，没想到原来是她半梦半醒之间顺手关掉了，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宿醉还能早起。
　　她不该高看自己！

　　双手交叉攥紧衣摆，麻溜地脱下睡衣、睡裤，随手拿出一套衣服换上。
　　时间太赶，来不及仔细整理仪容仪表，去到电视台再说。

　　连今雨换上一件右边胸口绣着一只小菠萝的polo衫，下身穿着一条半身牛仔裙。
　　最近工作比较辛苦，腰围瘦了两厘米，本就不够紧的牛仔裙很宽松，她不得不系上皮带。
　　低着头一边系皮带，一边往外走。

　　连今雨刚走出家门，对面的门正好打开，成速气定神闲地从里头走出来，瞧见连今雨手忙脚乱慌慌张张的，光明正大地笑她，“怎么？又睡过头了？”

　　“干嘛，我很难得的第一次睡过头。”
　　“是，确实很难得，不像我，每天都可以睡过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成速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没有规定上班时间，时常十点多才出门去所里，今天不到九点能遇上他，实属奇迹。

　　连今雨懒得和他废话，快步走到电梯前摁按钮。
　　成速走到她旁边，敛了开玩笑调侃的神色，“我时间很充裕，要不要我顺道载你一程？”

　　当然很需要！
　　连今雨：“那就麻烦了。”

　　十五分钟，连今雨来到电视台的大门，成速放她下车后就走。

　　连今雨快步走进去，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楼，发现工作证忘带了。
　　翻遍包包都没找到。
　　不对啊，她平时都是放在包里，难不成昨晚落在衣服的口袋里？可是洗澡时检查过口袋，没有东西啊。

　　连今雨丧气地认命，将包包里的东西整理好，回家再找找好了。

　　这时，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走进视野，同款黑色的袜子包裹着脚脖子，即便这样，也能想象出来，这人的脚踝定是精致而又有劲。

　　连今雨的心窜入一只闹铃，心跳被带乱。
　　她顺着往上，男人穿着服帖的白衬衫，衣领不紧不松，颇有几分禁欲的成熟男性魅力，继续往上，映入眼帘的是郁庭周英秀俊逸的脸，清澈向阳的眼眸越发深不可测，像一杯清水滴入几滴黑色的墨，再也不是曾经那般晶莹透亮，清晰见底。
　　那双眼藏着怎么样的情绪，她猜不到。

　　“你的工作证。”
　　郁庭周没有唤她的名字，揣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掏出非常熟悉的工作证，证件照的那位女孩不就是她嘛。
　　连今雨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原来不是落在家里，而是掉在医院。

　　往昔不可追忆，人当活在眼前，他们的关系在寒风刺骨的电影院彻底断了，连今雨本想着道完谢就走，却听见他沉沉地说：“你手背的药膏一天涂一次。”

　　听着，连今雨顺势看向右手手背，那张类似小麦色的药膏贴皱巴巴，像上了年纪老人家皱起眉头的脸，满是时间的痕迹。
　　摸不透他是关心她，还是作为医生特有的职业病，按照他的个性，应该是后者吧。
　　连今雨回应得很平淡：“哦。”
　　转而想了想，随口问道：“来这里多久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郁庭周双手负在身后，展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和老成。
　　他跳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昨晚值班，今天休息。”

　　连今雨的血液直冲脑门，感觉脑袋沉甸甸的，所以说，他值完夜班直接过来这里等她？
　　为了把工作证还给她？
　　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情绪不断堆积，她自己也摸不透，又多说一句：“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给送工作证，麻烦了。”

　　郁庭周双手依然负在身后，挺直着腰杆，定定地站在她眼前，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是属于关系一般的朋友距离，“不麻烦，顺路。”

　　九点零一分，李茵跟奔腾的野马似的冲进来，挂在胸口的工作证随着她的胸膛乱晃，跑出五米，又倒退回来。
　　朝着连今雨这边喊道：“今雨！”

　　连今雨应了声，对郁庭周说：“我去上班了，谢谢你专程跑一趟。”

　　仅仅两分钟，她已经说了三次谢谢，郁庭周的面部肌肉紧绷，藏在后背的双手紧紧握拳，极其浅淡地点头应和，看着她跑向她的同事。

　　连今雨来到李茵身旁，见她眼睛快要瞪出来，扯了扯她，“迟到了，还不快走。”

　　李茵微愣，而后亮起一道暧昧不明的目光，似要穿过连今雨的外表层，看透她的内心，“你这家伙，等会儿上去跟我详细说说。”

　　连今雨不以为意：“我弄丢了工作证，他给我送过来。”

　　光是远远眺望，嗅到了非比寻常的暧昧拉丝，怎么可能短短一句话就能概括完毕，李茵眯着眼睛，右手食指对准她，“不老实哈。”

　　来到办公室，连今雨刚坐下，李茵雷打不动地拿起杯子去茶水间盛了杯温水，来到连今雨的座位旁，后背倚着办公桌，“说说吧，什么情况？
　　”
　　在电视台，她和李茵的关系最铁，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过去的蠢事，她可没有脸坦然地说出来，所以，之前李茵问她的过去时，她隐瞒了高二上学期疯狂对某人示好的事，当时李茵还感慨了一句：尖子学校的男生质量都这么差吗？
　　以至于后来有两个长相不错的男人追求连今雨被拒时，李茵在一旁困惑脸，“你不是从小到大没见过帅哥吗？怎么这儿有个追你的，你倒是一点都不心动？”

　　现下，在李茵亮晶晶的双眼注视下，连今雨不得不说出高中那段无知的过往，没有多说细节，只是简单概述，中心意思就是她喜欢他，没好上，人家反而跑了。

　　李茵听得啧啧摇头，“我瞧着不像是对你没有感觉的样子啊，当时第一眼我还以为是这么多年你生日一直给你送花却从未出现的暗恋者呢。”

　　被她的话点醒，连今雨愣了下，心存的疑虑很快散开。
　　肯定不是郁庭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当初他转学后，每年的除夕夜和她生日，他都会发来祝福，也会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自从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息，他从不发朋友圈，有的时候，她都快忘记好友列表里存在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她笃定，送花的不是郁庭周。

　　诶，对哎，他们有彼此的微信，怎么他来之前不发微信问一下？万一她每天提早半个小时上班呢？他在楼下等不就容易扑个空吗？何况他不清楚她上下班的时间吧？

　　李茵不清楚连今雨脑内早已翻过万重山，弯下腰，眯眯笑：“今雨，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试试看，男俊女美，很般配啊。”

　　连今雨扯着唇角笑，笑意不达眼底，“首先我谢谢你夸我美，不过呢，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李茵无畏道：“主要是你上次也没吃到啊。”

　　？
　　好姐妹果然是懂怎么扎她的心的，连今雨气不过，抬起手在她的屁股狠狠落下一掌。

　　李茵做了个鬼脸，捧着她的Hello Kitty猫水杯溜回原位。

　　没聊多久，她们各自开始忙活。

　　近段时间录制是宁莉纯，连今雨的工作压力稍微小一点，不过她没有停止学习，每天会抽出时间练习。
　　之前台风天出境时，说话的声线不在一个水平上，不仅要练习语调，还要锻炼身体才行。

　　一天充实又浑噩地过去了，今天虽然做了不少的事，可每当她稍微闲下来休息时，郁庭周那张脸总是似有似无冒出来，就连在茶水间盛水时，旁边来了个男同事，她都恍然回到了高二一楼饮水机维修的那段时日。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她不能再这样了，说不定人家早有新欢，送工作证不过是顺手的事。
　　捧着水，小口小口地嘬。

　　李茵来准备泡杯咖啡，瞧见的时这样一副景象，面容精致的连今雨握着水杯，盯着前面的地板发呆，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此时没有聚焦，任由一头乌亮的黑发碍事地披散下来，她全然未觉。
　　她轻轻地一撞连今雨的肩膀，“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该不会是想男人了吧？”

　　连今雨回过神，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啧啧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不是在想那帅哥？”

　　连今雨的脸一红，“谁说我在想他，我不过是在想下周台风又要来了，沿海区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淹了。”

　　“是吗？”

　　“那必须是，咱们津洲的老百姓，我心疼。”

　　这个倒是真的，李茵还记得前两年来了个风力十七级的巨大台风，大风大雨，伴随着滔天巨浪，地势较矮的沿海区域几乎全军覆没，那天连今雨出外景，恰遇一个初中生来挪他的单车，怕被巨浪卷走，当时风多大，连一个成年人都没有办法在路上正常行走，更别说初中生，连今雨最先察觉，并冲过去将他带回室内，差点被剪得光秃秃的南洋杉砸到，当时在场的人心提到嗓子眼。
　　自那以后，连今雨在电视台的地位噌噌噌上升，除了某位和她不对付的，其他人都很敬佩她。
　　李茵觉得这是她应得的。

　　一天结束，连今雨回到家，刘娟已经在做好饭菜，等她回来。

　　六岁的连今灿从房间跑出来，刘娟让他去洗手，熊孩子直接上桌。

　　连今雨坐在他对面，干咳一声，“去洗手。”

　　连今灿鼓着肉嘟嘟的腮帮，乖乖地进洗手间。

　　高考结束后，连盛和刘娟试探性地问过连今雨，想不想要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她玩，连今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她都十八岁了，还需要人陪她玩吗？年龄差这么大，百分百会产生代沟。

　　刘娟和连盛很尊重她的意见，之后没再过问，一年多过后，刘娟不小心怀上。
　　连盛郑重其事地给远在桐绥上大学的她打电话，要是她不喜欢，他们就不留这个孩子。

　　连今雨想了想，觉得到底都是一条生命，既然命中注定，那就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连今灿和现在的大部分小孩一样，皮得不行，连今雨可不是受气的主，做的不对，直接教他做人，所以，家里，连今灿最怕的是他姐姐。

　　按照平日里的情况，连今灿几乎不粘她，连今雨乐得轻松，虽然她父母在她刚开始不愿意的情况下一个不小心给她添了个弟弟，但胜在不需要她照顾。

　　正合连今雨的意，她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对熊孩子很头疼，尤其是她弟是她不能接受的类型。

　　令连今雨没想到的是，她爸妈竟然要出门约会，丢下连今灿给她。

　　饭桌上，刘娟说：“今雨，我和你爸明天去一趟奚川，我大学同学嫁女儿。”

　　带熊孩子，比上班还辛苦，连今雨皱眉，“你们就不能带上他吗？”

　　刘娟的脸难得露出些许羞怯，连盛干咳一声，“后天是我和你妈结婚二十八年......”

　　无需多言，连今雨明白，敢情这两人准备丢下他们去甜蜜蜜。
　　连今雨答应下来。

　　带熊孩子的第一天，连今雨睡得昏昏沉沉，被人一巴掌拍醒，缓缓睁开眼，瞧见连今灿圆滚滚的肉脸，“姐姐，爸爸和妈妈出去了，我饿了。”

　　连今雨眼皮沉沉，懒得伸长手去床头柜够手机，于是使唤他，“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连今灿跳下床，屁颠屁颠地从床尾绕到那边的床头柜，拿起手机递给连今雨。

　　连今雨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了眼时间。
　　竟然已经十一点十五分。

　　连今雨挥手让连今灿出去，她换身衣服带他出去吃午饭。

　　平时都是在家吃饭，鲜少在外面吃，一听到出去，连今灿眼睛睁得大大，小短腿飞快地跑出去，还很贴心地关上门。
　　虽然他姐姐凶巴巴的，但会带他出去吃好吃的！

　　将近半个小时，连今雨喷完定妆喷雾，听见外头软糯糯又无力的小奶音，“姐姐，你怎么还没好啊，我好饿了。”

　　拎上包包，连今雨才缓缓地走出房间，打开门，俯视这小不点，“催什么呀，公主出门都是要好好打扮的，我现在在锻炼你等人的耐心，不然以后你等女朋友，还是这副样子，人家肯定不要你。”

　　连今灿嘟嘴，纠结半晌，下定决心：“那我不要女朋友了。”

　　“以后别的男孩子都有女朋友，就你没有，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
　　“这么好吗？没人和我抢饭吃，也没人和我抢电视看。”
　　“......”

　　到底是小孩子，连今雨没带他去吃火锅，最后选了猪肚鸡，养生又健康。

　　果不其然，刘娟发微信来问他们中午吃什么，连今雨拍了张照片过去。

　　吃完午饭，连今雨不想太早回去，决定带他去图书馆看会儿书，皮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爱学习的主，没看几页漫画，开始找各种理由到处晃悠，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去上厕所，总之，屁股长了刺似的，一刻钟都坐不住。

　　连今雨被他闹得压根没法静下来看书，最后带他走出图书馆。
　　才吃过午饭一个小时不到，这小子闹着说肚子饿。

　　纯粹想吃零食，还以为连今雨没看透他的小心机，一分钟前路过一家便利店，那双眼睛巴巴盯着，恨不得马上钻进去吃个撑。

　　连今雨带他进了7-11。

　　连今灿拿了两根棒棒糖，看到卫龙辣条时，稚气的小圆脸皱成一团，纠结许久一举拿下。

　　等在收银台回复信息，连今雨这才看见他抱着什么回来，登时不同意，“你都有蛀牙了，还敢吃糖？”
　　手机揣回兜里，她拿起那包卫龙辣条，严肃警告：“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吃这些辣的。”

　　连今灿一本正经有理有据，“上次你在房间偷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小孩子的记忆力真是惊人，连今雨都快忘了几个月前，心血来潮想吃辣条，躲在房间吃的时候，这小子跑进来，嚷嚷着要吃。
　　尝到甜头，现在不肯放手。

　　连今灿想一把抢回辣条，被连今雨轻巧举高，还给收银员，“你不能吃，等你长大了才能吃。”

　　连今灿嘟起嘴，可以挂一瓶酱油了，“不行不行，我就要！”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连今灿自知无法扭转局面，丧气地低下头。

　　最后，他想要的零食一个都没有，只有三颗墨鱼丸和一串香肠。

　　忽地，手机响起，连今雨让连今灿乖乖在这里吃东西，她出去接个电话。

　　台长汪鹏打来电话。
　　连今雨接起来：“喂，台长，什么事？”
　　“今雨，下周需要你出外景。”
　　“好，我知道了。”

　　专程打这个电话来，估计是因为下周有超强台风。

　　气象主持人算是光鲜亮丽的职业，活在聚光灯下，但，一般有特殊天气，台风、洪涝等，需要出外景，届时别说什么形象，能站稳脚跟都算不错了。

　　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以及宁莉纯明里暗里躲着出外景。

　　知道宁莉纯之前曾在上一任外景工作中险些坠入洪流，所以，她很恐惧出外景，连今雨觉得她不出，没什么所谓，自己可以顶上，面对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忍不了。
　　不知不觉，聊了十分钟，连今雨走着走着，也远离了7-11。

　　回去时，没看到连今灿。

　　连今雨慌了，忙跑到收银台问：“刚那小孩呢？”

　　收银员一脸懵，“我看他对着外面挥了挥手，然后就跑出去了，我以为你带他走了。”

　　连今雨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看着茫茫人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他才五岁，什么都不懂，万一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连今雨在7-11附近绕了一圈，没见着人，低头颤抖着双手，准备打电话报警。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又稚嫩的男童声，“姐姐！”

　　连今雨回头，看见郁庭周牵着连今灿，不像她昨天在公司见到的正式，今天穿着白色T恤搭黑色运动裤，唯一没变的是他的表情，眉头皱没皱一下，甚至她都没有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丢丢的惊讶，惊讶这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