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今日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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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消费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
莱恩站在分配舱的自动贩卖机前发愣，直到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才反应过来。
看着提取口处的一袋蓝色营养液，他复而抬起头，在操控屏上加购一份，而后拎着两袋营养液转身离开。
天核塔每天都会提供固定份额的营养液，按理说不会有人为了买这个专门跑到分配舱，一般来这里的都是喝腻了营养液奔着吃饭来的。
而他会过来，单纯是因为自己把定额的营养液喝完了还觉得饿。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口见长。
总不能是又长身体了。莱恩稍微歪头，认真思索起自己二次发育的可能性。
出了分配舱，在回天核塔继续工作前，他停住脚步，迎着主恒星的光芒微微仰头，凝望那与天核塔方向截然相反的星穹大厦。
进入神思研究所以来，他没有一天能令自己的目光不投向那里。
父亲的伴生体——那么多的伴生体，都被禁锢在神思冰冷的地下实验室里，而父亲本人可能也正被监禁在神思的某处角落。
他尝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感应到与父亲之间的连接。这很正常，那些人必然会想方设法断绝父亲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但那些伴生体还活着，那意味着父亲也还活着，他还有希望。
哪怕父亲可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过度分化伴生体会让棘海妖精神衰竭、逐渐变得麻木，再不能感知任何情感，而那间舱室里有成百上千的伴生体，父亲或许已经不认得他了，他们之间的精神连接早已断裂。
就算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会放弃。总有一天父亲会回到他身边，艾思拉她们会再见到他，而那些人也会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体内的晶核再次不稳定起来，能量波动愈发紊乱，莱恩收回视线转身就走，抬手揉着胸口缓解那自胸腔处发散蔓延的疼痛。
这颗晶核曾与父亲融合，想必它也为父亲哀伤着。
他终于无可抑制地叹了口气。
刚走进一楼大厅，就见到不少人围在中间的热点投影平台边驻足观望着。
天核塔一层核心位置的投影平台每天都会播报星盟各处的实时热点，此处甚至比阿德纳斯的媒体都要更早获取第一手资料，不过平时会停下来留意投影平台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对这些消息并不怎么在乎。
而现在，莱恩留意到那些围观的研究员，他们制服上臂的神思标志下面的横杠有紫色、蓝色甚至是黑色的。
紫色是天核塔研究员的标志，蓝色则代表星穹大厦，黑色属于西恩院，这三个部门的人像这样集聚一堂不分你我的情况还是挺罕见的。
“莱恩！”
他望向从人群中挤出、朝自己奔来的陆晓华，“怎么了？”
“是舰星人，”陆晓华来到他跟前，瞥一眼投影平台，解释道：“他们袭击了布玛星。唉，又是一个霍库瓦。”
“哦。”莱恩应声道，目光淡淡扫过投影平台上身披黑甲的舰星人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
等到快走出研究所的大门时，他才注意到左格好几个小时前的消息。
来自【Shine】：我有点事，今天不来接你啦｛亲亲｝｛爱心｝
研究所内的诺米轻型自动巡航飞行器可以负责接送，但既然都快走到门口，他就不去预约了，直接到外面搭公共载具就好。
棕发绿眼的青年蹲守在研究所外不远处，一见到莱恩出来就即刻招手示意。
“新婚快乐啊。”等人来到跟前时他开口道。
莱恩瞥他一眼。
“我才知道你们去登记了——左格这段时间一到轮休就找人换值，攒着假期等跟你去度蜜月呢，前天还找了我。”
查尔斯说得很慢，神情不太自然，甚至没能直视面前人的眼睛。
莱恩淡然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这家伙从来想着怎样拆散他们，现在会专程来祝福就有鬼了。他等着查尔斯切入正题。
“总之，”查尔斯见他没有反应，语速也急了起来，“你现在稳定下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莱恩仍然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我真的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查尔斯用上了恳求的语气，几乎语无伦次：“我见到了我哥，他也在安全局，现在看起来还没认出我，但他那么敏锐，我早晚会暴露的。”
“恐怕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莱恩用眼神不客气地质询着他，“那个舰星教官，你费尽心思讨好她，就是在等今天？”
查尔斯动作一顿，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僵直了触角沉默半晌后，他终于破罐子破摔般地大声开口：“是，我就是要去舰星，飞弋教官已经答应我了，我——”
“回去，”莱恩冷漠地打断他的话，“无契会派人接应你。”
查尔斯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闪了闪，光亮稍纵即逝。
无契的名字一出他就知道自己是无法违抗命令的了，第一次有可能重新见到母亲的机会近在咫尺而他却要失之交臂，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将心比心，你也那么在意你的父亲，我想救我母亲有错吗？！”
莱恩没有反应，于是他接着道：“你一开始来神思就抱有私心，现在又因为私心和那个人在一起，你是觉得——只有你才配拥有这些吗？”
“是我错了，”查尔斯摇摇头退开两步，触角无神地耷下，“我以为他真的改变了你，可你其实还是那么冷血，长官。”
莱恩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静静望着那人负气离去的身影。
查尔斯的选择，他想，其实无可指摘，只是很难生还。
胸腔又开始隐隐作痛，莱恩蹙起眉放缓呼吸，缓缓迈开步子走着，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融合父亲那残缺的晶核后，胸腔处不时的疼痛已经成为他的常态，但最近这样的频率明显地提高了，莱恩有些艰难地思索着。
他想见左格。
阿德纳斯8区，热望酒吧。
“呜呜呜呜呜呜哇——”
左格拥着吉尔伯特，不住地轻拍他的背：“好了好了，再哭发声器都要坏了。”
“娘嘞，我们都要被你的眼泪淹死了！”
向来抠搜的老板今日难得提早闭店，现在三只柄眼都挤在一起，无可奈何地瞅着坐在歌台上放声大哭的大胖小子，连声叹气。
熊猫人调酒师益达默默递过来一杯密奇果果汁：“喝了这个，能让人心情变好。”
吉尔伯特嚎哭着推拒了。
服务员——克罗尔星的蔻丽关切地凑过来，将一根羽轴部分艳红、向边缘渐变为亮粉色的漂亮羽毛送了过去：“你一直说我的羽毛漂亮，现在送给你最好看的一根，别难过了。”
吉尔伯特很感动，然后哭得更加厉害，嘴巴大张，戴在脖子处的发声器已经不堪重负地发出杂乱的雪花音。
“现在还没能联系上你的家人，”左格低下头安慰道，“说不定他们没事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吉尔伯特难过地摇着头。
看着平时最心宽体胖没有烦恼的家伙如此悲伤，在场的人心里也都觉得不好受。
吉尔伯特是约莫六个小时前才收到的消息——通过智脑光屏上的热点新闻，他才知道自己家乡布玛星被舰星人袭击了，并且遇袭的地区包括了他家人居住的地方。
他使用远程通讯联系家人没能接通，布玛星现在被封锁了也不能即刻回去，只能无助地等待着。
左格执勤完一看到消息就过来了，热望里的大家伙也都很关心他，吉尔伯特很感动，但越感动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眼看着这胖蛙都要脱水了，左格没办法，在其他人的建议下哄他喝下拌了安眠药的果汁，终于嚎了半天的吉尔伯特安静下来，被左格和蔻丽扶到沙发上睡去。
“舰星真是不干人事，霍库瓦事件还没过多久呢吧？”老板在沙发上坐定，没忍住还是开了这个话头。
调酒师益达拉了张凳子坐下，“舰星什么时候改过它的德性。这些事一直都有，只不过没有人发声，布玛星这次闹这么大好像是因为——”
他停顿一下，瞅了眼在后面沙发上熟睡的吉尔伯特，压低声音示意道：“他的族人都挺轴的，面对舰星人也愣是要刚，结果惹得那些暴徒大开杀戒，下场那叫一个惨，这才遮盖不住。”
“联盟凭什么任由它无法无天？泰伦就不能治治它吗？？”不知是谁这么出声。
这下好几道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左格身上。
左格叹一口气，表示自己也无计可施。
“你母亲是泰伦将军哎，左格？”
“可闭嘴吧你，”老板撇那人一眼，“这俩要是打起来能有你好果子吃？”
“嗐——”
“不过，”调酒师接着道：“小道消息，据说现在舰星内部分裂得越来越严重，要是左刃到时候分离出去，兴许就没有这种事了。”
舰星本体是一艘行星级飞船，因其左右部分边沿锋利形如刀刃，且在必要时能与飞船核心部分分离、将整个舰星一分为三，故飞船的左右部分又被称为左刃、右刃。
舰星人的前身是星际劫掠者，在皇帝阿卡隆德开启舰星时代之前，它们的领导者是种群共同的母亲——劫掠女皇。
早在星际扩张时期，劫掠者在与泰伦帝国的斗争中失去了女皇，很长一段时间内如一盘散沙流浪于星际，被泰伦逐一剿杀。
不过女皇在死前为她的种族留下了生机——她诞下三批卵，分别是后来重创帝国的瘟疫携带者、新生代女皇以及为守护女皇而生的强化劫掠者。
在瘟疫携带者带来的异化蚀鳞症侵袭帝国之际，劫掠者族群四分五裂，各自带走一枚新生代女皇卵和强化劫掠者卵进行孵化和抚养。
在帝国的围追堵截下，最后只有两只新生代女皇成功发育至成熟期，并将分裂的族群逐渐重新聚集起来。
阿卡隆德是与新生代女皇一同出生、经过基因强化的终极劫掠者，它的使命就是守护女皇并助其壮大种族。
这个强大的战士甚至替它的女皇杀死了作为竞争者的另一只新生代女皇，将两个族群合并，并领导它们打造巨型星舰，以躲避当时如日中天的泰伦帝国的追杀。
只是后来那最后的女皇死于高阶隐猎之手，劫掠者再次失去核心。为了不让族群再次成为一盘散沙，阿卡隆德用克隆技术制造出了女皇的半成体，即如今的舰星皇族。
它们虽不具备女皇繁殖的能力，却能通过精神力和信息素来安抚或煽动族群，将所有劫掠者牢牢凝聚在一起。
而阿卡隆德也在皇族的拥护下成为舰星的第一任皇帝。
舰星的问题表面上看起来是解决了，但实际上失去女皇在一开始就为它们埋下隐患。
具有先天缺陷的皇族终究不比劫掠女皇，不能成为种族真正的精神领袖，由两个族群合并而来的舰星内部逐渐分裂为左刃和右刃，并在阿卡隆德死后升级为明目张胆的派争。
联盟成立后，左刃和右刃的矛盾更加严重不可调和，因为左刃是分离派，认为加入联盟限制了舰星的发展，而右刃却是联合派，觉得联盟集各文明之长，舰星已经不能再走老路了。
舰星现任的领袖索龙元帅出身于左刃，对联盟的态度模棱两可，他年事已高，而左刃如今的首领雷影是个激进分子，力推舰星脱离联盟，他的支持者要远多于右刃首领夜翼。
“我知道这个，”蔻丽凑过来，双手交叠支在沙发背上，“这在星网上都吵翻了，不过总体还是站雷影赢的人多。”
“下任元帅的人选只会从雷影和夜翼两人之间诞生，虽说是由皇族选出，但实际上还要看索龙的意见。”调酒师补充道。
“那他肯定会选雷影啊！”
“没了索龙这些战斗种的保护，连繁殖能力都没有的皇族顶什么用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左格低着头没说话，偶尔往后看一眼吉尔伯特的情况。
“得了！你们个个在这指点江山，”蔻丽忍无可忍地喝止，“现在这样联盟的几大文明都没一个出头的，左刃真的分出去了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谁还能管得住它？？”
“总之，左刃趁早分离出去，对谁都好。”老板最后点评道
“没意思，不说了，散了散了！”
想着吉尔伯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工作了，左格于是先将他送回位于8区的住房，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怕打搅到莱恩休息，他直接在阳台泳池边的淋浴器下洗了个澡，顺带欣赏几眼海湾处的荧光海浪。
天气太热了就没有穿上衣，左格轻手轻脚打开卧室的房门，一阵冷风顿时扑面而来。
泰坦原生体耐高温，拟态后也比常人更耐烫一些，但并不是对高温情有独钟，他其实并不喜欢现在这过于湿热的气候。
莱恩倒是适应这样的环境，但他现在却关上门窗开了冷气，左格眼睛转化为泰坦的兽瞳，瞳孔放大收集着微弱的光线，透过黑暗看清了床上的人——正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
左格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刚坐下那人就一下子爬过来搂住他的腰。
“怕冷就不要开冷气啊。”左格揉两下他的脑袋轻声道。
“那就让我热起来。”莱恩说着，甩掉被子动作利索地跨坐到他身上。
左格小心地扶住莱恩的腰生怕他摔了，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欲求不——”
面前的人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主动撬开他的牙齿，侵入口腔然后肆意游走，舌尖轻轻划过上颚，又与他的舌头纠缠，极力挑逗着。
左格欣然接受莱恩的主动，但旋即莱恩又退开些许，按住左格想要帮他扩张的手，喘息着摇了摇头：“不用。”
左格略微挑眉。
“我已经准备好了。”莱恩贴上去咬他的锁骨，无声地催促着。
好吧，这家伙不睡觉，那他可以跟他聊聊今天发生的事了。
“我今天没去接你，吉尔伯特情况不太好。”
“嗯……”
左格不知道他是在回应自己还是单纯控制不住声音，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布玛星是他家乡——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吧？就今天发生的。”
“慢一点、啊……”
“不知道联盟这次会怎么处理，有霍库瓦这个前例在，想来也不乐观。”
“我打算到时候跑一趟送他回去，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你说这次事件会激化舰星党争吗？已经有不少人——”
“你别顾着说，”面前的人急眼了，恼怒不已地在他肩膀上狠咬一口：“给我动一下！！”
“好好好，”左格安抚起炸毛的爱人，搂紧了他让他们之间的连接更加紧密，调侃一句：“你自己刚才说要慢一点的。”
莱恩权当没听见，仰起头与左格接吻。
最近晶核愈发不稳定让他难受得紧，只有跟左格贴近时晶核的能量才不再紊乱，趋向平稳，这种情况甚至严重到了不跟左格做就没办法睡个好觉的程度。
他伸出六根骨棘，缓慢小心地缠绕在左格身上，让他们贴得更紧。
左格喘一口气，动作稍微放缓一下，莱恩即刻就不满地咬他的喉结。
骨棘勒得太紧让他不太舒服，但尽管如此他没敢用一点力——这几年他可是不遗余力地给莱恩加餐喂营养品、悉心看着它们以超越平均水平的生长速度发育起来的。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但他比莱恩自己还要宝贝这几根骨棘。
他轻轻按捏莱恩的后颈以示安抚，吻着他的脸颊，“勒太紧了，放松一些好吗？”
莱恩迷糊地点点头，顺从地稍微松开骨棘，左格抓起其中一根，轻轻拉至两人之间，当着莱恩的面探出一截舌尖舔了上去。
莱恩直愣愣地盯着左格，什么都做过了脸颊却因为这个动作而烧了起来。
左格总是乐见平时冷静自持的莱恩露出这种近乎呆滞的痴迷表情，于不可告人的私心，他觉得这样的莱恩不再像那个背负种族命运而生的泽西塔之子，而只是被他圈养的一只快乐的棘海妖。
有时他不免会想，如果自己在更早的时候遇见莱恩，是不是就能拥有更完整的他呢。
不过这没有关系，完全体和残缺体只是世人加诸于其身的概念，无论莱恩缺失了多少，他都会在自己的怀里完整他。
左格松开那根微微发颤的骨棘，加快动作的瞬间吻住了面前仍未反应过来的人。
最后莱恩难耐地蹭着他的颈窝，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
“这里又不舒服吗？”左格微微低头，用脸蹭着他的额头，忧心忡忡地将手覆于其上感受着莱恩的心跳。
莱恩缩进他怀里摇摇头：“你抱抱我就好了。”
左格觉得这人简直是在撒娇，但他也不是毫无原则，认真道：“明天去检查一下。”
“没时间。”
“请假去。”
“不要。”
“那我不抱你了。”
“……”
没牙货。莱恩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他从外环学来的脏话，结果被左格一把掐住了脸。
“先别睡，清理完再睡，不然又要难受了。”左格松开手，托住莱恩的侧脸，将他歪向一边的脑袋转过来。
“好……”莱恩答应着，旋即双眼一闭就睡着了。
左格叹一口气。
这家伙最近不仅需求旺盛，还越来越嗜睡了，以前起码还会温存一下，现在都是直接倒头就睡，以至于他都感觉自己像个卖身的。
“坏家伙……”他低下头，用指尖戳了戳莱恩的脸。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今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