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芙琉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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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戈弯腰背对众人，双耳兴奋地抖动着，浑然不顾雨点般在背后轰炸的雪球，他耐着性子团了个大的，抱起转身大喝：
“终极杀器！！！”
正在围攻左格的阿奇和阿久闻声扭头往后看，只见班戈抱着大到几乎挡住他脸的雪球以地动山摇之势英勇地朝他们冲过来，顿时翅膀一拍飞到空中。
面前两人瞬间闪开，暴露出来的左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着大雪球的队友狠狠重创，整个人被雪球怼着向后滑躺出三米远，半碎的雪球压在他身上，还给他糊了一脸雪。
“格仔！没事吧？”
班戈发现误伤后急忙上前询问。
阿奇和阿久笑弯了腰，扑棱灰色的双翅缓缓落地。
左格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表情平静地慨叹：“有时候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一队的。”
“不好意思，”班戈尴尬地摸头笑笑，继而又懊恼地冲正在幸灾乐祸的两兄弟嚷嚷：“你们犯规！不是说好不能飞吗？”
“你打队友，你也犯规了。”阿久眨眨眼表情无赖道。
班戈甩甩头：“不行不行，你们两兄弟最默契了，换一下，我和你，阿奇跟左格。”
躺在地上的左格干脆就地取材，从自己身上这堆雪里捏出个拳头大的雪球，精准地发射到班戈身上。
“喂还没说开始呢！”班戈气哼哼冲过来。
阿奇即刻搭了左格一把手，将他从雪地上拽起来，两人分头跑开并找准时机团雪反击，阿久站远了一些，蹲下身一边准备弹药一边观察敌方动向，以便能及时提醒班戈。
四个本来说着要来铲雪的人在雪地上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百米开外的瞭望塔。
莱恩双手搭放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出神。寒风迎面而来，撩起他的发丝。
今天早上起来他头疼得紧，偏偏左格还一脸正经地说你还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吧。他还真不记得了，只清楚自己昨晚爬上了广场中心的法斯雕塑，毕竟艾思拉的项链真在自己口袋里。
好奇之下他通过连接查看了左格的记忆——很多次，因为他没能鼓起勇气一次性看完，看完了也没能相信那个神志不清满嘴胡话的二货是自己，他真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就差捧着左格的脸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胡思乱想之时，有人走到他身边。
鸣鸟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液体。
“醒酒的。”他淡淡道。
莱恩接了过来，捧在手中，热量从杯壁向冰冷的手部蔓延，啜饮一口，甜丝丝的热流缓缓温润了喉咙。
鸣鸟就在他身旁站定，目光投向在外边撒欢的四人。他身高和左格差不多，以如此近的距离站在莱恩身边，无端营造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莱恩默不作声地喝着醒酒茶，等待他主动挑明话题。
时间安静流淌，天空飘起细雪时，鸣鸟终于开口。
“Shine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雪。”
“我知道。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在来的路上和我说了很多。”
“他跟泰娅祖母一样，一有时间就会去很多地方，不过无论他去过哪，最后都会回到这里。”鸣鸟意有所指道。
这多正常，这是千星要塞，道道星隧通往这里。莱恩忍不住腹诽。
“或许他对棘海妖确实情有独钟，但一时的新鲜感总是会淡的。”
这个你说得对。莱恩认同地点点头。
鸣鸟有些被他的反应整得不会了，不由得撇了一眼身旁的黑发青年。
“他自由散漫惯了，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但你应该清楚，泰伦将军的儿子和一个棘海妖在一起了，这会招致多少的非议。”
“他上一个谈的不也是棘海妖么？”
鸣鸟不屑地笑了。
“所以他们没在一起多久。”
“那看来，”莱恩扭头盯着他，“你们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
“我们可没做什么，”鸣鸟扬起脑袋，朝望向这边的左格挥了挥手，“不过是泽西塔稍微地告诫了一下那只可爱的棘海妖罢了。”
莱恩了然地眨了下眼睛。
看来他猜想得没错，“黄金瞳”的确一直暗中监视着左格，连他在塞因斯坦谈了个恋爱都一清二楚——甚至，或许他面前这个看着左格长大的人，也正是其中的一份子。
泽西塔是莱茵海族群的主母，而自己现在“莱恩”的这个身份也是莱茵海族群的一份子，想必这个人觉得泽西塔的名字足以震慑住他。
莱恩不在意地笑了笑，“要是我不在乎呢？如果主母将我驱逐出族群，以左格的性格，他会愧疚，会想要加倍偿还我，那样他就更加离不开我了。”
“如果你真的忍受得了的话，”鸣鸟瞥他一眼，淡淡道：“他身边重要的人太多了，恋人不过只是其中之一，你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先级。”
“和你比起来呢？”这话一说出口莱恩就不自觉地眼皮一跳，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他问这个干嘛啊？
鸣鸟一挑眉，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他还小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第一次开飞船是我教的，驾驶战斗机也是我教的，就连他两次长角前的蜕皮期——在他最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我陪在身边，你觉得呢？”
怎么这语气听起来跟炫耀似的？难怪，他们那飚飞的技术简直是一脉相传。莱恩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那么Shine这个名字也是你取的？”
鸣鸟点点头：“你要是见过他的原生体，就知道这有多贴切了。”
“确实。”莱恩附和地点头。
“……”
这一通谈话下来他们好像达成共识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达成。
“所以你——”
“放心，塞因斯坦没有遗忘那段历史，再者，我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异族去忤逆主母，不是吗？”他给出了一个堪称乖巧的回答。
鸣鸟勾唇一笑，再次朝他伸出手：“那么我们是正式的朋友了？”
莱恩犹疑一秒才握上去，这次没有被烫。
“喂！你俩在那掰手腕呢？”
班戈气喘吁吁地在下边仰头嚷嚷道：“下来吧！格仔他们说要去山谷看滚滚。”
“走吧。”鸣鸟看他一眼，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友善。
莱恩一路上都在消化着他突然和一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的“情敌”变成甚至有几分共识的朋友这件事。
左格他们几个已经骑上了飞行摩托。
莱恩一来到鸣鸟就招呼他：“来，你骑这辆。”
他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这也太热情了吧？飞行摩托他们出城时就人手一辆，横竖都不可能缺了谁的。
刚坐上去启动摩托开始悬浮，他就听见鸣鸟一点儿也不刻意的声音响起：
“这辆能量快不够了，到时候骑不回来就麻烦了。”
左格闻言望过去，问道：“那你跟我一块？我这里能量满格呢。”
“好。”鸣鸟当即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扶着左格的肩坐到他背后。
好什么好？
莱恩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背影。这是故意的？怎么会有这么心机的人？
“嘿！”左格喊了一声，朝他一挥手，莱恩这才将几乎凝固的视线从鸣鸟身上移开、转移到他前面的左格身上。
“你确定清醒了？待会的路可没有刚才的那么好走哦。”
不清醒又怎么样，你再多载我一个吗？莱恩莫名有些怨念地想。他可没有三人行的癖好。
“我很清醒。多亏了他的醒酒水。”他尽量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平淡语调回应道。
“哦。”左格应了一声，继而又绽开一个带有影射意味的笑：“那你别跟丢了，小慢慢。”话音刚落飞行摩托就轻微地颤动几下，带着两人倏地窜了出去。
莱恩被这个戏称还有别的一些事情气得怒火中烧，咬着牙启动引擎，和阿奇班戈他们近乎同一时间出发。
……
被他们称作“滚滚”的黑色毛球状生物警惕地围成一圈，将弱势个体庇护在中间，母兽则将不安地呜咽着的幼崽藏在身下，向兽群的中心挤去。
外围中间体型看起来比别的滚滚都要大一圈的滚滚首领用它那不太明显的前腿在雪地上刨动两下，堪称愤怒地瞪视着前方来犯者，三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因此而敛成了椭圆形。
左格停下脚步，小声道：“好了，再近它们就要攻击了。我们看一会儿就走。”
他们几人直接伏低身子，趴在一簇灌丛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莱恩看着这个场景只觉得匪夷所思。星盟里的人吃饱了撑的程度总是能刷新他的见识。
他不解地问左格：“为什么——”刚出声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望向他“嘘——”。
“……”
莱恩只好挪到左格身边，尽量压低声音，凑过去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左格担心惊扰了滚滚群，于是将双手拢在一起当做收音器，凑到莱恩耳边解释。
雪人族、风歌隼和滚滚是埃斯凯布尔的三大象征，但是人们在战后对当地生物种群进行评估时却没有发现任何滚滚群体或是个体，生物学家一度认为滚滚已经灭绝，直到新星历201年，一个雪人族猎人在追踪猎物时途经积雪山谷，发现了滚滚族群的踪迹，这一物种才重新走到世人眼前。
“所以呢？”莱恩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激动人心。
左格笑了一下，把手放下，悄声道：“我就是在那一年出生的。那年泰伦首都给我举行了诞生庆典，恰巧佩恩将军批准在15号链城成立滚滚保护研究协会，会长在敲定滚滚保护形象大使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名额给了当时还是个崽子的我。”
莱恩恍然大悟，“所以你经常来这里的原因是这个？”
“算是吧，我总得把事情做好。”
这样母亲才不会失望。
左格没有说出省略掉的那半句话，但它还是被莱恩听到了。
那你在酒吧做脱衣服务生、半夜偷闯神思研究所是怎么回事，叛逆期到了？莱恩默默盯着他看。
“干嘛这样看着我？”
左格觉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笑，想把他的脑袋转过去让他看滚滚别看自己了，然而手到了半空又想起这家伙昨晚说的那些像是分手宣言的话，顿了顿，旋即在莱恩疑惑的眼神中生硬地拍了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雪。
“看看他们。”班戈面朝阿奇阿久，调动面部肌肉示意着左格那边。
“打情骂俏。”阿奇简短评价道。
阿久：“鸣鸟你别凑过去了，多碍眼啊。”
莱恩感受到鸣鸟灼灼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前方的兽群上。虽然他觉得这东西实在是无聊，还不如看左格呢。
精神连接里，诺拉犹疑的声线蓦然响起。
mok你在吗？我……
须臾之间他惊愕得所有平静全部粉碎。仿佛此刻幽冷的山风径直透过了心脏，陡生的寒意顷刻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芙琉斯。莱恩几乎是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无可抑制地攥紧了拳。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芙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