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没长恋爱脑》此心闲处

65、第 65 章

　　等那些人离去，早早遁入水中的船夫才敢爬上船，然后将水中的萧承霁也拖到船内，“客官，你们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赶紧回去报官吧！”
　　萧承霁心中满是懊悔，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等回了怀王府便派出所有亲随去寻沈如雪的踪迹。张晗之来到怀王府汇报军务，迎面碰上从怀王府出来的各路高手，心中疑惑，拽住其中一人，“何事？尽然派了那么多人出去……”
　　那人皱着眉，叹息一声，“张将军，殿下的心上人被贼人从南湖掳走了……”说罢，挣开张晗之的手，“哎，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不说了，我先走了！”
　　张晗之一听是萧成霁的心上人，立刻明白了几分，急匆匆往大厅里冲，见到一脸焦虑的萧承霁，行了一礼，“殿下，可是如雪出了什么事？”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称呼如雪有点不妥，奈何情势紧急，顾不得避讳。
　　萧承霁望了张晗之一眼，虽然心中不悦，但考虑到沈如雪的安危，还是如实说了南湖被劫持的经过。张晗之面色凝重，与萧承霁告别后，便立刻回了将军府，带着七月，主仆二人选了快马，直奔城门而去。
　　沈如雪后脑受了重击，昏迷了数个时辰，等醒来时，眼睛被黑布蒙着，手脚亦被绑着，耳边听得车马之声，心想：还是漏算了魏镛，我有心放他生路，他却要置我于死地……
　　魏镛见沈如雪的身子动了动，知道她已经醒了，“怎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你放心，你坏我大事，我是不会那么便宜你，让你就这么轻易死了！”
　　沈如雪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冷笑一声，“那我应该谢谢魏国公留我一命。你费劲心思不就是想让你的外孙登上帝位，好为魏氏一族平反么？”
　　魏镛一脸不屑，“在十里亭那次，我就该杀了你！”停顿了片刻，忽然笑起来，“岭儿身上不愧有一半魏氏血统，若他没有本事除掉那个替身，那是他命就该绝，连这点风浪都过不去，何谈治理天下……哈哈哈，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沈如雪叹息一声：“还是魏国公棋高一招，若不是你在十里亭留我一命，你的这个好外孙就要死在朝云宫地道内了，没有我，他如何守的住这城，如何名正言顺地收纳西北军？”苦笑一声，接着道，“所以，我不是坏了你的好事，而是助你的好外孙夺了江山……只可惜，我昨日还劝慰二皇子，让他放你一条生路，登基后全了你的心愿，为魏氏一族平反……现在想来，最可笑之人竟然是我！”
　　魏镛有些不太相信地望着沈如雪，“你跟我说这些，莫不是乞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沈如雪又叹息一声，“所以我才说我自己可悲又可笑啊！”二人沉默了许久，沈如雪感受到马车的颠簸，想着现在应该是出了城，也不知道魏镛要将她带去哪里。
　　沈如雪失踪三日之后，萧承岭才收到消息，“陆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见陆鹏闪躲的目光，怒道：“谁给你的胆子！”
　　陆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现在是你登上帝位的关键时机，莫要为了儿女私情分了心，这沈姑娘自有四皇子去寻……”
　　萧承岭狠狠地捶了桌子一圈，那上等的檀木便裂开一道口，“闭嘴！”
　　萧承岭自然知晓这天下敢动沈如雪，又有能力动她的人只有魏镛，便派了军中高手包围十里亭，只是等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萧承岭虽然有万般不甘，但是考虑到大局，还是带人回了城，只派了信得过的人继续追踪。
　　半月之后，圣上驾崩，萧承岭登上帝位，萧承霁则回了自己的封地，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半年过去了，萧承岭顶不住群臣的压力，终于妥协册封皇后，又择机为魏氏一族平反，公告天下。
　　魏镛忌惮沈如雪，在出城后便日□□她服用软骨散，这软骨散的药力长年累月地侵蚀身体，这半年来，已经深入骨髓，原本康健的身体变得越发孱弱。魏镛带着沈如雪一路往北，先出了嘉陵城抵达兰河，后又到达距离兰河不到五十里的扶光城住下，这扶光城属于三个部落领地的交汇处，鱼龙混杂。
　　沈如雪穿着破布烂衫，当了魏镛半年奴隶，又被废了七八层内力，几次逃脱都被十煞的人抓回来，抓回来后免不得一顿毒打，渐渐地，沈如雪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觉得自己再无脱身可能。这一日，照例去草场放羊，远远看到魏镛的身影，也是到了扶光城之后，沈如雪才见到了魏镛面具下的真容，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仍可看出他年轻时不凡的样貌。
　　魏镛骑着马缓缓向沈如雪靠近，见到她因为日晒雨淋而有些黝黑干裂的皮肤，枯黄蓬乱的头发，心中感慨，昔日美人不到半年时间便被自己折磨成了这番模样，“你，过来！”
　　沈如雪迎着烈日，微眯着眼，听到魏镛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她了，不知今日所谓何事。
　　魏镛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如雪，“你从今天开始自由了！这是软骨散的解药……”说罢将一个瓷瓶扔向沈如雪。
　　沈如雪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并没有去接瓷瓶，等那瓶子掉落在草地上，才慌乱去捡，迟疑了一会，问道：“为何？”
　　魏镛勒紧缰绳，掉头离去，一边走一边道：“你没有骗我，岭儿已经为魏氏一族平反，昭告天下……你欠我的血债就算还清了！”
　　望着魏镛离去的身影，沈如雪怔怔地站在苍茫的天地间，望着手里的解药许久，半年韶华，物非人非？京城中的父母是否还牵挂着我，盼我归家？还有他，是否还在寻我？还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早已死去……沈如雪不敢细想，心中酸涩，眼角却干涸，始终没有落下泪来。沈如雪将解药悉数倒在嘴里，然后努力咽下去，现在除了脚上的草鞋，身上的破衣，再无长物，回京之路漫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到达？
　　沈如雪连走了三日才到兰河，没有战乱侵扰，兰河还似当年那般繁华。沈如雪腹中饥渴，又无钱财，只好去河边碰碰运气，若是能捉条鱼果腹，也可解了当前之急。沈如雪寻了一坚硬的树枝，将一端用石头削磨尖利，挽了裤脚下河，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水下的动静，瞅准时机，用树枝刺穿鱼身，不一会儿便捉了六条鱼。沈如雪找了一僻静处，燃起火堆，将一条最大的鱼架在火上烤，其余的用草绳穿着放在简易搭的架子上晒。
　　闻着烤鱼的香味，沈如雪觉得这日子也不算难熬，等吃饱肚子，再将这鱼换几个钱，买点干粮，等到了嘉陵城，一边筹措盘缠一边往京城方向走。这鱼才吃了一半，就来了几个身穿军服的士兵，看样子是驻扎在附近的军队。
　　其中一人，一脚将晒鱼的架子踢倒，“哪里来的叫花子？这里的鱼也是你能抓的？”其余几人则一边哄笑，一边起哄，“这鱼我们收了，还不快滚！”
　　沈如雪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也不正眼去看那几个士兵，“可惜了我的鱼！怎么这河里的鱼都刻上了烙印？你说这鱼是你的，你叫它一声试试，看这鱼答不答应？”
　　士兵闻言，怒从中来，抡着拳头就朝沈如雪的脑门来，沈如雪侧身避过，又顺势一推，那士兵便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其他几人见状，蜂拥而上，却被王映几下打翻在地，“识趣地马上滚，扫了爷的兴致！”
　　士兵连滚带爬逃窜，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打量沈如雪。沈如雪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将地上的鱼重新用草绳穿了穿，便往兰河集市方向去，还没走出一刻，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就是那个人，拎着鱼的那个臭叫花子！”
　　沈如雪试了试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便对着身后众人做了个鬼脸，施展轻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沈如雪回头并不见有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笑道：“想追上我，再练十年吧！”这话刚一出口，身前便有一人挡住去路。沈如雪皱了皱眉，往右侧移了一步，眼前的人便也跟着一步，往左一步，那人也跟着一步。“晦气，没长眼啊！”沈如雪一边骂，一边不耐烦地抬眸，看见熟悉的身影，一惊，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没人能认出，便不屑地转身欲走，不料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严廷朔：“你刚刚施展的轻功是何处学来？”
　　沈如雪故意用低沉地声音回道，“关你屁事！”说罢，将鱼往严廷朔的脸上甩过去，知道他素来喜爱干净，一定会躲，便趁机挣脱。
　　沈如雪拎着鱼往市集跑，走到一杂货铺门口，“店家，收不收鱼，随便给点钱就成！”
　　那店家先是鄙夷地望了沈如雪一眼，但见她手里的鱼个大又是好品种，便问道：“随便给是多少？”沈如雪伸出五根手指，挥了挥，本以为店家会给五文，却不料那店家犹豫了几分，掏出了五两银子。沈如雪愣了一下，心想：早知道这鱼那么值钱，就多捉几条。沈如雪用这五两银子买了一套旧衣，又置办了些干粮，等入夜之后，偷偷摸到河边，用买的皂角和无患子洗头洗澡。
　　这河水有些冰凉，沈如雪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肆意地洗澡了，一头潜入水中，等从河里冒出头换气时，忽然看见月光下有个人影站在岸边，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沈如雪以为是看走了眼，心想这大半夜的，是人是鬼，怎么还偷看叫花子洗澡？也不去理会，又一头潜下去，只是潜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那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糟了，是偷东西的！沈如雪急急往岸边游去，等靠近了一些，才认出那个拿着自己衣服的人正是严廷朔，不禁骂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叫花子的东西都偷，未免太没道德了罢！”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便想到自己刚刚忘记伪装声音了，不知对方是否听出来？
　　严廷朔笑了笑，“衣服就在我手里，有本事上来拿！”
　　沈如雪皱了皱眉，又故意用低沉的声音道：“看你衣着不凡，偏缠着我做什么？我这轻功是京城一个朋友教的。”
　　严廷朔：“什么朋友？”
　　沈如雪知道严廷朔已经从自己的招式中认出了流云步，便道：“其实也不算朋友，是我以前东家的女儿……别看我现在落魄，我以前曾在尚书府当差，见她在院中习武，偷学来的。”
　　严廷朔将信将疑，“她可是沈如雪？”
　　沈如雪故意皱眉，后又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认识我家小姐？”
　　严廷朔将衣服放下，淡淡道：“她是我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