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苑恋》盐衣

4、第 4 章

　　程瑰柔抬步上台阶坐回轿中，借着轻纱掩掉勾起的唇角，没等她找借口接近的人反倒按耐不住来找自己，当真是是让人惊讶又开心。
　　轿子慢慢消失在眼前，露妃收回视线，全然不见刚才的温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猫，她站在晨光打不到的地方，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周围一片沉寂，站在一旁的婢女上前轻声唤了句：“娘娘，早上雾气重，可千万不能着凉了，咱们先回屋内吧。”
　　露妃无所谓的轻笑一声，抬眼恢复原先的柔弱病态，抬眼最后望一眼程瑰柔消失的地方，转身带着众人返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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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华池说远不远，位于皇宫偏北的位置，紧挨着皇帝的寝宫，距离程瑰柔寝宫不足一炷香时间。
　　刚下轿子，早在一旁等候着的婢女立刻上前请安，随后将程瑰柔引入宫内。
　　碧华池建筑十分奢靡，说是浴池，在此基础上却是货真价实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从正门进入，先是一道极长的走廊，两侧站着端庄的侍女，将程瑰柔迎进里面的宫殿后，抬眼就看到一早准备好的天师站立在一座天台之前，不过令程瑰柔没有想到的是，负责除秽的天师竟是如此年轻，身穿月白锦衣，长身玉立在前，相貌也是清俊儒雅，倒不像程瑰柔印象里的江湖骗子，那些人程瑰柔见得多了，如今瞧见个别样的人，倒是好奇三分。
　　看见程瑰柔走进，天师走上前先是不卑不亢的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声音也是清脆铃响：“微臣谢承云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下倒是让程瑰柔有些惊诧，谢承云，魏国国师，于魏国手眼通天，权豪势要，没有必要绝对不可随意接近的一号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程瑰柔眉眼含笑，晶亮的眼睛微微放大，看着身前的人做足温顺模样低头回他一礼，声音略显惊诧：“原来是谢国师，大人不必多礼，瑰柔刚进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除秽的事就劳烦国师了。”
　　少年直起腰，面带笑意，朝程瑰柔轻点了下头道，“娘娘放心一切有微臣在。”语毕随手掐诀算了算说，“时辰刚好，娘娘，请。”
　　程瑰柔将侍女递过来酒一饮而尽，随后朝谢承云点头，她被领到左侧的一尊石像旁，石像经历岁月斑驳，如今面容已瞧不清，只依稀看得出石像面相慈善，眼睛是向下看的，手里拿着一个花瓶，里面的花草已经不见，只剩断掉的一点根茎探出瓶口，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这尊破旧的石像摆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也当真是突兀。
　　像是瞧见程瑰柔的疑惑，谢承云从桌上取出三炷香交给她后随口解释道：“这尊佛像是无名佛，先帝当初拓宽疆土时，曾有段时间流亡在外，藏身于此佛寺庙之中躲过了敌军的暗杀，后来先帝念及此事，便派人将佛像带进了宫，安放于此，后来在此处修建碧华池，皇上下令修建一房佛屋，专测人吉凶，所测结果无不准确，所以娘娘放心，微臣看娘娘面相，此卦象不会差的。”
　　程瑰柔听后抿唇淡笑回道：“多谢国师，那就承您吉言。”
　　随后在身前的蒲团上跪下，手举三炷香认真的拜了三拜，随后由谢承云接过手朝佛像站着拜了三拜，然后插入桌前的香炉之中。
　　谢承云拿过一碗水，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半晌过后，用手轻轻的撒在程瑰柔四周。
　　程瑰柔本以为测定吉凶的是什么复杂的工序，正等着谢承云下一步动作，然后就看见他挺悠闲的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钱：“……”
　　这方式倒是朴实。
　　谢承云朝程瑰柔笑了笑，：“娘娘放心，微臣测吉凶很准，娘娘准备好了吗？”
　　程瑰柔颔首示意可以开始，谢承云便将硬币放在手中摇晃几声随手在桌上依次排开，因为还保持着跪坐，程瑰柔看不到桌上的铜钱，她自幼喜欢一些奇门遁甲，像这种卦象她也是熟识的，不过她本就不信神佛，更不屑于将自己的命运与什么天命相牵扯，所以她从不测自己的好坏，万事只凭自己的本事。
　　谢承云看着桌上的卦象沉默了几许，程瑰柔微微挑眉，怎么，这是测出凶来了？
　　不待她出声询问，谢承云笑着将桌上的铜钱收尽袖中，温和的道：“娘娘一看就是大吉之人，所测之卦也是百里挑一，想必娘娘此后定能顺风顺水，逢凶化吉。”
　　程瑰柔面上松了口气，内心倒是平静，客气道：“有劳谢天师。”
　　谢承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似不经意的道：“不过有些事情，娘娘当是不应过分追究，万事还是理应顺其自然…”说到一半谢承云又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怎知另一条看不清的路不是条善果呢，占卜已完成，娘娘快请起。”
　　程瑰柔被锦烟搀扶着站起来，谢承云看了眼天色，再次算了算时辰，面对程瑰柔道：“微臣该做的已经完成，其他的自有人为娘娘安排，微臣先行告退。”
　　“好，多谢国师。”
　　谢承云离开之后，紧跟着走上前来一个女婢，长相倒是清甜，恭敬的走到程瑰柔面前，柔声开口：“参见贵妃娘娘，奴婢名唤光月，是本次伺候娘娘沐浴的丫鬟，，娘娘还请随我来。”
　　被人领着走过几段回廊后，踏过一扇门进入内庭后直入眼的便是奢靡的天然浴池，地面是用上好的白玉打造而成，池中雾气四散，水流声涓涓悦耳。
　　四人停在池前，浴池周边占满了侍女，一路上光月已经将注意事项全说了一遍，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将洗澡复杂化。
　　为首的嬷嬷看见程瑰柔到来立马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参见贵妃娘娘，想必娘娘已经知道了流程，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众人听到指令立刻上前想服侍程瑰柔脱衣沐浴，却被一旁站着的锦烟出面挡了下来，“娘娘沐浴之时不喜旁人在身边服侍，所有沐浴事项娘娘已经提前熟知，还请各位通融，都退下吧。”
　　“啊，这…”秋嬷嬷一脸为难，吞吐着说：“这也没有过先例啊，更何况娘娘一个人没人伺候怎么行，这沐浴事项繁琐，奴婢们照看着也放心，万不能留娘娘一个人啊。”
　　“嬷嬷不必担心，瑰柔事前已经找宫内的人熟悉过流程，记了好多遍，万不会出差错的，再说，嬷嬷就在殿外侯着，如果真遇到什么事，瑰柔再喊嬷嬷也不迟。”
　　说完朝流云看了一眼，后者立马领会上前往嬷嬷怀里塞了一大袋子银两，压低声音说：“嬷嬷就同意吧，我家娘娘初次来这习惯一时半刻也改不掉，更何况，谁不知道秋嬷嬷是这碧华池的掌事，没有您的允许谁敢乱说？嬷嬷的恩娘娘也一定会记在心中，还请嬷嬷通融一下。”
　　秋嬷嬷沉思一瞬，反应过后将钱袋收好，笑着同意了这件事。先不说未来这位能不能得宠，就凭借如今太后的偏宠和当朝宰相的权势，程瑰柔日后过得也必不会差，这可是个真不能得罪的主！
　　待一群人离开，程瑰柔终于舒了口气，抬手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脱下，可能是为了满足特殊需求，在浴池旁边四周放有几面很大的铜镜，靠近池子的四周地面白玉之上，也都被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这里的一切以红色为主调，从上面垂下来的纱幔隐隐约约可以窥见池子里的景象，整个宫殿蕴含着一股水汽，朦胧感给予一层神秘，平添了一份隐隐然的暧昧。
　　赤脚踩上台阶，这池子里的水本身就是温热的，脚下的毛毯也没有冰凉的触感，整个人很舒适，将身体泡进池中，疲惫的身体得到了极大地慰抚，程瑰柔舒服的轻叹一声，坐到池中，将身前的发丝向后抓了抓，慵懒的盯着正对着的铜镜，画面里的自己此刻不见温婉，只剩下妩媚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抬起手轻轻地在胸口划了划，怎么说呢，心里有种隐秘的刺激感，果然，什么都不做平白接受命运，才是自己真正做不来的。
　　程瑰柔将放在一旁的花瓣拿起悉数倒进池中，然后将禾姬婉给的药拿出来，倒出两颗直接吞下，这药她昨天晚上没挡住好奇心，作死的试了试，然后差点没半夜跑出去找禾姬婉偷情……
　　要说难熬也不是熬不过去，但药效上来了心里有私念的人当真是有些熬不住，更何况还是忍了这么多年的。
　　她带出来的药就是一次的量，吃完后将玉瓶往旁边一扔，靠在池子里，静等药效发作。
　　禾姬婉给的是最好的解毒丹，药效几乎一服下去就会发挥功效，没一会程瑰柔的脸就开始变红，身上开始不断发热，程瑰柔有些受不住的往池边玉石上靠，昨天她可是硬生生忍了一个半时辰才见药效过去，禾姬婉还骗她只需要一炷香！呵，骗子！！
　　服下药的一段时间里可以使人视觉听觉变得更加灵敏，更别说程瑰柔本身就是五感超强之人，所以在有人悄悄的靠近之后，她立马便察觉了出来。
　　懒懒的睁开眼，程瑰柔的双眼被药效折磨的泛着红，眼珠水润含泪看的让人心生怜惜，只是无人看得出她眼底泛着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