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迟不迟兰釭灺》》白了然

9、似水流年

　　陶济水不吭声。
　　萧景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要不要我帮你?”
　　陶济水:“不用。我本就是挨罚。理应自己砍完。”
　　萧景云:“挨罚?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仙药峰的秦监院一般不罚人啊?”
　　“没什么。只是我每次都不能按时呈交抄写的经文。秦监院就罚我砍过冬的木柴。”陶济水边说边挥动着胳膊又劈开了一根木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萧景云:“那你加油!不过你还要挖药材。干得完吗?”
　　陶济水又劈了一根木柴道:“由于之前被抢木柴耽误了，我准备今晚上去把药峰东南谷中的地参草挖完。”
　　萧景云:“种地参草的东南谷中地那么湿，晚上你一个人挖多危险?改天吧!”
　　“但是秦监院明天检查……”陶济水顿了一下话从嘴边溜了出来。
　　萧景云:“那怎么行，你一个人肯定挖不完的。”
　　“啊……”陶济水眼神略显踌躇。
　　萧景云见他这个样子便说道:“唉!没事!我去那边先帮你挖点。你劈完柴再来找我。”
　　说完萧景云不由分说地朝药峰旁的东南谷走去。
　　“师兄……”陶济水心中漾起了一股暖流。

　　时间来到了晚上，群星闪耀，月光皎洁空灵。
　　萧景云用完斋饭又去了种地参草的山谷。
　　萧景云刚到就看见一个人正蹲在草丛里面埋头挖着。
　　“陶师弟!”萧景云唤了一声。
　　陶济水闻声望去看见了萧景云，一苇翘翘，一双杏眼正盯着他笑。陶济水没想到夜里师兄还来帮自己挖药材，不由得呆愣在那里望着萧景云。
　　等萧景云走近了又唤了一声“师兄!”
　　萧景云看着陶济水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道一万个谢赶忙说:“我们赶快挖吧，争取快点挖完!”
　　“谢谢师兄，麻烦师兄了。”陶济水眼神可怜巴巴地说到。
　　萧景云生怕再多呆一会儿陶济水就会多想什么，于是走到旁边便动手挖了起来。

　　“陶师弟!”一阵呼唤传来，只见一个少年走来。身如修竹，挺拔俊逸。
　　“叶师兄，你来啦！”陶济水有些惊喜的说到。
　　叶裴然:“嗯!知道你还没挖完地参。晚饭前不就说好了来帮你嘛!”
　　忽地，叶裴然瞥见了蹲在一旁的萧景云。一双灵动的杏眼正盯着他看。
　　“萧表妹!”叶裴然按压住心中的惊喜叫了一声。
　　萧景云:“啊……”
　　叶裴然见萧景云没说话又道:“我们前些时日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萧景云:“啊，对。前不久我们在叶家见过一面。”
　　见萧景云神色淡然，叶裴然便蹲下来开始静静地挖地参。
　　——时间来到盛楚河到叶家的前一段时日。
　　叶裴然正和庄家的公子庄韵柏在前院厢房里谈话。忽见门厅处一个娘娘走了进来。叶裴然仔细一看发现是萧阿姨。(叶裴然母萧冰岚是萧家的二小姐，萧阿姨是大小姐，萧家家主是萧怀安。萧景云为萧怀安与前任已逝妻子所生。)
　　“姨!”叶裴然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忽见萧阿姨一旁陪着一位女子(萧景云)。但见她眉目如画，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艳。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叶裴然不禁看痴了一下，回过神方觉自己孟浪。
　　“奥!这是你萧景云表妹，你舅舅的女儿。”萧阿姨掩笑说。
　　“萧表妹，你好!”叶裴然爽朗一笑。
　　“你好!”萧景云微微点头。
　　随后萧景云就陪着萧姑姑去别院拜访叶母了。
　　叶裴然目送二人离开。
　　“哎呀~表妹……”庄韵柏出了厢房从叶裴然身后走上前使坏的微笑说。
　　叶裴然转过头看着庄韵柏。
　　庄韵柏:“对人家上心了?叶哥这样子可很少见。”
　　叶裴然脸微红道:“瞎说什么，我才第一次见人家。”
　　“奥~”庄韵柏配合地点了点头。
　　——时空回到挖地参的山谷中。
　　“陶师弟!秦监院叫你!”一名弟子来到山谷中给陶济水喊话道。
　　陶济水:“师父叫我?”
　　弟子:“师父叫你去他屋里找他。”
　　陶济水:“我这就来。”
　　陶济水转过头:“那萧师兄、叶师兄，我先离开一会，一会儿回来。”
　　“那你去吧!”萧景云、叶裴然同时说到。
　　陶济水小跑着离开了，谷内只剩下萧叶二人。
　　山谷静谧，星光微明，风静气清。
　　二人顺着土坡一路往上挖。
　　萧景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陶师弟为什么每次都抄不完经文啊?”
　　叶裴然:“嗨，他呀，师父给了他和其他几名弟子一个经本，让他们一起抄写。结果陶师弟被排挤，其他几个人不让他看经文，他自然抄不了了。”
　　“奥，原来是这样。”萧景云小声嘟囔道。
　　叶裴然:“师弟刚来，我看他一个人行只影单，很是让人担心，就忍不住了解了一下情况。现在师父叫他问话，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倒是有你这个师兄替他担心。”萧景云笑笑说。
　　叶裴然也莞尔一笑，之后沉默不语，二人继续挖地参。
　　叶裴然:“表妹，你挖另一边，我挖这边吧!?”叶裴然看着萧景云说。
　　“嗯，好!”萧景云内心害羞微微低头。
　　山谷静谧，气氛微妙，二人在挖地参的一起一伏中不时在抬头时似不经意地偷瞄对方一眼。
　　就这样在黑夜的星空下二人默默地挖了好一会儿地参。夜风骤凉。

　　“表妹，时辰不早了。夜风也凉了，我瞧着咱俩回吧?”叶裴然突然道。
　　萧景云:“可是陶师弟还没回来。”
　　叶裴然:“时间不早了，陶师弟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了。夜风寒凉，表妹你着凉就不好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吧。我回寝室的路上再去看一眼陶师弟。”
　　萧景云:“这样也好!”
　　说罢，二人在谷中挥了挥手，便向相反方向离开了。
　　但说陶济水到秦监院屋中后师父他老人家先是抚慰了他一番，后就开始一边问陶济水道经知识一边给他谈经论道。
　　陶济水不知师父到底有何深意，只得跪坐在对面奉陪。
　　期间叶裴然来到秦监院屋外后被守在门前的弟子拦下，说是师父在讲经不宜打扰，叶裴然只得离开回寝室去了。
　　时间来到后半夜。陶济水从师父屋中出来后小跑着回到了挖地参的谷中，望了好一会儿，不见萧师兄和叶师兄人影，才觉到二人已回。
　　陶济水在空旷隐伴着晨曦的谷中呆立了一会儿，清瘦的身躯被打上了清冷的光，就像陶爹刚带他来仙药峰时一样……
　　“爹，你在哪儿?”陶济水望着谷对面渐升起的晨曦说。蓝天白云，山峰在清辉的映衬下重重掩映，仿佛很远很远……
　　——
　　视角但回到盛楚河。
　　“啊……呼……师父……”
　　盛楚河脑袋斜搭在枕头上，盖着被子，病怏怏地看着谢流云。小脸惨白，惹得谢流云好一阵心疼。
　　小家伙自从离开阿娘后，心中一直惊悸。在道门安顿好后却病了下去，想来早有病芽，只是隐忍不发。并且盛楚河早年在墨家时身子也不大好，也不时服着些药。
　　“楚河乖，从你阿公家寄出的药过两日就到了。你且先放宽心，养着神。哪里有不舒服的，告诉师父。”谢流云看着盛楚河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先养身后修道。
　　谢流云打算将盛楚河的身子调养好后，再炼体，再传他丹法，考虑到盛家特殊的血脉体质，还要传他特殊法门。
　　不过孩子还小，一切可以慢慢来。想到这，谢流云稍微松了松心。
　　盛楚河只觉身子沉重，微睁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一些朦胧的光。
　　忽觉一只温实的手抚上了脸。
　　盛楚河缓缓睁开眼睛但见师父的手抚上了脑门，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盛楚河心中一动，只觉自己像偷吃了糖的小孩，静静地躺着看着师父。
　　与此同时近郊李遐年的住处——
　　今天戊日休息，没有弟子叨扰，李遐年将自己一人关在了屋内。
　　屋内的酒盅内温着酒，李遐年喝了一盅又一盅，今年李遐年32岁。5年前，李母身患绝症，李遐年听说道门多奇人异士，便带着母亲来到此处。
　　李遐年家境贫穷,虽出身于武术家庭，但是父亲因行走于江湖早早丢了性命,李遐年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并在叔父的指导下习武。后来叔父走后，李遐年便自己游走于市井，与母亲过活。
　　直到母亲5年前身患绝症，无钱医治，这才经多方打听来到了道门。
　　李遐年来的时候，正赶上道门内部势力更替，前任主持李无道羽化飞升，各监院已招揽弟子重建内门，故而李遐年在门内住下后无人过问。
　　过后只有乔陈道师父来看望他们娘俩儿，之后李遐年便在清羽门住了下来。
　　起初，李遐年做了乔陈道的弟子。乔师父是李无道主持的师弟，资历高。李遐年来历不明，人也年轻，周身潦倒。许多弟子对李遐年成为乔陈道的弟子表示不满。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看见李遐年后多面色不善。
　　李遐年人也执拗，看别人对他面色不善，自己便也不言语，对那些人也不理不睬。
　　一些师兄弟“教导”他门中规定，但是李遐年根本不听。久而久之，李遐年为人桀骜不驯，与人不善的名声就在门内传开。
　　李母在门内将养一年后因为先前绝症深入骨髓，终是撒手人寰。而李遐年一心想发扬自家功夫，对乔师父的教导很是木讷。
　　门内有了关于李遐年的一些非议，不知乔师父是不是年事已高又忙于门内事务，无心过问。总之，他后来干脆搬出了内门，自己在门外近郊住下了。
　　几年间，李遐年武技精湛渐赢得一些弟子追随。
　　新任主持谢流云整顿好门内事宜后考虑到招收的弟子们需要修习武功锻炼身体，亲自拜访李遐年，请他做清羽门的武功长教师父。除了教导李遐年自己弟子武功外，请他负责其他门内弟子的基础武学。如果教习过程中有意传授深层功夫，也由他自己决断。
　　自此，李遐年算是在门内扎下了根。但到底不是门内监院，所以清羽门的门内事务，他不用过问。
　　几年来，李遐年作为长教师父虽然与其他监院交往并不密切，但与谢流云主持相处还算和谐，一直做着自己的教习事务。
　　在此期间，由于李遐年是长教师父的缘故，他除却自己的弟子外，培养了一大批武学修士，势头盛起。
　　直到一年前，四九之变，白枢国境内动荡。清羽门与世家联手参与与异人的搏杀。盛家家主盛泓溯遭围，谢流云派人给门内的李遐年传消息，请求支援。
　　李遐年想起自己多年的独处和各监院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弟子，不由得一时起了私心，不想参与进与世家人的纠葛中。
　　后来过意不住赶到的时候，盛家主已然归藏。
　　本来以为，此后清羽门内各监院会对自己侧目。但没想到由于战争刚熄，门内休养生息，各监院有意对弟子进行培养，总之，李遐年和各监院的关系有所缓和。
　　只是，谢流云主持好似和盛家主盛泓溯关系不浅。自从战争归来后和李遐年渐有了隔阂，看他的眼神不觉幽怨。
　　李遐年每次对上谢流云那样的眼神都不觉心虚，只好转过头去，装作没有察觉。
　　后来，谢流云将小家伙(盛楚河)领回门内，伴随着各世家的到来，李遐年才总算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说起小家伙，自小没了双亲，听说最近又病了……
　　一股愧疚感从李遐年心头陡然而生。“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和立场去看人家?”
　　想到这儿，李遐年拿起酒盅仰面又饮了一口，不由得心酸。
　　“枭那边暂时稳下了。赵智博已经去了十日左右……”李遐年手摩擦着酒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