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唐小姐》百苍

15、我吻她，像吻住冰块

　　一次研学之旅，是唐鸢和万湘送给孩子们最珍贵的礼物。

　　伴随着阳光重新回到大地，金黄的油菜花绽放了新颜，春天如期而至。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被推着前行，遗落在身后的是无穷的思念和不间断的追忆。

　　寒假像是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她们卸下一身厚重的冬装，再次同冰雪道别，也同自己的短暂假期道别。

　　“又是一年春好处！”万湘身穿鹅黄色大衣，手里拉着硕大的行李箱再度站在高铁站前。

　　唐鸢因为学姐介绍了新的兼职，先乘车返校了，所以这一次万湘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不过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一路哼着曲子，在手机上跟唐鸢谈天说地。

　　补习班之后，万湘觉得自己和唐鸢的距离在逐渐拉近。以往她们只是走在一起，却不了解对方的想法，但是当她们真正投入到一桩事业里去时，就彻底被彼此在工作时表露出的那种神采所吸引。

　　“原来要走进一个人的心，就要先去了解她。因为只有当你真正了解她之后，你才会见到那些你脑补之外的真实。”万湘这样想着，“可是越了解，好像就越喜欢她了。她工作起来认真的样子，面对学生时的那种严肃，以及她身上带有的，给人的那种安全感……那些东西，只有真正靠近才能体会到其中的魅力。”

　　“你在想什么？”云千千突然凑近，等万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

　　“啊！吓我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控诉道：“云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突然出现。”

　　“我突然出现？”云千千诧异地指着自己的脸，“万小湘，你知道我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吗？”

　　“额……”万湘突然语塞，“我在想事情嘛……”

　　云千千狡黠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的另一半对不对？”

　　万湘臊得脸上通红，“说什么呢？有没有正形？”

　　“快跟我说说，这个假期有何进展。”

　　“就是一起办了个补习班，然后……”

　　云千千感兴趣道：“然后？”

　　万湘正色道：“就一起工作啊。我发现她做事真的很稳妥，让人很有安全感。对待自己的工作特别认真负责，总之就是很有魅力。”

　　“又被吸引啦？”云千千兴致缺缺，“还以为有什么新料呢。”

　　“别说我了。”万湘问道：“你之前说到的那个邻家哥哥怎么样了？”

　　云千千捂着嘴笑起来，“说起这个我可就来精神了。他真的又高又帅，我第一眼就想，这不得赶紧拿下。为了他，我可是放弃了一片森林，专心致志地攻坚克难。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小时候那个经常在身边照顾我的贴心哥哥，没想到一晃就是十几年，贴心哥哥男大十八变，变成了阳光帅气大男孩了。”

　　“哟，这还有前缘。”

　　“那可不，我们这叫做再续前缘。在本小姐的魅力加持下，简直是轻轻松松。”

　　万湘拱手道：“恭喜恭喜，云大小姐的恋商我是佩服的。”

　　说到这儿，云千千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唇釉开始补妆，“忘记告诉你了，他跟我们一个学校。所以，我一会儿要去约会，只能让我们的小可怜自己吃饭了。”

　　万湘闻言双手并拢作手枪的手势，“见色忘友的东西，接受我的审判吧！”

　　云千千不在意地握住她的指尖，“那要不，咱们三人行？”

　　“滚！”万湘又滚到了自己的被窝里，“吃外卖，勿q。”

　　云千千出去约会了，万湘只好早早洗漱完之后窝进自己的被子里，一边看剧，一边等外卖。

　　电话突然振动了一下，她以为是外卖的电话来了，迫不及待地点开通话界面，一看竟然是唐鸢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万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赶紧回答道，“在，在听。”

　　“吃饭了吗？”唐鸢问道。

　　“嗯……等一会儿就去吃。”万湘有些心虚。

　　“不会又是吃外卖吧？”

　　“啊？那个……确实。”万湘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自己的嘴。

　　唐鸢语气有些严肃，“少吃外卖，不健康。”

　　万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唐鸢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心里已经开始反省，“不过，有的时候想吃外卖的话，还是要选有实体店的，卫生一些。”

　　“嗯。”万湘回答道。

　　“那个……我没有要管教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嘴有点笨，所以……”她颇有些局促。

　　“怎么会？我明白的。”万湘急忙解释道。

　　电话在两个人的寒暄中挂断。

　　她们都不是很适应这种打电话的方式，所以都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但是万湘心里其实很雀跃，她庆幸那种靠近并不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唐鸢也在尝试着、努力着，这让她觉得自己的情感并不是单向的。

　　万湘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她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今天的太阳似乎更温暖，月亮似乎也更有意境，她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觉得连树梢在风中的摇摆都变得有韵律起来，隔着窗户望向楼下的运动场的时候，又觉得每个人之间都在冒着粉红泡泡。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月一次的相会日，万湘整个周五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从补习班大获成功之后，唐鸢累积了教育经验，回到学校之后就开始进行进一步的推广。所以现在的唐鸢在经济上已然摆脱了拮据的状况。

　　周五午休结束之后，万湘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唐鸢的消息。

　　“我在路上了。”

　　她周五下午没课，万湘是知道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唐鸢会来。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在两个人之间努力的人就是万湘，所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付出，从未想过得到怎样的回报。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你一直追逐的太阳主动回过身抱住了你。

　　唐鸢到得很快，在万湘下课的时候，她已经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了。

　　万湘抱着书本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唐鸢在门外等她。

　　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搭浅蓝色外套，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万湘。”

　　其实万湘很喜欢听唐鸢喊自己的名字，她的声线和语调总是有一种缠绵的意味，很好听。

　　唐鸢顺其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然后理了理她略显杂乱的刘海。

　　云千千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该死的万小湘，还跟我说没有进度，这叫做没有进度吗？我就知道她肯定没有那么老实。”心里虽然已经闹开了锅，云千千面上依旧是浅笑着，“哇，万湘，这是你的朋友吗？给我介绍一下呀。”

　　万湘还没来得及开口，唐鸢已经先一步伸手，“你好，我是唐鸢。”

　　云千千礼貌地跟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万湘的室友，云千千。”

　　此时的云千千依旧稳如老狗，心里却在呐喊，“完了完了，有杀气！这唐鸢该不会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这热闹咱可不敢凑啊。”

　　“云同学一会儿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果不其然。”云千千心里一边吐槽，面上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抱歉啦。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唐鸢肉眼可见地变得轻松起来，“那好吧，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准备什么，一会儿湘湘回来的时候让她给你带点甜点吧。”

　　万湘听见“湘湘”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只是碍于两个人正在交流，便按下了内心的诧异。

　　“那就谢谢啦。”云千千一边道谢，一边脚底抹油开溜。

　　看见云千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万湘这才开始调侃，“这声湘湘叫得我真酸。”

　　“怎么？”唐鸢也有些不好意思，把头转了过去。

　　万湘忍不住想要逗她，便伸手放在她的下巴上，朝自己的方向一勾，“怎么，自己说的话都不认了吗？”

　　唐鸢却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别闹，去吃饭吧。”

　　万湘却一直不饶人，一路上一口一个“鸢鸢”，把唐鸢弄得满脸通红。

　　好容易挨到饭店里，店家上过菜之后，两个人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一直安静地吃饭。

　　唐鸢买好了电影票，准备吃完饭之后和万湘一起去看。她这段时间都很忙，每天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之前提到的那个师姐和唐鸢一起组建了一个校外培训机构，所以这段时间都忙得脚不沾地。

　　加上唐鸢上个星期回了一趟家看望外婆，所以工作全部都堆了起来。

　　唐鸢这个学期选的课比较多，闲暇时间较少，也是因为考虑到大二、大三的工作安排。不过想来也只有大一下学期会忙一点，等这段时间过去，一切步入正轨，她就能真正轻松下来。

　　忙碌的后果就是，一到电影院，靠着柔软的椅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唐鸢一下子就睡着了。

　　万湘本来在认认真真地看着电影，转过头去一看，却发现唐鸢已经睡熟。她忍不住触碰了一下唐鸢紧闭的双眼，那眼下已然聚起乌青，可见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万湘有点心疼，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直到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鬼使神差的，她的目光落在唐鸢柔软的唇上。

　　此时的银幕上，男女主人公正在动情地吻着。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那一对男女的情感波折扣动心弦。唯有万湘，轻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唐鸢的唇上。

　　冰冷的，像是冰块。

　　万湘闭上眼，然后睁开。

　　唐鸢清亮的眸子盯着万湘，她目光中没有一丝错乱，唯有情。

　　万湘却被这变故惊了一跳，赶忙转头错开，却被一只手轻抚着带了过来。

　　这一次，是唐鸢吻上了万湘。

　　她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欲，唯有赤诚的心意，她就像是吻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怜惜、珍而重之。

　　万湘溺在这温柔的眼神里，也溺在这冰冷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