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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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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刚送走了小蔡的赵经年走了进来,看着抱着头缩在角落的人若有所思。
照片算是拍到了,但人也彻底刺激到了。
小蔡说许轻意应该是有心理创伤,让赵经年安抚一下。
赵经年走近了些,许轻意抖得更厉害了。
赵经年蹲了下来,眉头皱得死紧。
他一没学过心理学,二没学过哄人,更是没啥好脾气,也没啥耐心,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事儿了呢?
“那个,许轻意是吧?你听我说……”
他刚开了个头,对方看了他一眼,蒙着脸躲了起来,不停往退无可退的墙后缩。
“你…你冷静冷静,我们也没做什么吧?”赵经年是真不明白,就拍个照的功夫,人怎么就被刺激成这样了?
“为…为什么拍照?”许轻意颤抖着问他。
小猫一样的声音,赵经年连蒙带猜算是听懂了。
“没什么,他没拍你,就是拍我这屋,登记一下,刚好拍到了你。”赵经年无奈扯谎。
“不…不要拍我,求求您。”许轻意抬起头,一张脸尽是恐慌和祈求。
这人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啊?
赵经年不敢想,什么样的经历把一个一米八大高个吓成这样,整个一脆弱敏感的兔子。
到底是把人给小蔡报备过了,他稍微安了下心,在结果没出之前,姑且当他没做过坏事儿吧,横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能住的地儿多着,收留他的话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就是沟通起来费劲。
“不拍,没人拍你,你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他都担心这人自己把自己吓出病来。
看对方犹犹豫豫的,赵经年开始发力:“你再不起来我可抱起你起来了啊!”
他这话一说,地上缩着的人立马站了起来。
这是吃硬不吃软吗?
赵经年叹息一声,道:“现在也晚了,你回屋睡去吧,从刚下来的楼梯上去就行。”
“谢…谢谢。”
赵经年就听到个“谢”字,他点了点头,提醒道:“说了让你以后说话大点声,我老听不见,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猜吧。”
他这句话带了点恼意,事实上一直没对对方发脾气,赵经年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除了刚去世一年的奶奶,他就没对谁这样耐心过。
“难听,我……难听。”
“什么?”赵经年开始没好气。
“我说话的声音难听。”对方这次说清了。
赵经年转过脸,对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说话声音难听就不敢大声说话,何况他的声音根本不难听,甚至偶尔大点声儿的时候,还能听出带点磁性的温润感,这么一想赵经年更不能理解了。
“谁跟你这么说的?”他直接问。
对面的许轻意又沉默了。
“你就当之前这么说的人放了个屁!你声音一点儿不难听,以后大胆说出来,别再跟个小猫嗓子一样让人听着费劲。”
他要再继续小声说下去,赵经年得被他逼疯。
“好。”许轻意说,说完可能意识到太小声,又加大了点音量:“好的。”
这回赵经年听清了,他心道这人还算听得进去话,那么自己收留他也不算太费劲。
“行吧,你回屋睡去,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许轻意动了起来,赵经年微微满意,对方忽而转身问他:“那,那您睡哪?”
“我就睡楼下,偶尔睡楼上,哪里都可以睡,我家这儿有的是房间,你不用担心,你就安心睡你那屋,屋里东西都可以动,别弄坏就行。”
“谢谢…谢谢您。”许轻意又对他说,说完人也没走,站那儿杵着。
“是还有什么问题吗?”赵经年又觉得他难搞了。
“您…您叫什么名字?”对方弱弱问道。
赵经年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没给人介绍过自己。
“我叫赵经年,你就叫我大年就行,大家都这样叫。”
然而对方纠结半天,唤了声“年哥。”
一个称呼而已,赵经年不至于计较,他问:“你多大了?”谁是哥还不一定。
“二…二十四。”
好吧,他确实是哥。
“行,就这样叫,你赶紧上去睡觉吧,门我没上锁。”
许轻意依旧站着。
赵经年没忍住“啧”了一声:“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
对方磨蹭了一会儿,总算上去了。
赵经年莫名松口气,他感觉自己大半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扭捏的人,但对方模样实在可怜,他也不忍心对人发脾气。
对方但凡不是他救回来,还可怜兮兮的,这种性格,他根本理都不带理。
这一晚到底是平平静静地过去了,赵经年一觉睡到自然醒,摸索着走到客厅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些,只见客厅里干干净净,好些被他乱放的杂物都被规规矩矩地放好了,地也被拖过了,光滑锃亮的,他险些以为田螺姑娘夜里造访过家门了。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田螺姑娘,而是田螺弟弟。
“早啊,家里你打扫的吗?”他冲那背影喊道。
对方背影抖了一下,站起身转了过来,赵经年差点开骂,直到对方开了口:“我……我早上起来,没有事做,就收拾了屋里,请问……我可以这样做吗?”
得,还是昨天那位许轻意。
许轻意应该是洗过了澡,头发现在干干净净的,虽然还是很长,但刘海被他稍微往两边推了一点,露出了那双久不见天日的眼睛。
一双不大不小的桃花眼,本该是勾人的眼型,偏偏内里净是恐慌和小心翼翼。
赵经年算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五官俊朗,但轮廓很柔和,是时下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长相。
就是瘦得有点脱相了,五官微微凸出来,看着有点瘆人。
会不会过这么惨就是因为这张脸?赵经年没来由地想。
“不……不行吗?”许轻意又问。
赵经年思绪被拉回来:“啊?行,可以啊!就是我不强求你做这些,你目前就暂住我家这里,也待不了太久,不用出什么力。”
谁知他这话一出,对方表情蓦然变得惊恐:“您……您要把我送走吗?我…我哪里做的不好?”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盯着赵经年看,眼角已经蓄起了一点点泪。
赵经年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大,但他没道理一直把人留家里啊!
“不是,我们都不认识,我也不是你亲戚,我留下你干什么?”总不能因为救了他一命,就要负责到底吧,救人还被讹上了?
何况对方奇奇怪怪的,可不像狗那么好养,暂时收留跟一直收留差别很大的。
没准儿改天他就因为这人摊上事儿了。
“我…我可以做很多,我跟您说过的,我什么都能做,求您留下我。”许轻意说着,又给赵经年跪下了。
赵经年一下给他提溜起来:“我说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吗?你说你好手好脚的,又有个好皮相,与其指望我收留你,不如自己想办法挣点钱,还不用看我眼色,过得也自在,你非赖上我干嘛?”
他这一通话也算是掏心窝子了,说得也是大实话,可惜许轻意像是根本听不进去,他猛地抱住赵经年的腿:“年哥…赵先生,我求求您,别赶我走,我一个人不可以,求求您了。”
赵经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抬脚把人往外推,也没使多大劲儿,许轻意却一下跌倒在地上,碰瓷那样。
赵经年没好气:“你一个人怎么就不可以了,要靠我?我不也就比你大一岁,你一大高个,长得又帅去哪儿不好找工作,你是不是之前干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了?”
他懒得装了,直接问了出来。
对方猛地摇头:“没有,先生,我没有犯罪,我很听话的,我什么都能做,您别赶我。”
“没犯罪你为什么不敢去警察局?”
说完他如愿地看到趴自己腿边的人浑身颤抖,却是鼓起勇气再次抱紧了他的大腿:“不要,不去警察局,我没有犯罪,先生我求您,求您别送我去警察局,也别送我走,我求求您了。”
他全然不在乎脸面似的,哭得稀里哗啦,把赵经年的裤子攥得死紧。
饶是赵经年再气,看到骨瘦如柴的大高个跪在自己脚边哭,还是心软了。
他蹲了下来,把人扒拉开,那张脸铺满眼泪,眼睛两侧的头发都被沾湿了。
“你真没犯罪吗?”他看着对方。
“没有,我没有犯罪。”
赵经年仔细地打量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这么多年也活过来了,撒没撒谎能判断个一二,只看这人的表情,赵经年觉得他一点儿没在撒谎,但他的行为举止都让他不太敢信。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
赵经年把人拉起来:“再说吧,你先在这住着。”
他暂时不想跟人掰扯这个,成天这样闹像个什么话。
短暂把人安抚好,赵经年出门给小蔡打了个电话。
“他这个情况,有点难办。”
“怎么回事?”赵经年这几天眉头都快皱飞起了。
“我查了一下,没有这个人,至少在我们丽岛是没有这个人的。”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从外地来的。”
“丽岛这段时间没什么游客,我查过,没有和他相关的接待信息,这个你问镇上的人都知道,没人见过他。”
赵经年深吸一口气:“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偷渡的?”
“更不可能了,我们国家对这块儿很严的,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那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赵经年抓狂。
“你别着急,我把他信息分享给其他机关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要是没消息呢?”
那边安静了。
赵经年捏了捏眉心:“没消息就赖我这儿了是吧。”
“大年,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要让他来局里,也没地儿给他住,我看他那精神状态,没准儿让人送精神病院去了,下次别随便在海边捡东西了,知道吧?”
“行,我知道了,你忙吧。”反正他就是个冤种呗。
挂完电话,赵经年在屋外转悠了好几圈,愣是没想进去。
他当初要知道救个人会从此甩不脱了,他还真不一定会救!
不过,至少能确定这许轻意不是通缉犯啥的。
他先收留一阵吧,可能对方刚脱离苦海,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需要他照量一段时间,等对方习惯了之后,自己也会想办法谋生,到时候再赶他走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合计,赵经年总算松下眉头,抬脚走进了屋。
一进去就看见他家大海可心地蹲在许轻意旁边,像在安慰他。
个糟心的蠢狗,都怪他!
赵经年大喊一声:“大海,过来!”
许轻意被他吓了一大跳,看到狗跑他身边才安下心来。
赵经年对着大海又是一通乱搓乱揉:“我养你这条狗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这一整天,许轻意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赵经年,生怕他做什么似的,吃个饭倒是不用他出去了,但吃一口瞟他一眼。
赵经年全当没看见,这人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的,别再给他整幺蛾子就行。
不过,许轻意应该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他做饭的时候要在旁边帮忙,厨房也要帮忙收拾,家里哪里不干净也要添把手。
赵经年原本想拒绝,后来想着对方还要在家里留一段时间,就没再阻拦。
这样也好,总比养个少爷来得舒坦。
不过,诚如赵经年所料,对方的活动范围都限制在这栋房子,除此之外哪里也不去。
甚至连有人来小卖铺都要避让,十分见不得人的模样。
赵经年懒得管他,反正迟早也要搬离他家,和小镇的人都不认识才最好。
晚上吃过晚饭,赵经年带着大海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许轻意已经不在客厅了,赵经年想,这次终于不用自己催他上楼睡觉了,也算是个进步。
他自己则留在客厅打游戏至深夜,才起身洗漱睡觉。
一楼的洗漱间都在卧室外面,他洗漱完困得慌,进屋灯也没开就摸进了被子,摸到了一具温热的男人裸体。
赵经年大惊失色,猛地掀开了被子,打开了灯,不着片缕的许轻意揉着朦胧的双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