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枯木填海

2、受伤

　　　　希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一路上绊了好多次，他胡乱的把盆丢在一旁，扶着门，内心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

　　他看到瞿林寒的裸体了！还被发现了！还差点摔跤了！丢脸死了！瞿林寒不会以为他是流氓吧！希望他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傻子！

　　哎，算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自暴自弃的洗漱好，翻上床，仰躺在床上。今天竟然遇到了瞿林寒两次，脑中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隆起的肌肉、腹肌啊啊啊啊啊啊！stop！

　　他把枕头从头下抽出来蒙在脸上，压下翻涌的热意。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啊。

　　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到了餐厅才发现自己的校园卡不见了，只好饿着肚子上课，头晕晕的没什么力气。

　　好在熬了一节课后池焰把他的卡送来了。

　　只是他有点惊讶于池焰的好心，他是会把卡专门送过了的人吗？希浅轻晃了一下脑袋，觉得不能对池焰有刻板印象，能和瞿林寒做朋友一定很优秀。

　　高中的学业很繁忙，但每天也很充实，希浅接下来也都循规蹈矩的生活着。

　　不过喜欢瞿林寒这件事他时时刻刻都记得，虽然会因为不能看到他的篮球赛或是看到他和其他人走得很近而难过。但同样他会以瞿林寒为目标上进努力，即便遥不可及，也想用力所能及之力靠近一点点。

　　所以每次他的校成绩排名提高时，他都会很开心，这次的期中考试他排在第三十六，进步了五名，离第一中间还有三十四个人。

　　不过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今天是周五意味着他要回家，一想到家里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希浅不由叹气。

　　下课了，大家在周末的快乐中各自离去，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慢慢吞吞的收拾好书包，慢慢吞吞的起身，慢慢吞吞的走……

　　不知不觉间距离家还剩一半的路程，他抿了一下嘴继续往前走，视线突然暗了下来，他抬头，只见四个混混拿着棍子横置在肩上，嘴里还叼着廉价的香烟。

　　“哟，这不是巧了嘛！希浅，好久不见啊！”

　　希浅冷冷的看着他们，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条路比较偏，人相对较少，希白经常会趁周末他回家派人来堵他，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即便每次他派来的人都能被他打跑，但他身上多多少少也会受伤，等到了家里，父亲便又会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打架斗殴，这就是希白的目的。

　　他放下书包，扔在墙边，没有一丝畏惧。

　　“哟，挺能耐啊。兄弟们，上！”

　　一根棍子猛的朝希浅的头袭来，他游刃有余的向左偏头，接住棍子，抬起腿一脚踹在混混的肚子上。而后闪身躲过背后的偷袭，一棍敲在来者的脸上，但敲的同时右腿也被另一个混混的棍子击中，单膝跪地。

　　他的额头疼的冒汗，牙齿发颤，迅速起身给了混混一下，但身体也因为腿伤的疼痛摇晃了起来。

　　他的右腿本来就有不少之前留下的淤青，骨头也断过，刚才那一下正中旧伤，现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与四个混混又来了几个回合，巨大的体力消耗让希浅不停的喘气，他的腰微微弯着，脸上划过一丝暴戾，就在打算鱼死网破之时。

　　“当街抢劫你们胆子不小啊。”关一帆冷哼着说。

　　混混们看到来了人，也不怵，直到有一个人说：“woc，那个是不是池焰啊老大，龙城街霸啊！”

　　混混头子一咬牙：“草，还真是。撤！”

　　就这样，还没等池焰走进，那四个人就逃了。

　　希浅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瞿林寒，他似乎心情不好，眉头紧促，带着令人生畏的气场，明明什么也没说却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强势与威严。

　　“没事儿吧希浅。”关一帆上前扶着他。

　　希浅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啊，见过你的校园卡。”

　　希浅了然，拿起墙边的书包，飞快的看了瞿林寒一眼，“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说完就打算一瘸一拐的离开。

　　“等等。”

　　希浅立马定住，因为那个声音是瞿林寒，他微微转过身。

　　瞿林寒看着希浅的腿，轻声说：“去医院。”，他的声音很低沉即便说的很轻也给人一种难言的威慑力，让人很难不听从。

　　可希浅却不得不开口拒绝，一是因为最近的医院也要两三公里，二是因为他没钱，没钱打车也没钱看病。

　　他假装轻松的笑了一下，“我没事，就崴了一下，我回家贴个膏药就行。”

　　“附近有诊所。”

　　瞿林寒这答非所问的回答，让他愣了一下，他走这条路走了那么多次，怎么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诊所？

　　关一帆也附和着：“你这腿一看就不是崴了那么简单，前面就有诊所我们正好去呢，一起吧。”

　　再拒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希浅只能点头答应。

　　他礼貌而疏离的拒绝了关一帆扶他的举动，艰难的走到了他们所说的诊所。

　　说是诊所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店面，卖一些药，店面也没有贴牌面，希浅之前还一直以为这里是个小卖部呢。

　　“刘伯！”

　　一个看起来六十几岁的伯伯走了出来，笑着问，“诶，池焰又受伤了？”

　　关一帆也笑着，“可不是嘛，又在外面打架，给他拿点药。还有，这个同学叫希浅，脚受伤了，你给他看看。”

　　“哎呦，脚伤啦。”刘伯扶了一下眼镜，慢慢走到希浅面前示意他坐下来，然后把他的裤脚往上卷，一直卷到了膝盖还在往上卷，希浅忙说：“伯伯可以了，上面没有伤了。”

　　刘伯这才停了下来，推了推眼镜，凑近观察起来，其实改变不用凑近，希浅的皮肤很白，一眼就能看到小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脚踝处的肿胀，惨不忍睹。

　　希浅的脚很白，指甲圆圆的泛着粉红，脚底可能因为打架的原因有几个不深不浅的红印子。

　　脚脖子的肿块比脚还要大，很突兀。

　　“你这，和人打架了？”刘伯在一处最严重的淤青上按了一下，疼的希浅立马吸了一口气，“还知道疼啊，小小年纪不学好！”

　　希浅红了脸，没有反驳。抬头看旁边的三个人，池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意料之中。关一帆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朝他笑。而瞿林寒则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幽暗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只猎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入腹中。

　　他瞬间感觉心里凉飕飕的，嘴唇不可控的抖了抖。

　　“下次不会了。”希浅可怜巴巴的。

　　刘伯似乎很满意他认错的态度，转眼看向池焰，“池焰你好好看看人家的态度！知错就改！再看看你，三天两头就往我这跑！像什么样子！”

　　池焰双手插在裤兜里，看向别处，俨然一副bking的模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回话。”又是瞿林寒。

　　“知道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池焰只听瞿林寒的，他们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斯……”刘伯正揉着脚踝上的肿块，痛感沿着小腿往上爬，希浅疼的脸色发白，可又不好让刘伯轻些，就这样干忍着。

　　整个面颊都被疼的有些僵硬，直打哆嗦。

　　直到揉完也没有吭声。

　　“哎呦！希浅你还疼能忍啊，看着都疼啊……”关一帆缩了缩身子。

　　“你懂什么！这要揉开了才能好！”

　　刘伯上完药后站了起来，“完事了。回家记得换药，一天两次。”然后把一袋子药塞给希浅。

　　希浅立马窘迫起来，他包里没剩多少钱了，不知道够不够付医药费。

　　“伯伯，这些多少钱啊。”他有点忐忑，觉得自己又要出丑了。

　　“什么钱不钱的，你是瞿林寒的朋友，要是什么钱嘞。”

　　“我不是他朋友，只是路上刚好碰到了，要给钱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和瞿林寒熟到不用付钱的地步，与其被揭穿不如自己说明。

　　刘伯只是笑着摆手。

　　瞿林寒看了希浅一眼嘴角绷着，意味不明。

　　他的鼻梁很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单眼皮，锋利的下颚线彰显着男人的荷尔蒙。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可一说话基本上就说几个字，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希浅坐在凳子上有些尴尬，也不好再开口了。

　　拿了池焰的药后，他们就分开了。

　　分开后没走多久，关一帆就一脸八卦的凑到瞿林寒旁边，“诶，林寒，还是第一次看你主动让人到刘伯那去呢。你之前认识希浅？”

　　“不认识。”

　　“那你怎么对他这么特别，之前我们班有人受伤，你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呢～怎么对这个小希这么上心啊～还专门让池焰送卡，你也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啊。”

　　瞿林寒凉凉的看了关一帆一眼，“你很闲？生怕伯母不知道你这次考了几分？”

　　关一帆瞬间跳开，“不闲不闲，我怎么会闲呢，忙着呢忙着呢……”

　　池焰轻笑一声。

　　瞿林寒脑中突然浮现那天在浴室的场景，希浅穿着睡衣，领口偏大，雪白的脖颈下漏出了半截锁骨……

　　长着一张清冷寡言的脸，却那么敏感，脸那么红。身体那么瘦，那么单薄，打架的时候却出手狠戾，这个人给他一种奇怪的矛盾感，让人觉得他有很多秘密。

　　瞿林寒的眸子暗了些，继续走着，想到刚才那斑驳的小腿，更阴沉了些。

　　希浅到了家还没进门就被饭桌上的三人刺了一眼，又不是第一次没等他吃饭，他苦笑了一下往里走。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那衣服哪来的泥印子！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父亲的谩骂声此起彼伏。

　　他无视父亲愤怒的眼神，自顾自的往房间走，是一间很小的客房。父亲以希白走读，他住校为由，把他的房间给了希白。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他就倒在了床上。门外父亲的叫喊声还在继续，偶尔还能听到继母和希白假模假样的规劝。

　　客房很狭窄，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和一个木桌子，一隔衣柜，就基本没有其他空间了。希浅网上洗澡还得去客厅的浴室。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希浅便起身写作业。

　　没写多久，思绪就飞远了……

　　哎，以后恐怕就不能去篮球场瞿林寒打篮球了，关一帆、池焰都在就算瞿林寒没注意到他，他们迟早也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