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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略显波折的五月 ...

  •   余海潮这份深重的情缘,在我的掺和下,终究是断了。为此他伤怀了好久,每天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赵有加说他还陪余海潮喝了好几回闷酒。见到余海潮如此颓废,我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失恋的感觉我虽没切身体会过,或许也略知一二。想来我跟余海潮境遇蛮像的,都未曾真正得到过喜欢的人的芳心,大抵连失恋也谈不上。不过最终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替余海潮哀伤,因为四月月考到来了。这次月考不出预料的,我考得很差,全班第32名,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退步。连李羡军那个嬉皮笑脸的货都像坐了火箭似的,一下子窜到全班第17名的位置去了。原本我像一只蜗牛一样,缓慢的向着全班前二十的小目标爬去。现在突然脚下一滑,开了倒车,离目标达成又远了许多。
      数学这科,现在正在学的三角函数对我来说真的棘手异常。三角函数核心的几个公式像海市蜃楼在我脑海里闪灭,平日做习题时觉得自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一到考试的时候它就像山岚被轻风吹过,在我小脑袋瓜里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也许是我刚升高中之初,函数的底子就没打好。空间几何这块我学的略好一些,只要不和三角函数结合,空间几何的题目我尚且还能做一点。物理就更不用说了,刚升学时接触到的匀变速运动那块相对简单,让我自信满满以为高中物理不过如此,后来学到相互作用、曲线运动、万有引力那块,情况就变得抽象扭曲起来,任凭我花多少时间在这上面,都吃不透知识点。最终这两门课学的就像夹生米饭,再怎么回锅煮都很难断生。它们像俩大铁秤砣似的死死拖住我总分的后腿,让我的排名不进反退。
      其他学科比如生物化学我学得倒是得心应手,毕竟我这个生物课代表也不是白当的。说起来我们八班虽然只是普通班,师资力量和许多重点班比起来都不遑多让。别看我们老班虽然平日凶巴巴的,像个黑脸阎王一样,不好相与。但他化学教的极好,板书写得极有条理,字迹方正。老班同时也教我们这个年级实验班的化学。对了,我们老班姓陈,名燚。人如其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把火就烧到你身上了,所以人送外号陈四火。教我们班生物的苏老师同样是实验班的授课老师,平时他的课堂上知识点一讲就透,完全犯不上去死记硬背生物课本上的条条框框。如此我们班和实验班共享了两门课的老师,在普通班里大概是头一份。就连我们八班的物理老师,也是重点班18班的班主任。虽然我的物理很烂,但不代表教物理的老师没有水平。只不过个人觉得物理老师方老师平时一心扑在补课赚钱上,对学校日常授课没有那么上心,导致不少同学在讲台下听得一知半解的。
      我最喜欢的老师是生物老师苏老师,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目测大约三十几岁的男老师。苏老师极瘦,感觉瘦到有些脱相,脸颊深陷下去,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球大大的,头发茂密而卷曲,平日里爱板着个脸,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气质。虽然这样比喻他很不礼貌,但苏老师长得真的很像一只富有攻击性,倒三角头型的螳螂。他的课堂上,原本跳脱的我们纪律保持得极好,因为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违反纪律,苏老师是真的会揍人的,他发起火来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记得有次班里某个男生在他的课堂上玩闹,被苏老师叫起来罚站,那个男生哼哼唧唧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一下子惹恼了苏老师。老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当众甩了那个男生一个响亮的耳光,把我们全班吓得大气不敢喘。那个男生被打得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自始至终苏老师脸上都是往日那副常见的表情,没显露半分怒色。
      自此,生物老师一战成名,给所有人留下来深刻的印象,我们在他的课堂上比在老班的课堂是还乖。也许是课代表身份的关系,苏老师对我很温柔。每次去办公室找他,苏老师都是浅浅的笑着和我交流的,全班大概就我一个人见过他笑。有次我去送作业的时候,苏老师还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吃席得来的喜糖塞给我。我很喜欢这种被区别对待的感觉,自然而然就同他异常亲厚。说到课代表,因为潘潘的数学成绩很好,在潘潘卸任副班长之后,老班又把数学课代表的职位塞给了潘潘。潘潘的底子很好,三门主课成绩都很拔尖,他的成绩和排名也是一直在稳步前进,比我早早的接触到了班级前二十的层次。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自何叔叔之后换过好几次,如今让潘潘任职,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月考结束,接下来的就是例行调座。原本对于这次调座位,我应当非常恐惧才是,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提前崩溃过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和我调开,最舍不得我的人竟然是李羡君,我搬桌子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我不肯撒手。回想起来,平时我对李羡军并没多么好,但也没那么坏,就分享分享零食,借阅一下杂书。因为独角仙的事我还跟他冷战过。想来李羡军这个人大约是真的心思简单,知足常乐的人,不过就是很难相信这个二臂竟然是腹黑的天蝎座。不知是否是老班刻意为之,这次我的座位被安排到第一组的第一排,两个同桌其中一个是老熟人了,是当初我和刘楚洋同桌时,坐我前排的袁矾。说心里话袁矾这个人我很不喜欢,他身上透着一股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猥琐小人的气质,所以我懒得和他费心相处。另一个叫徐玻,个子和潘潘差不多高,头发短短的,很爱笑,是来自星月中学的学生中难得的乖乖男。虽说性格相对其他几个来说稳重,但与原野相比还是要跳脱的多。幸好在有徐玻坐在我和袁矾中间,隔开我们两人,免去不少我同袁矾交涉的烦恼。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校园各处回荡起校歌庄严的曲调。S中校歌像一坛老酒,初听感觉不怎么样,每天两遍这样听下来,时间久了竟然觉得也不错。毕业之后,再听到那时觉得耳朵都起茧子的烦人校歌时,只余留满心满眼的怀念和对时光飞逝的感叹。此刻我正自个乘着校歌,踏着轻快的脚步,直奔校外长街那家名为地下铁的奶茶店。第一次来地下铁,这个奶茶店据说是学校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我等单身狗来此必然遭受十万点暴击。店面不大,进门北面两张原木色小圆桌配四张靠背座椅。东面是点餐的黑色大理石前台,上面摆着菜单和展示新品的小黑板。南面是一块占据半面墙壁的长镜,镜子前安着一条长长的黑色木质吧台,吧台下放了四五个高脚圆凳。整个店面装潢以黑白两色为主,有以前网上很火的黑白猪的感觉。
      店里最惹眼的,还是南面墙上贴的近乎一整面墙的各色便利贴。贴这些的男男女女连镜子都没放过,所以这块贴满写着心愿便利贴的长镜子是照不出来人的。我看了看菜单,向店主要了杯果茶,随后就静静坐在把台前,托着下巴端详起墙上的便利贴来。令我意外的是,这些便利贴上的留言多数都是写希望考上哪个大学,毕业快乐,祝自己和他人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写和某某人恩爱长久的反而是少数。幸许是受了S中好学风气的影响吧。我一时兴起,找店主要了一张浅蓝色的心形便签,写了一句丑巴巴的HW喜欢SYJ,然后喜滋滋的把它贴在一层又一层便利贴下面藏了起来,像是把一片珍藏的树叶书签藏进了原始森林里。
      这杯地下铁并不是给我自己买的,一杯超过十块钱的果茶我可舍不得喝,校门口挨得最近的那家找茶趣,一杯柠檬茶只要四块钱。何况我爱喝的是偏甜腻的奶茶,这种清爽的果汁茶是宋奕杰喜欢喝的,这杯地下铁是我买来当做上次生病,他照顾我的谢礼。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别人好心好意来照看我,我也得投桃报李。我把地下铁拍到宋奕杰桌面上,他抬头看向我时,人还有点懵。不过难得我主动找他,宋奕杰脸上还是显露出明显的高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他拿起那杯奶茶,鉴赏古董花瓶般捧在手里翻看。
      我闻言直翻白眼,心想,你爱用哪根手指挖鼻孔我都一清二楚,何况是食物偏好这种容易观察的事物。但我还是死鸭子嘴硬:“因为这个最便宜而已。”随后我顿了顿,偏过头不看他:“这个是你上次去医务室看我的谢礼,别多想。”“是吗?”宋奕杰坏笑着调侃我:“上次去看你的不止我一个人,章冰如也去了,你也给她买了地下铁啊?”我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险些挂不住,只好没好气的道:“多管闲事,我走了。”见我转身就走,宋奕杰急忙伸手,啦住我小臂,语气有些急促:“唉唉唉,这周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县城转转呗?”说着他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补充道:“这次不会有赵有加,就我们两个。”“不去。”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不带一丝感情。心里虽然已经蹦出一个小人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但我还是选择了拒绝。宋奕杰喉头滚了滚,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照得略显透明,如画的眉眼一如我刚认识他时那么精致好看,最终宋奕杰还是什么也没说,放任我走了。
      现在这个时节,广玉兰开得正盛,男寝院子里有几棵广玉兰,开着纯白胜雪的花朵。花香闻起来是那种清冷孤傲,遗世独立的韵味。看到这郁郁葱葱的广玉兰,让我想起老家乡政府的院落也有两课长得同样繁茂的广玉兰,小时候过家家经常摘它的花当食材,叶子拿来当扇子或是碗什么的。所以我一见这树,就觉得亲切,拉着潘潘去男寝欣赏了好几回。班长和尤若雅近几天则迷上了在学校各大花坛里找四叶草,好像是因为看了什么电视剧入了迷,里面的四叶草是关键道具什么的。她们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四片叶子的酸浆,满眼望去,花坛里全是三叶草。不过失败丝毫不妨碍她俩的干劲儿,每天一下课就结伴扎进花坛里,眯着眼蹲到脚麻的找四叶草。
      大课间,我跟潘潘在学校操场溜达了半圈,正往回走,远远看见班长和尤若雅两个蹲在南楼的花坛前头挨着头,于是就上前跟她俩打了个招呼。她们见来人是我跟潘潘,脸上浮现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于是起身锤着酸胀的腰,同潘潘东拉西扯的聊起天来。我实在好奇,她们两人费这样大劲儿找的四叶草,整一个真的有那么困难吗,于是也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花坛里一簇簇的酸浆。酸浆草的叶片呈一种可爱的心型,叶片边缘毛茸茸的,叶片之间探出一朵朵玫红色的风车状小花,很有野趣。我眼睛随意在酸浆草丛里瞄了几眼,还真让我发现一片四叶的,我当即就把这片摘下来,拿到班长她们面前展示。
      尤若雅见我才这一小会的功夫就找到一个,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悲切的抱住头骂骂咧咧的。潘潘则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觉得是她们两个近视眼度数太高,所以才找的那么费劲,应该重新去配副眼镜才是。其实班长昨天已经找到一片四叶的酸浆了,现在是陪着不甘心尤若雅找的,只是她们凉一直找不到第二个罢了。愤愤不平的尤若雅不信邪,扯住我问我刚刚那片是在哪找到的,我指向身侧,表示就在这里。尤若雅郁闷极了,说她这里翻来覆去找了好几回的没找到,她也没近视啊之类的。我想我能找到这片,大约真的是幸运所致。班长既好笑又同情的说:“要不班花把这片送给尤若雅吧,她坚持了这些天怪不容易的。”我倒是无所谓的,听到班长的建议伸出手就要把这片草叶给放尤若雅手中,但尤若雅偏偏犯倔,摇头拒绝了:“不行,我一定要靠自己找到。”随后就拉着班长转移阵地了。
      四叶草,我转动着手里这片小小的嫩绿色草叶,听说它好像是象征着希望、信心、爱情和幸运。虽然这些寓意听上去像是专门为哄小女生开心而设计的,但现在我很走运的就这样找到一个,我的脑子不免也发散开来想得很远。爱情这东西目前的我实在说不上懂,只要得知我喜欢的人同样喜欢我,我就很满足了。喜欢的人,这四个字,令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宋奕杰那张脸。可惜这个人之于我,今生今世都只怕是天边的繁星那般遥不可及。其他的念想,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和死党友谊地久天长,这样想着,我还看了身侧兴高采烈无忧无虑的潘潘一眼。再就是希望自己学途顺遂,家人身体健康罢了。想远了,回过神来的我把这片四叶草小心翼翼收好,回教室后把它夹进语文课本里,珍而重之放好。
      新同桌徐玻和我熟得很快,刚认识的时候我以为他是那种很乖的类型,混熟之后才知道这是个骨子里顽皮的,平日不轻易显露出来。徐玻和班长的关系同样很不错。这不,晚自习班长在讲台上坐班时,就和坐第一组第一排的我们两个传起了纸条。所谓坐班,就是晚自习没有老师来班里讲试卷或是授课时,安排当天管纪律的班干坐在讲台上监管全班同学,有谁妨碍秩序就记在班级日志里。这个班级日志和我初中的小黑本是一个性质,反正被记名了准没好事。我们三个在聊宋奕杰和我的八卦,他们两个拱火,我在一边解释。正当班长写完回复,偷笑着把纸条抛回徐玻手里的时候,陈四火推门而入,把我和徐玻当场抓获。老班缴获了这张纸条,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都把他看笑了,立马把我和徐玻提出去审讯。纸条上很明显是三个人的字迹,老班稍微使点诈,就从毫无防备傻了吧唧的我嘴里套出第三人是班长。陈四火把火烧到我们身上,给我和徐玻一人一个手板子,随后打发我们回去了。徐玻在走廊上直骂我笨,怎么班主任随便套两句话就什么都招了。我自知闯祸,也不敢反驳,只好低头不语。
      第二天下午,班长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老班叫去训了一顿。这大约是她第一次挨四火的批,一整个下午都蔫头巴脑的。下午放学铃一响,班长就独自一人冒雨往学校鹤饮池的方向冲,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它一举一动的我怕班长淋湿感冒,抓起身旁的伞就追了出去。等追上班长时,她正站在鹤饮池旁的红木回廊下掩嘴哭泣。我默默站到她身后,低着头,小声对班长道了个歉,说了句对不起。其他话我也说不出口了,毕竟是我蠢笨,被诡计多端的四火轻而易举套出话,责任在我。班长没理会我,只是一直不停的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女孩子在面前哭泣真是叫人手足无措,偏偏我身上还没带纸巾,只好像一只犯错的小猫垂首立在一边,等她收拾好心情。班长哭完在回廊边静默的站了一会,在我的劝说下和我一起回教室了。但这件事她很是耿耿于怀,难以消解,自此之后班长就疏远了我,我跟她僵了下来。其实刚上高中,我第一批结交的朋友里,班长是和我认识最久交情最好的一个,我全部的好事坏事,她都有见证。甚至于能和潘潘结识,也是因为班长的缘故,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我的心里像是被挖去一块,总感觉空落落的。知道我和班长闹矛盾之后,潘潘和徐玻都替我说了不少好话,结果都是于事无补。
      老家那边传来消息,独自住在白马镇的奶奶因为摔了一跤,卧病在床,她的大儿子和她住的最近,照顾她许久。可久病床前无孝子,瘫痪在床的老人料理起居实在麻烦,我大伯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撂挑子不干了。奶奶辗转询问她其他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问能不能去他们那各自住一段时日,他们都摆手拒绝了。最终还是我爸这个最小的儿子做通了我老妈的思想工作,把奶奶接了过来。我老妈年轻的时候和奶奶不对付,也许任何时代,婆媳关系都是最难处的。老爸说奶奶现在的情况不大好,他现在给我陪读,时间充裕,所以由他来照料他的老母亲最合适。正好现在我的卧室是空着的,又是面朝南,采光最好的一间房,所以老爸准备安排奶奶住我的房间。晚上回出租屋的时候,老爸跟我闲聊般的提了一嘴住我房间的事,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我听完点了点头,接奶奶来我家住是应该的,住我的房间更是没问题。我那几个大伯二伯二姑三姑,其实发家很早,如今住别墅的住别墅,请保姆的请保姆,现在老母亲病重瘫痪,一个个避如蛇蝎,真是令人不齿。我还记得小时候,夏天和奶奶睡一张毛竹凉床上,奶奶拿着蒲扇给我扇风驱赶蚊子的样子。每年过年,给奶奶拜年的时候,她都会把我和我姐拉到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塞给我们一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我和我姐是奶奶最小的儿子生的最小的孙子辈,她最是宝贝。恍惚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的我也是人高马大懂得人情冷暖的高中生了。既然住到了我家,以后每个周末都抽空回家多陪陪奶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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