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竹绳鸢》千里骡子

3、番外

　　叁

　　两日前，公主府。

　　「把这两个分开，洗干净，然后送我中舍来。」

　　月厌春将刚刚往乱葬岗里捡的两个小孩后背一推，推进一群侍女的面前，后挥袖离去，慢条斯理地擦着满手的肮脏。

　　「殿下，你真的要养这两个看起来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吗？」

　　月厌春的贴身婢女名曰“青梅”，她额头挤出一个“川”字，无可奈何地崩溃道「还有，圣上罚你好好地在你自己的殿里待着，不许出宫，就算圣上再宠您，您也不能违抗圣命嘛不是。」

　　「父皇那边我已有了托词，他一向惯着我，想必这次也平安无事的吧。」月厌春对着青梅回眸一笑，小小的手牵住她的，摇晃起来，看着像是在撒娇「青梅，这几天我可能出府不太方便，若是父皇差人来问话，你就说我得了风寒，不见客，也不必请御医，调养几天便好。」

　　「这…………」青梅满面愁容，内心轻叹自己的主子还是如此“没心没肺”，想一出就是一出，完全不按套路来「殿下啊………」

　　「好啦，我年纪尚小，父皇不会怪罪的，你信我嘛。」月厌春对她抛了个媚眼，之后撒手，直径走掉了，只留她在原地独自凌乱。

　　……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家殿下是对她抛了个媚眼吧？

　　是吧？

　　一定是吧！！！

　　*

　　月厌春躺在自己的榻上小憩，被推门声吵醒，她睁开眼，见一个侍女正带着两个比她小几岁的小孩正朝着她款步走来。

　　「殿下。」侍女行礼，后退到一旁，听候发落。

　　「来啦？」月厌春起身下了榻，赤着脚走在光洁的地板上，离那两个孩子近了些，笑着瞧了半天，后满意点头「不错，以后可算是有的玩了。」

　　女孩闻言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眸中满是不安。说实话，她在乱葬岗待惯了的，突然浑身轻松地出现在这间点着熏香的房间很是不自在，就像灵魂的重量减了一半，飘飘然的。

　　看起来男孩也是差不多的感受，只是低着头，双手不住地在身前摆动着，看起来很是忐忑。

　　「好了。」月厌春欣赏完，双手一拍，扭头对着后面的侍女道「姐姐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

　　那侍女一听心惊一瞬，忙道“不辛苦”，作礼退到门边，转身关了门。

　　「好啦。」

　　「就剩我们了。」月厌春眼睛亮亮地，逼近一步，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你们都会说话吗？」

　　言罢，那俩小孩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即是能听懂我的话，想必也是能说几句的，不必遮掩。」月厌春插到两人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将两人引到榻前坐下，把早就准备好的桂花糕薅了出来摊开纸包，将糕点塞到两只小小的手中，一边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享受地点了点头。

　　她歪头，看着毫无动作的两人，噗地笑了起来，道「吃呀，怎么不吃？在乱葬岗可没见你们这么客气。」

　　「为什么？」

　　月厌春咽下第一口，刚刚要咬第二口，突然收到疑问，随即停下动作「什么为什么？」

　　女孩鼓起勇气，抬起脸来「你。」

　　她与月厌春对视，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斟酌一番又道「我们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

　　「哦，这个呀。」月厌春轻笑一声，洒脱道「大概是………我很闲？」

　　「咯咯咯……」月厌春说着自己到先笑了起来，咬了第二口「这样不好吗？还是……你们不喜欢？」

　　月厌春语出惊人，两人皆是沉默，吃起了自己手中的糕点。

　　「要知道。」月厌春垂眸，忽然正经起来「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你们两个即被我捡到，那便安分守己，乖乖呆在我的身边便好。」

　　「………」

　　见他们机械式地咬着吃着咽着，月厌春抬头，却是不看他们「可好？」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多少意思，多了你们两个，我便不用再愁没人和我玩了。」

　　「陪我呆在这里，可好？」

　　她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将手中最后一块桂花糕塞入口中，呜呜咽咽道。

　　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女孩嘬着自己的手指头，首当其冲地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月厌春撑在身侧的手背上，不做言语，意思却很明确。

　　我愿意。

　　嗯。

　　很好。

　　月厌春心里想着，满怀希翼地看向男孩那边，却诧异地发现男孩也在仰着脑袋看着她，同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还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

　　她报以一笑，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顶，声音带着些调笑「你呢？愿不愿意？不愿意就吃了你。」

　　男孩微抿着唇，将手中柔软的布料攥得更紧了，他几乎是用闻不可察的声音轻轻道了一声“嗯”。

　　「好。」月厌春像是生怕他们反悔似的，一手抓一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膝前，满脸开心。

　　*

　　「爹爹。」

　　苏笙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拉断了月厌春的思路，月厌春抽回神来，道「怎么了？」

　　「宴春响他又抢了你给我的东西！」

　　月厌春往旁看去，见宴春响用白色云纹发带高高束起的高马尾上，插了一支属于女式流苏的簪子，他还颇为享受，蹦蹦跳跳地供到了月厌春的面前，似乎在邀功。

　　那簪子………却也称他。

　　「不是。」

　　月厌春忍着笑，没让自己的声音露出一丝笑意「你们这样互抢自己的东西，得改，懂吗？」她不顾宴春响委屈的表情，伸手抽出他头上的簪子又重新戴回了苏笙的发间「给你们两个的一个都不会少，若你觉得喜欢……」月厌春将簪子正了正，转过身来安慰宴春响「我大可以给你定做一个和阿笙差不多的。」

　　还是情侣款哦～

　　这头刚刚雀跃起来，那头却又不怎么高兴了。

　　「哼。」苏笙冷眼瞧着宴春响，奶声奶气道「我才不要和他戴一个差不多款式的簪子。」

　　「爹爹。」宴春响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月厌春头上挽着发髻的云脚簪，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朴素至极「我想要那个。」他指道。

　　月厌春眸中划过一丝微讶，她指了指自己的，不确定到「这个？」

　　「对。」宴春响用地点头「就是那个。」

　　月厌春点头，欣慰道「不错，眼光真不错啊。」她抽出那支簪子，插|进宴春响柔然的发丝中，云纹配云脚，煞是好看「啧，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爹爹不必羡慕，我长大了或许就不好看了。」

　　「呔！」月厌春闻言“啧”了一声「说的什么屁话，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长大了定不比我差！」

　　她可不想这样好看的漂亮娃娃长歪。

　　「爹爹！」苏笙凑了过来眼神坚定道「爹爹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子！」

　　嚯～

　　这小嘴怎么这么甜呢？

　　月厌春很是受用，忍不住摸了摸二人的头顶。

　　快些长大吧，快些长大吧。

　　长大之后的事她就不管了，找个地方养老好了，反正那系统装死装的像是被埋坟里了，她上辈子没对象自然没儿也没女，不管这书是什么书，把主角拉扯大准没错。

　　当然，她也不肯给人养一辈子的娃，待他们有了自己的能力再说吧。

　　她微笑地想着。

　　穿书的这一世，是她死后的福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