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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拍卖会 ...

  •   “我想把我的钱都捐出去。”

      正在理账的王管家一惊,手下一抖,黑墨晕了满纸:“主子,不可!”

      迟然咳了一声,手指轻点桌面,“我想你也知道,这些钱财来路不正。不义之财,殆害其身,与其留着,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虽不知为何主子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总归是好的,老管家有些欣慰道:“也不尽然是不义之财……还有很多皇上的赏赐以及逢年过节的随礼,这些总归是不能捐赠的。”

      迟然点点头,“好,那就只把来路不正的钱捐了吧,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王管家道:“赈济司。”

      “好,那劳烦管家跑一趟了。”迟然病恹恹地往靠椅里一躺。

      “主子,捐赠大笔银两是需要主人亲自到场签字画押的,为奴者做不得主。”老管家提醒道。

      “好,那我跑一趟。”

      “主子的身体可还撑得住?若是受凉吹风……”

      “不妨事,出门一趟而已。”

      老管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不好说什么,“主子在宫中可曾用膳?”

      “未曾。”

      “那老奴先下厨为您做些菜吧?”老管家殷切道。

      “也好。”

      老管家的手艺很好,迟然吃得有点撑,出去一趟当消食了。

      赈济司之人看到国师进门,受宠若惊,连忙引到上座,端来茶水小心伺候着。再听国师要捐款五百万两白银,更是惊掉了下巴:这还是那个一毛不拔的国师吗?

      负责记录的官员看着迟然清冷的眉眼,颤巍巍有些不敢登记,“国师大人今日这是……”

      “积德行善。”

      “好一个积德行善,国师大义。”

      门口进来一位长相俊秀、衣着华美的少年,以精美的编绳束发,着浅金色暗纹锦衣,颈间悬着长命锁,通体富贵。一看就是金堆玉砌出来的小公子。

      “唉哟罗公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赈济司的人热情地迎他上座,端来龙井茶。

      罗玉珂轻抿一口,皱眉将茶盏搁下:“这茶煮得久了,有些发苦。”

      长官刚要命人重新煮一壶,罗玉珂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今日也是来捐款的,还有要事,捐完就走。”

      罗玉珂在五十万两白银的签单上签字画押,朝迟然笑了一下,“我没有国师大人财大气粗。”

      迟然径直出门。

      “哎哎!等等我!”

      罗玉珂追了出来,忙解释道:“我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觉得国师大人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嗯?”

      “你比传闻中好看。”罗玉珂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虽为辅国公幼子,可出生时有大师批命说养在外地才能成活,于是便一直寄养在外祖家,大师原本说养到十六岁就可以,家人不放心,拖过十七岁才迎他入京。

      包括胸前的长命锁,他不止一次嫌弃这是稚童所戴,也被勒令要戴到及冠,还不能放进衣领里!

      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对于迟然只知其名讳,和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之前并未打过照面。

      迟然掉头就走。

      正当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恍神的一瞬间,前路被人拦住了。

      眼前的小公子道:“我叫罗玉珂,是辅国公之子,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来京城这些天,还未见过有贵公子来赈济司的,我想我们也算志同道合,我看到你就想……”

      “好。”

      “欸?”

      迟然叮嘱了管家几句,让他先驾车回府,转头对罗玉珂道:“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

      罗玉珂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拍卖会?!”

      其实迟然并不知道具体的。

      他一拍脑袋:“哦,忘了,你是国师来着,神算。”

      罗玉珂的马车足比巡查的马车大了一圈,里面装饰得豪华精美。一上车,就和迟然分享各种小食,迟然不忍扫他的兴,象征性吃了几口,看他喋喋不休依旧没有重心,不由得打断了一下:“说说拍卖会。”

      “哦,好。这次拍卖会在城南的珍宝斋,由信王殿下一手主办,据说此次不同以往,会出现许多奇珍异宝,京中半数的达官贵人都会前来捧场……”他刚来京城不久,就已经把吃喝玩乐的地方摸了个遍了。

      “有法器么?”

      “啊?”罗玉珂愣了一下,“应该是有的罢……”

      一路闲聊,大多是罗玉珂在说,迟然时不时回应两句,罗玉珂觉得时机到了,大着胆子说:“我可不可以叫你阿然?”

      迟然:“嗯。”

      罗玉珂喜不自胜,“你也叫我玉珂吧,你是我进京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迟然:“你的名字有什么由来么?”

      罗玉珂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我出生时我老爹正好绊了一跤摔在青石板上,腰间的玉佩磕碎了,所以给我起名玉珂。”

      “……”迟然:“不是‘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

      罗玉珂笑了笑,少年气十足地露出小虎牙,“也是,忘了……”

      闲谈间,马夫的声音传来:“公子,到了。”

      “好。”

      罗玉珂活力十足地跳下马车,顺手扶了把迟然。

      到了地方,罗玉珂递给接引者一块玉牌,二人便被引到了二楼的包厢。里面焚的香味道有些重,迟然又开始咳嗽,罗玉珂让他们换了款清雅的香。

      缓过神来,迟然喝了口热茶,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啊?”罗玉珂觉得他的话题有些跳跃,仔细想了想,“我没什么太大的愿望,非要说的话,就是吃喝玩乐、游戏人间吧。”

      “你呢?”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

      大厅铜锣敲响,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持者颇为文雅,穿着长衫作书生打扮。上台作了个揖,惯例说了些场面话,接着第一件拍品便被端上了台,是一件越窑青瓷尊。

      青瓷尊纹饰清晰,肩腹部以斜方格纹和连珠纹组合的四组三角形纹作为装饰,连珠纹时下颇为流行,含有连续不断、永久之意,首拍品选了这个,也是为了图个好彩头,“起拍价五十两。”

      “五十一两。”

      “五十二两。”

      “五十五两。”

      ……

      最终,以八十两银子成交。

      接下来上的也是一些文玩瓷器,有浮雕四銴蟠龙婴、青釉刻花莲瓣纹盖罐、双虎耳蟠螭纹铜罍、白玉螭纹璧、兽面纹父乙斝等。迟然对这些不感兴趣,罗玉珂倒是拍了一面菱花宝相铜镜,打算回去送给祖母。

      第二轮上的拍品就比较新奇,有青铜卡尺、雁鱼铜灯、木人木鹊、金飞雁等。罗玉珂瞧着这也新奇,那也新奇,在财力允许的范围内把自己看上的东西全都拍下。迟然依然兴致缺缺,直到一把通体漆黑刻着金字的法尺被呈了上来。

      介绍声响起:“此乃道家天蓬尺,上刻紫薇讳、天蓬讳,科仪斋醮、辟邪禳祸所用。与普通天蓬尺不同的是,此尺据传为张天师飞升前亲手所刻,其所蕴妙法无穷,起拍价:五百两。”

      “五百零五两。”

      “五百一十两。”

      “六百两。”

      现场鸦雀无声,没人再往上加价,毕竟天蓬法尺的受众还是比较少。

      “六百两一次。”

      “六百两两次。”

      迟然听着主持者叫价,眼看法器马上要拍到手,对面包间传来一声轻笑,“六百零一两。”

      迟然:“七百两。”

      男子:“七百零一两。”

      “八百两。”

      “八百零一两。”

      迟然皱了皱眉,罗玉珂也看出来了,“阿然,这人故意和你抬杠呢。”

      “九百两。”

      “九百零一两。”

      “一万两!”

      底下开始悉悉索索地议论起来。

      “这两位公子怕不是有旧怨吧?”

      “一万两买把法尺,是不是有点贵重了?”

      “那不是张天师亲手所刻的嘛?想来物有所值。”

      “嘁,这话你也信?你在场?你亲眼见过?”

      ……

      “公子可还要叫价?”迟然朝着对面包间,冷冷道。

      那人轻“呵”了一声,语含戏谑:“让让你又何妨?”

      “一万两一次。”

      “一万两两次。”

      “一万两成交。”

      罗玉珂总觉得迟然吃了个大亏,刚要出声说些什么,迟然却摇了摇头,“无妨。”

      第三轮拍卖很快开始,一个巨大的琉璃水箱被扛上了台,里面竟是一名鲛人。

      她有着十足摄人的美貌,冰蓝色的鱼尾华美异常,不着寸缕,胸前被垂挡而来的长发恰到好处地遮住,这种半遮半掩的风光与神态间的懵懂足以令人疯狂。

      “此乃南海鲛人,可产鲛珠,可做陪侍,我想大家都知道,不用鄙人多说,因其难以捕捉,十分珍贵,起拍价十万两,拍一送一,”主持者扯过铁链,一名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从阴影中踉跄而出。他长着一双金色的竖瞳,目露凶光,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伤,头上有两处鼓包,似乎是角,但已断裂,“这是鲛人的侍从,应是南海鱼族,带回家可做粗使小厮,好,竞拍开始。”

      “十万零五百两。”

      “十万零一千两。”

      “十万五千两!”

      底下开始疯狂叫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鲛人身上,闪动着明晃晃的欲望。

      等加到二十万两的时候,迟然淡淡道:“三十万两。”

      他仿佛又听到对面包间的笑声,“三十一万两。”

      “五十万两。”

      “五十一万两。”

      迟然咬牙:“一百万两。”

      “一百零一万两。”

      “一千万两!”他的声音明显生气了。

      对方越发戏谑:“一千零一万两。”

      “好,让给你了。”迟然木着脸。

      包厢寂静一瞬,主持者往那边一望,显然出了冷汗,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好喊道:“一千零一万两一次。”

      “一千零一万两两次……”

      “一千零一万两成交。”

      拍卖会如序进行。最后,拍卖方端上来一个琉璃玉盒,里面是一枚漆黑的丹药,迟然眼皮直跳,预感极其不好。

      果不其然听主持者开口:“这是国师大人亲手炼制的长生丹,取昆仑山玉露及多种名贵药材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闻一闻延年益寿,尝一尝百病全消,全天下除陛下宫中只此一颗,起拍价:一百万两!”

      迟然:“……”

      有些在鲛人出现都稳如泰山的人,现在忙不迭开始竞价。相比一个玩物,显然是长生更有吸引力。

      “一百五十万两。”

      “两百万两。”

      “三百万两。”

      “四百五十万两!”

      迟然也跟着叫价:“五百万两。”

      很快他的声音便被淹没,一枚长生丹竟然被炒到了天价,比鲛人的价格高出数十倍。他想了想国师府的账务已经负担不起了,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停止了叫价。

      “阿然,那丹药不是你炼制的吗?为何要同他们叫价?”罗玉珂有些不解,如果说抬价也说不通啊,那么多人争着买,根本没有抬价的必要,只能说明阿然是真的想买。

      自己炼的丹放到拍卖场,还要自己高价买回来?他不太理解,重新炼制不就行了。

      迟然不好和罗玉珂直接解释,只说:“我后来才发觉这颗丹药有些问题,不能让它就这样流出去。”

      这长生丹定是那夺舍者炼制的,质量很难保证。他也是缺德,居然想出这种方式敛财。虽然拍卖所得大部分钱都会进入迟然口袋,他还是觉得于心不安。

      罗玉珂:“阿然能短时间内炼出好的长生丹么?”

      迟然:“能,不需一日。”

      “延年益寿的作用是有的,百病全消就有些夸大了。”

      罗玉珂点点头给出了建议:“可以等拍卖结束后联系主办方,也就是信王殿下,说炼制的这颗丹药有点问题让他们迟点交货,然后你回去再加紧赶制一枚长生丹换掉就好了。”

      “好,谢谢你,玉珂。”

      罗玉珂:“嘿嘿,不客气。”

      拍卖一结束迟然就唤来下人,掏出身份令牌,“带我去找信王殿下。”

      下人知晓了他是国师,不敢怠慢,躬身低头道:“您请随我来。”

      罗玉珂想跟着,迟然说自己一个人处理就好,让他在房里等他。

      穿过回廊,下人把他引进包厢便掩门退出了。

      迟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故意和他抬杠竞价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个包厢传出来的。

      来都来了,倒也没什么怕的。熏香袅袅,迟然闻不惯,又想咳嗽,但忍住了。

      包厢很安静,他卷起珠帘,便见一俊美青年斜靠在美人榻上,单手撑着头看着他,端的是一派写意风流。

      “来了?本王恭候多时。”特意压低的声线,少了些玩世不恭的恶劣,多了些华丽。

      信王从榻上起身走来,将迟然抵在了门板上。

      热气在颈侧喷洒,“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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