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师穿成病美人国师》洒扫仙子

6、夺舍

　　国师府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雅致非常。但整座府邸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让本应怡人的景色变得森然萧索。

　　而且迟然敏锐地感受到，有一些东西的摆放位置不对，就像故意和风水学反着来似的，惊门的位置还有蛇的雕像。

　　迟然走到一处房门外，听到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还有一声怒喝：“滚！”

　　“全都给我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几个下人匆匆走了出来，有的端着碗具、有的捧着摔碎的碎片，手上还有血迹，无一不是躬身低头、战战兢兢。

　　迟然愣了一下，走进门去。

　　先是闻到满屋子的药味，接着看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病弱恹恹，却神情阴郁暴躁，发了火后不住咳嗽，拭过的帕子还有血迹。

　　迟然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的身体，被夺舍了，被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鸠占鹊巢。

　　那人看到他也是一愣，接着眉眼一沉，“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话该我问你。”迟然转了转手上的七星法戒，语气淡淡：“我给你一次机会，从我的身体里出来，我饶你不死。”

　　厉鬼闻言哈哈大笑：“你的身体？现在可是我的。”说罢又咳出了几口血，从枕头下掏出几张灵力很强的裂魂邪符，往迟然所在处一甩，红光大现。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迟然的魂魄碎成七八块的样子，符咒抛出的同时讽刺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恐吓我？”

　　“我要告诉你，这世界上强者为……”他卡了壳，因为迟然双指并拢，虚虚一划，紫光乍现，符咒撞到紫光上变成了飞灰。

　　见裂魂符奈何不了迟然，厉鬼愣了一下，接着掏出三清铃，口中念念有词。

　　三清铃也是极强的邪器，随着他的咒诀发出黑光，黑色漩涡越扩越大，里面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想把迟然吸进去。迟然运炁稳住身形，不慌不忙地念动《北斗经》：

　　“‘北斗九宸，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高上玉皇 ，紫微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何灾不灭，何福不臻。”

　　读条时间虽然长，但好在他的炁能支撑住。

　　“元皇正气，来合我身。天罡所指，昼夜常轮。俗居小人，好道求灵。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 ，六淳曲生，生我养我，护我身形。【魁、鬼勺、鬼雚、鬼行、魓、鬼甫、魒】尊帝急急如律令。’”

　　七星连珠，白日显现，白光从天阙直接照下，冲破墙瓦直接与黑色漩涡对上，不消一刻便把黑光吞噬殆尽。

　　厉鬼见状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想逃，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身体软软倒在床上，魂魄一溜烟往门外飞去。

　　“定！”迟然伸手一指。

　　话音一落，那厉鬼就像是撞到了实体的墙，四仰八叉地倒在了门边，是一个身形消瘦面容阴森的青年。

　　迟然没再给他机会，直接念起灭魂的咒诀。

　　“啊啊啊啊！！”厉鬼身上开始开裂，黑气四溢，他痛得满地打滚，整只鬼身形明显小了一圈，但就是没有魂飞魄散，迟然也愣了愣。

　　作为顶级天师的传人，迄今还没有他杀不掉的鬼。

　　除非，这不只是一只鬼，还是一只魔。

　　鬼和魔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人死成鬼，执念成魔。而且还有不少邪物就是鬼魔同体，比如眼前这个。

　　鬼可灭杀，而很多魔只能超度。还得佛家子弟来帮忙才可以。

　　迟然又想到无觉大师，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

　　“你杀不了我。”厉鬼捂着崩裂的脸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但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迟然继续念咒，厉鬼痛不欲生，就是不开口求饶。迟然也懒得再折腾，灭了他气焰之后，施法让他陷入沉睡，收入了七星银戒之中。

　　镜羽也还在沉睡，想来吓不到他。

　　看着床上的身体，迟然并起双指，念动净心神咒，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能量团，接着，魂体便被吸入了身体之中。

　　面色苍白的少年扶着床头，咳出了一口血。

　　这具身体被邪祟夺舍多时，早已亏空得厉害，何况人魂还不全。

　　迟然起身下了床，添好衣物，拿起一旁的大氅披上。踱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

　　他略懂些医术，十道九医，易武医本为相通。

　　写完药方又咳出了一口血，迟然唤来下人拿着药方去抓药煎好。下人战战兢兢地进来了，看着下人惧怕的神色，还有手上露出的伤痕，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那厉鬼干的好事。

　　前人不栽树，都是欠下的业障，迟然摇了摇头，只能慢慢调整了。

　　他起卦算了算人魂所在地，得出结果在若水。

　　他听师父说起过，若水是阴阳交界的一条河，连接天、人、鬼三界，下游在地府，中游在人间，上游在天界。若有人在若水河中溺亡，魂魄会直接被送往下界，人间的若水河，不载水鬼。

　　“来人。”

　　这次进来的是个小丫鬟，头都不敢抬，因为国师大人最讨厌下人直视他，哆嗦道：“国师大人，有……有何吩咐？”

　　迟然：“你可知若水在何处？”

　　丫鬟心想这么些年国师一心扑在太子身上，从未想过外边的事，甚至都没怎么出过京都，怎么好端端问起若水？

　　而且身为国师，怎么会不知道若水河的位置，难道是要考她？丫鬟恭敬地照实回答：“在边关，天启和大雍的交界处。”

　　迟然又旁敲侧击了一番，知道这个世界天启、大雍、大锦三大国鼎立，还有一些小国。迟然所在的国师府在天启京都，离边关有一定距离。

　　还知道了厉鬼夺舍期间除了痴缠太子、虐待下人、装神弄鬼、中饱私囊也没做其它特别的事情……

　　迟然扶额，挥挥手让丫鬟下去。

　　他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不适合雪天赶路，只能等入夏天气回暖再说。趁这个时间，可以处理这一堆烂摊子事。

　　下人煎好药端来，迟然说：“给我银勺。”

　　银勺在药汤中搅了搅，迟然端起药碗一口喝下。很苦，苦味在嘴中蔓延，好看的眉头都拧了起来，问一旁的下人：“可有蜜饯？”

　　下人忙不迭地端来蜜饯，甜味中和了口腔中的苦涩，迟然吃下后感觉好了很多。困意袭来，将下人打发出去，宽衣睡在柔软的锦被上，刚沾枕头没多久便被叫醒，宫里来人了。

　　睡眠被搅扰了，迟然有些烦躁，加上身体不好，整个人都恹恹的，但在见到首领太监陈公公前把情绪状态都调整好了。

　　陈公公传了口谕：“陛下通传，请国师大人入宫觐见！”

　　下人为迟然整理好衣装，披上大氅，他入宫可乘轿辇，可见宠信。

　　刚入大正宫，启明帝便迎了出来：“国师快请。”

　　入座后，宫人泡好茶端了过来，迟然咳好几声才伸手接过，皇帝关怀地问道：“国师的咳疾还没好吗？”

　　迟然答：“入夏会好一些。”

　　启明帝说：“那就好。今日召你来是因为七星连珠一事，七星连珠白日显现，是否预示着天启国运昌盛？”

　　迟然没说七星连珠是自己施法招来收拾厉鬼的，而且也不是真的招来七星、改变天体的运行轨迹，他还没那么大能力。只是招来了一小部分七星之气，在空中短暂化显而已。

　　“七星连珠确是吉兆，但此次出现是为涤除邪气，与国运并无太大关联。”

　　启明帝思索一番：“那可否请国师卜算一番，天启的国运会如何？”

　　“好。”算天运国运对于迟然而言是基本功，师父很早就有教过，毕竟师父也经常给一些国家级的大人物看事。

　　迟然起了课，卦象显示：天启国运日颓。

　　面上并无表露，他思考着说辞。直接和和一国之君说国运日颓显然不合适，这不是虚伪，算卦的不能光看卦，还得学会说话，这是师父教的。

　　“励精图治国运会更好。”

　　启明帝没察觉出来他说的是片汤话，“如此甚好，可朕已年迈，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莫要说丧气话。”

　　见启明帝神情不佳，迟然这才注意到他眉心有黑气萦绕，刚要开口，皇帝轻阖双眼，陈公公立刻上前为他揉太阳穴，嘴里说着安慰奉承的话。

　　启明帝再睁眼时已是有些疲倦，“国师，朕这些时日总觉气劲不足，你炼的仙丹已服用完了，今日便开炉再为朕炼制一些吧。”

　　原是丹毒。

　　古代的炼丹方式，一般里面都含有大量重金属，多吃会极度伤身。迟然说：“陛下已经无需服用仙丹了，药浴调理即可。”说罢命人拿来纸笔，写了一张药方，让下人按方去抓药。

　　给皇帝做完药浴回府，老管家刚从外边采买回来，迟然顺势和他碰了下头。王管家惊讶于他的决定，但也没有说什么，依言把所有下人都召集到前厅。

　　下人们以为他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一时匍匐在地不敢起来。

　　迟然只好无奈发话：“昨日种种，皆我不是，今是昨非，我算出我和你们的缘分已到尽头，今日遣散府中下人，遣散费以十倍发，你们去管家处领了费用，自行离去吧。”

　　遣散下人是他考虑过的，长期承受虐待，即便对方位高权重也很难不怀恨在心。人性经不起考验，把他们放在身边就像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不如换一批人，重新培养。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迟然冷冷道：“我的话没听到？”

　　众人立马争先恐后地起来，到管家处排队，生怕晚了一步。

　　“……”

　　遣散下人后，迟然对王管家说：“领完钱。你也离开吧，回内务府另谋出处。”

　　老管家直直跪了下来，眼泪如瀑：“请主子不要赶老奴离开，老奴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老奴也已年过花甲，只有在国师府才能谋得一席之地，这么多年了，在国师府早已习惯，还请让老奴继续服侍主子。”

　　“我以前……对你很不好。”

　　老管家惊讶道：“主子何出此言？老奴办事尽心，您从未责罚过老奴。”

　　“说一下你的生辰。”

　　老管家报了生辰后，迟然在心里对了一下他的八字，片刻后说：“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