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公堂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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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然听了张松年的话：“详细说说。”
张松年惊魂不定道：“下官看到前任县令谭川了！他是过劳死的，猝死在案台前，下官前些时日起来小解，想起还有个公文忘记拿了，那公文第二日又着急用，便到了公堂点起了灯，连点三次都被风吹灭，第四次灯一亮，就看到谭川头戴乌纱、面色青黑，穿着他死前的袍服端坐在堂上……”
“当时周围都没有人，下官吓到了，一时没有动作，那鬼拍着惊堂木喝道：‘犯人王实，为何不跪？’”
“下官想着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鬼魂的道理？更何况他与我还是同级，想来他可能也是认错人了，便壮着胆子说：‘谭大人，本官是你走后的新任县令，并非犯人’。”
“谭川不信，说：‘你罪大恶极，休得狡辩’，招来两个鬼吏强压下官跪下，审了下官整整一夜。”
“之后每隔一日，夜间下官的双脚就不受控制地走到堂前，跪地受审，所幸下官的所思所想与出口话语未曾被控制，下官问谭川王实犯了何罪，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让下官认罪画押，子虚乌有之事，下官自然不从，僵持到了现在。”
“下官也找了好些道士，但是驱不走他，未曾想国师大人会驾临此地，实乃下官之幸……”
迟然问：“他一般几时升堂点卯？”
张松年：“子时。”
“好，”迟然饶有趣味地说：“今晚子时前，你先把他的座给占了。”
“啊？”
一行人被安排在客房休息。
罗玉珂又来串门，忍不住道：“阿然，那张松年既是栋梁之材，缘何要平白让给大雍？这不是养敌么……”
迟然念了一首诗：“‘人道生人性温良，和睦友谊敬四方。仁义道德权禄有，遇众融合福最长’。”
罗玉珂皱眉：“何意？还有这诗格韵好像不太对。”
迟然说：“我师父教的，不要在意细节。意思是要找到适合的群体和环境，才能福泽绵长，才能功成名就、执掌大权。他和你是有一些渊源的。放心，他不会危害天启，当上大雍丞相后他就会功德圆满，脱去凡身，回归天界。”
罗玉珂双目瞪圆：“他是神仙？”
迟然：“此刻还是凡人，与普通人无异。”
“怪不得没仙气护体，还被鬼缠上……等等，那么说来，我也是神仙？”
迟然看他的神情：“你不想成神么？”
罗玉珂打了个哈哈，“人间多好玩，做那无情无欲的神仙有劳什子意思。”
“谁告诉你神仙无情无欲了？”
“啊？不都说断七情斩六欲才能成神吗？”
迟然摇头：“如果每个神仙都这样，那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嗯，就是傀儡，其实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的脾性、喜好，有自己喜欢穿的衣服，绝对不是千篇一律一身白，有自己喜欢的颜色，喜欢的人事物，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不喜，有的风流肆意，有的端正自持……”
顿了顿，信王的脸忽的在脑海中闪现。
罗玉珂有些疑惑：“那听起来和凡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有区别。”迟然给他科普：“成神需要大功德，需要救济世人，需要普度众生。不管成神还是成佛，绝对不是圈个清净的地盘，躲在山野里修自己的情绪，把情绪修没了就能悟道飞升了，不是这样的。”
“修行有两种方式，一是见世界，见众生，二是断世俗，斩因果，需要两种相结合。”
“如果是下凡历劫的神，不需要重修大功德，只需要达到既定条件就能回去了，因为能成神就表示已经有过大功德。”
“阿然问我，是因为我也是下凡历劫的神么？”
“你很聪明。”
“我的既定条件是什么？”
“暂时不知道。”
“张松年是什么神位？”
“你的侍者。”
“我是什么神位？”
“人道天权星星君。”
六道之星不仅照耀着华夏大地，同样也照耀着异时空。
“好啊！”罗玉珂很愉快地消化了这些信息，对自己的身份适应良好，“阿然你想成神吗？飞升后我渡你。”
迟然：“……无可无不可。”
罗玉珂又问：“有大功德就一定能成神吗？”
迟然：“不一定，有时受于地方法则的限制，还要人间册封才可以，需要正统的天师册封。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国叫华国，‘建国之后无鬼神’，那里有一位老人发明了一种了不起的稻谷，养活了数以亿万计的人，有一个道家子弟曾想过，自己若成为国家正式册封的天师，掌握封神榜，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为神农，神农可以有很多个，与古时的神农并不冲突。可惜路还很长。”
“天和人是一体的，成神需要香火，神明需要信徒，那些被人们遗忘、没有香火和信徒的神明很多都已经慢慢失去神力陨落。”
罗玉珂听完有些惆怅，“原来成神也不代表永恒啊……”
“算了不想这些了，晚上吃什么？”
……
罗玉珂本想和迟然出去吃，顺便到处逛逛，体会体会这里的风土人情，奈何张松年太过热情，盛情难却，一行人在县衙用了顿不算丰盛但胜在美味的饭菜。
将近子时，张松年按照迟然所说的，穿戴整齐率先坐在公堂上，明镜高悬，公堂灯火通明。
子时到，头戴乌纱帽的谭川远远而来，看到占他座位的张松年就是一怒：“竖子尔敢？滚下来。”
说罢就要让鬼吏上前拉扯。
张松年忙拿出迟然交代他的说辞：“谭大人，你已经死了，便安心离开吧，这里不属于你，到了地府，若你有心，亦能为民请命。”
谭川听完这句话居然愣住了，长叹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和他的鬼吏魂体愈加透明，逐渐消散于空气中。
迟然一行人和几个衙役走了进来，张松年一身冷汗：“国师大人，他们消失了。”
迟然：“嗯，以后不会再来了。”
罗玉珂心大：“那既然没事了，我们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好。”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忽闻一声巨响，房顶破了个大洞，一个不明物体直直砸在了桌面上，瓦片横飞。
距离最近的张松年拍着灰尘，不住咳嗽。
那团状物抖了抖，张开肢体，原是一只长相奇特的绿毛猴。猴子吱吱唧唧叫了起来，抄起张松年的官帽就跑。
“泼猴！”
众人开始满堂抓猴，绿毛猴叼起官帽，四肢并用爬上了房梁，在上边挥着官帽跳跃，似是在嘲笑。
张松年怒道：“拿竹竿来。”
众人捅了半天那猴子还是好好的，活蹦乱跳，迟然看向看得津津有味的罗玉珂：“不是要睡觉？”
罗玉珂兴致昂扬：“猴子好玩！”
猴子好像突然注意到了这边，黑溜溜的眼珠盯了罗玉珂片刻，突然从房梁跳到他身上，扯掉长命锁就跑。
罗玉珂被官帽打得一恍惚，回过神来猴子已经跑出了公堂。
“泼猴！快追！”
众人追着猴子到了城外的一处池塘，猴子用脚挠了挠脖子，好像特地在水边等他们似的，人群到了之后当着他们的面跳进了池塘。
“我的官帽！”
“我的长命锁！”
这下好了，谁也别嘲笑谁。
张松年吩咐属下：“取萤灯来，再多叫几个人。”
萤灯是一种特殊的灯，可以水下照明。
属下照做，不一会儿就把萤灯和人带来，开始脱衣下河打捞，护卫们也没有闲着。
打捞了半夜一无所获，别说官帽，猴子都找不到，如果不是切实丢失了物件，他们都怀疑看到的猴子是不是幻觉。
月渐西沉，罗玉珂望着天突发奇想：“张大人，能不能劳烦给我找个木盆？”
衙役把木盆找来，罗玉珂舀了一盆水，调整月亮倒影到合适的位置，抓起一旁护卫的手就往里放。
“啊啊啊！”手与月亮倒影接触的位置冒出白烟，护卫爆发出尖叫，接着人皮褪去，倒地抽搐，变成了一只死掉的绿毛猴。
迟然起了鸡皮疙瘩，默默离岸边远了些。没想到这猴子居然也是水鬼！
“快！快救人！护卫还在下面！”
护卫被搭救得及时，呛了几口水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罗玉珂从木盆里捞出了官帽和长命锁，一脸嫌弃：“脏了，回头要好好洗洗。”
“阿然，我的长命锁断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迟然算了算：“你从猴子身上拔几根毛搓成绳，穿在长命锁上系好。”
“啊？我亲自来？”罗玉珂一脸嫌弃。
“嗯。”
罗玉珂只好照做，系好了长命锁，戴在脖颈上，一脸嫌弃：“要一直这样？”
迟然：“戴一晚就行，明天去找人修。”
“好。”
迟然指了指木盆：“怎么想到的？”
罗玉珂嘿嘿了两声，“就是突发奇想，还有感觉那护卫有点不太对劲。”
“欸？里边怎么还有东西？”
月光映照，罗玉珂看到木盆里又浮起什么，捞上来一看，是一块人的面皮。
“娘啊！！！”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公堂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