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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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夜里凉，明日我再带你出来。”元出尘道。
二人沿着另一条道散着步，街边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许多人家在放鞭炮，寺庙里挤满了去参加庙会游神的人，看上去好不热闹。
风照卿被面带喜色的人们吸引了脚步，不自觉地往一处庙宇走去，抬头一看便认出了庙内神像乃是香火琳宫月下仙人。他道：“月老在凡界的香火很旺呢。”
“那是自然，姻缘于凡人而言可是人生大事。”元出尘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一旁的几个小姑娘一见他俩便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一直在暗戳戳地示意身边的朋友看。
风照卿把帽子往下摁了摁，元出尘倒是不在意，看他这样轻笑了一声。元出尘捐了些功德，点了六支香，递给风照卿三支，拉着他在神像前跪拜。
风照卿本来觉得有些不解，从前在天界日日都能看到月老也不见哪位仙家会这般敬重月老，不过就是仙僚之间点头相视一笑罢了，但见元出尘如此虔诚，他不禁也严肃了起来。
插上香后两人走到庙外的一颗巨树下。这树大约有百年历史了，有五人环抱粗细，上面挂满了红绳和红牌，写满了凡人们的祈愿。
风照卿眼睛不经意瞥见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愿柳凌云楚九郎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他勾唇笑了笑，也不知等这祈愿被月老看到时，许愿之人可还在人世。
正想转头说与元出尘听，却见身边空无一人，他四处张望，却没见到那个扎眼的颀长身影，正纳闷着，右肩忽然被轻拍了一些，他往右转过头，一张还未书写的牌子落在他眼前，牌子挪开，元出尘那张绝美的脸正温柔地望着他。
“你也写一张吧？”元出尘说道。
“啊？”风照卿仰头看了这树上挂得密密麻麻的祈愿。这些都是凡人在向神仙祈愿，他自己就是神仙，求仙不如求己，再说了，他也不知道写谁……
想到这儿，风照卿莫名心虚地看了元出尘一眼，见他正含笑盯着自己，连忙别开了眼。
元出尘不禁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也看我吗？”元出尘抱胸，饶有趣味地看着风照卿渐渐红润的脸颊。
“我没有……我不写……”风照卿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着袖口。
元出尘笑了笑：“好吧，你不写那我自己写了。”
他将牌子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微微倾身，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着。风照卿很想知道他向月老许了什么愿，但又坚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倔强地仰起头强迫自己不往他那儿看。
其实说到底，向月老许的还能是什么愿望呢？肯定是桃花啊，可是他会想要什么桃花呢，是和谁的桃花呢……他放弃了前程来陪我，还说想成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还，还总是牵我的手，他是不是……哎！我在想什么！疯了吗？！他应该只是为了报那次的救命之恩吧，我怎么能对他有这种想法，我这待罪之身，怎么配想这些事……
元出尘见风照卿莫名其妙地疯狂摇头，有些担心道：“照卿，你怎么了？头疼？”
“没……”风照卿忽然有些低落：这么长时间里，只有出尘陪着我，不厌其烦地哄我开心，只为听我说句话或是淡淡地勾起一抹笑，他那么温柔又那么好看，要说对他不心动怎么可能？可正是因为他那么美好那么优秀，我才更不敢奢望他……外头多得是仙君仙女倾心于他，他有得是比我好千倍万倍的选择，留在我身边，只会被我拖累……
元出尘悄悄掀开阻隔着二人的帽帘，凑近他，温柔道：“愿不愿意看看我写了什么？”
风照卿迷茫地看着他，就见那块他举起那块木牌，红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唯愿吾爱照卿一世安乐无忧。
风照卿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定身术，呼吸凝滞眼睛一眨不眨，耳朵自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两个帷帽罩起的小小天地，眼里只有元出尘。
不待他回过神，元出尘干脆地摘了自己的帷帽，钻了风照卿的帽帘内，再下一刻，他那双能摄人心魄的凤眸近在咫尺，一股清新的莲香扑鼻而来，让风照卿一阵恍神，觉得唇瓣上湿润柔软的触觉是那么不真实。
元出尘伸出一只手揽住风照卿的腰，让他完全贴着自己，风照卿不自觉地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份连做梦都不曾有过的幸福。
直到风照卿双腿发软，元出尘才终于放开他，又在他脸颊上轻轻啄吻了一下，低声呢喃道：“照卿，我心悦于你，我会竭尽所能让你欢心，你可愿……接受我的爱意？”
风照卿紧紧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贴在他的耳畔，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出尘，你可以有更好的……”
“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元出尘打断了他的话，坚定地看着他，道：“其他人再好也与我无关，我只喜欢你，从我在那个幽暗的山洞里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在我心里，再无人能与你相比。”
风照卿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着元出尘热烈坚定的目光，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用一个浅浅的吻回应。
元出尘眼底微微一暗，旋即又燃起了更灿烂的光，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一般激动得难以言喻。
“照卿……我绝不会辜负你。”
他趁着无人注意，重新把帷帽戴好，郑重将祈愿挂到树梢上便与风照卿离开了月老祠。
风照卿由他带着自己四处逛，直到天色全暗，他们走到了一个鲜有人迹的地方，他忍不住问道：“出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元出尘“啧”了一声，道：“我想带你回沧海涯的……”
“沧海涯？”风照卿疑惑了一下，马上想到是那座竹屋所在的地方，“原来那里叫沧海涯。”
“嗯，从前师父带着我在凡界历练时就住那儿，我在附近重新开辟了一块空地出来盖的新屋子。怎么找不到路了……”元出尘看着四下陌生的环境，苦恼道。
风照卿拦住了他乱走的步伐，无奈道：“你早说是要回家呀，我们从月老祠出来时你就走反了，这般南辕北辙，自然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元出尘讪讪一笑，道：“原来如此。我不太认路……”
风照卿笑了笑：“无碍，我们羽族最是识途，我带你回去。”
两人往原路返回，好几次遇见岔口元出尘又要走错，被风照卿及时拉回来。
“没我在的话，你可怎么回去？”风照卿无奈道。
“就在这儿等你。”元出尘嬉笑道。
风照卿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忽然注意到这旁边居然也是一座庙，只是几乎无人来拜，问道：“这又是哪位仙家的庙宇，怎么无人供奉？”
元出尘看了一眼，道：“是狱神大人的。狱神大人掌管世间律法，一般是牢狱内会供奉他的香火，在外头就鲜有人来跪拜了。”
“原来如此。狱神大人已有数百年不曾出天狱宫了吧？四位狱官也常常外出捉罪仙，他总是一人在天狱内，一定很孤独。”风照卿感叹道，想到自己被禁足于无名殿内不得外出，他便觉得透不过气。
“是啊，狱神职责特殊，历代狱神几乎是从接任到继任者到来，都不曾离开过天狱宫。”元出尘道。
“这样的神职，真的会有人愿意去继任吗？”
元出尘思忖片刻，道：“会吧，那些自觉有错，但天条又不曾约束的仙家，若是良心难安，或许会选择将自己囚禁在天狱宫内吧。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孤独，不比魂飞魄散轻松。”
元出尘说下这句话时只当闲谈，却不会想到十多年后，他便成为了这满天神佛中最孤独的那位。
——
二人携手回到沧海涯时已近亥时，元出尘在外面设了结界防止凡人误闯，又拿了好几颗夜明珠将竹屋映得彻亮，方便风照卿看书。
不过风照卿暂时没心思看书。他环视了一圈这个一眼望到头的小屋子，盯着唯一的一张床榻出神：难道，今夜就要同床共枕？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吧……不过说起来，这合的是什么规矩呢？那些规矩是定给男子与女子的，并未说男子与男子不可以……风照卿你实在是色胆包天啊，这才刚表明心意就想着睡一张床了，你真是枉读圣贤书！
元出尘去一旁的小厨房烧了水想给风照卿梳洗，刚提了桶热水出来，就从窗子看见风照卿对着那张床榻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他忍俊不禁，很想再多看一会儿，但这夜里更深露重的，水凉得很快，他只能进去打断风照卿的浮想联翩。
“照卿，我烧了些水，你可以沐浴更衣了。”
风照卿被他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呆呆地点着头。元出尘不清楚他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只是觉得他这莫名心虚的模样十分可爱，帮他把窗户关好展开屏风就到外面去了。
夜风微凉，元出尘坐在秋千上看着满天繁星，耳边听到风照卿将水淋在身上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
若是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该多好啊。元出尘在心里想着：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着，像凡界所有的有情人一样，哦不，也不一样，我们是仙族，不必为了生计奔波，我只要每日想着如何让照卿开心无忧就行了。
元出尘白日一边与风照卿散步，一边已经计划好了这些日子的行程：先带照卿去南海游玩，那儿的景色最是迷人；接着去西海，带他看看我长大的地方；然后再到花族部落赏梅；这一圈逛回来刚好赶上人族除夕，带照卿回来一块儿过年！过完年……
过完年，他们就该回天界去了。虽然只需要在天界待半天，等风照卿从昏睡中醒来，他们就可以再回来，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元出尘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阵烦躁。
元出尘真的很怕风照卿知道真相后会觉得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计谋。但他若是提前知道师父要拿风照卿做养魂容器，当初一定会拼死阻挡……然而事到如今，他除了配合师父和龙族，已经没有退路了。
元出尘呼出一口浊气，想把心里这些憋闷不安统统呼出去。无论风照卿日后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接受，现在他只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让风照卿受到的伤害少一些，回忆里的快乐多一些。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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