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叛道》竹丌

25、第 25 章

　　凌妍羽点了点头。
　　病房再次变得沉寂，静得只听得到俩人的呼吸声。
　　“小怡，我……”凌妍羽开口，可到嘴边的话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乔怡嘴角还是挂着笑，伸手，将左手覆上凌妍羽的手背，轻轻的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需要说，她懂，她，也懂。
　　【两周后】
　　经过两周的康复，此时的乔怡已经可以下床了，虽然还需要人扶着，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比天天躺在床上要强得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凌妍羽也天天到医院来，有时会呆一下午，有时则直接在那过夜。
　　乔怡被护士扶着，慢慢朝外走去。两周过去了，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了，可右臂却始终一点知觉都没有，这让乔怡很担心。问凌妍羽，她是不会说的，好不容易能走了，乔怡自然是想去找那个治疗自己的男人问清楚。
　　白色的病房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压抑的。乔怡坐在吊椅上，这里是病房里的一个小阳台，从阳台朝外看去，可以与凌氏遥遥相望。
　　右臂粉碎性骨折。
　　这是医生给的回答，乔怡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臂，然后抬头，呆呆的望着天空。
　　许久，乔怡似是决定了般，从一旁的高脚桌上拿起手机，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点开黑名单，拨了过去。
　　“我答应。”简短的三个字，没有多言也没有废话，乔怡说完又再次挂了手机。
　　虽然醒来之后的两个多周没有出去，对外界的消息也全然不知，但从一些零星的闲言杂语乔怡了解到，那次开车朝凌妍羽撞去的人是乔明轩没错。之后乔明轩也因蓄意谋杀和涉嫌毒品被抓入牢，自己昏迷的这三个月来乔季同和苏涵青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只为能给乔明轩减刑。
　　具体的乔怡不知道，但据说有期徒刑至少十五年以上，尽管乔季同和苏涵青暗中找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可碍于凌氏以及凌妍羽，有点能力的人也都对此不敢多言。
　　而乔怡自两周前醒来后就开始接到乔季同有事没事打来的电话，由于被拉黑，所以乔季同就直接打到医院病房的座机。
　　如今乔明轩被抓，乔怡也好不容易醒了，乔季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乔怡早日接理乔氏的企业。
　　太阳渐渐西斜，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凌妍羽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四处看了看，然后从床上拿了一件外套，慢慢朝阳台走去。
　　“外面冷，别待久了。”凌妍羽边说着，边将手里的外套替乔怡披上，然后将双手轻轻放在乔怡双肩上。“小怡，我有话想跟你说。”
　　感受到双肩处传来的暖意，此时乔怡却无法高兴起来。乔怡盯着自己打满石膏的右臂，稍稍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
　　粉碎性骨折，又属完全性骨折，处理起来十分艰难耗时，除了手术，术后恢复也必不可少，然而，却并不一定能恢复到原本的程度，况且，之后都不能用力过重。
　　这对习跆拳道的乔怡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的打击，当初之所以学习跆拳道，就是为了能更好的守护凌妍羽，然而此时的乔怡，别说是保护，就连基本的抬胳膊都无能为力。
　　凌妍羽顿了顿，接着说道，“小怡，我承认，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母女。我想……”
　　“凌妍羽，我不要你这种带着愧疚的爱。”乔怡打断了凌妍羽的话，起身，朝病房里走去。
　　我，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废人一个罢了。对不起，凌妍羽，或许就如我一直以来做的那个梦一样，无论我跑多快，永远都追不上你。这次，我选择懦弱一次。
　　凌妍羽站在阳台，看着乔怡瘦弱的身躯慢慢朝病房里移动。这三个月来，她想了很多，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可当终于鼓起勇气想做些什么时，才发现，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像自己预料的那般美好。
　　愧疚的爱？呵，是啊！现在的我，不就是因为欠了她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可，事实又何尝仅仅是因为这样？凌妍羽苦笑。
　　·
　　乔怡将自己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然后拉上拉链。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本以为余生都会在这，都会有她，可临了，了了，要离开了，才知道有些事，有些情，是多么的无奈与不堪。
　　一个多月过去了，乔怡也出了医院，右臂虽然没了绑带和石膏的束缚，可稍稍运动起来也十分费力的很。这一个多月里，乔怡暗自和乔季同接洽着乔氏的事，凌妍羽也一心放到了凌氏的工作上，对于乔怡和乔氏，虽然凌妍羽嘴上未提，但心里是知道的。
　　乔怡将行李箱扶起来，朝外推去。
　　来到门口，乔怡顿了顿，松开行李箱的拉手，然后再次朝里走去。每个地方，每个角落，一点一滴，手过之处，都是往日的记忆。
　　乔怡走到凌妍羽房间，在床边待了一会儿，将几处有点褶皱的被单整理好，然后又朝阳台走去。还是那个吊椅，乔怡慢慢的从吊椅边绕过，左手轻轻的抚摸着椅背，椅柄，想象着这把吊椅的主人曾经坐在这里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怡抬头，Q市今天的天气很是阴沉，就好似这些日子乔怡的心情，万里乌云，压得人很是烦闷。乔怡勾了勾嘴角，叹了一口气，然后朝门外走去。
　　来到玄关处，乔怡换好鞋子，拉上行李，正要开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俩人四眼，好不尴尬。凌妍羽看了一眼乔怡身后的行李箱，将一切默默收入眼帘，并没有说什么，然后侧身。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呦呵！妍，金屋藏娇啊！”女子从凌妍羽的身边掠过，然后一脸兴奋的朝乔怡而去。“妙睨，你好啊！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呗！”叫妙睨的女子上前一把抱住乔怡。
　　乔怡楞了楞，“乔怡，你是……”乔怡眼神朝一直沉默的凌妍羽和自来熟的火辣女子身上飘过。
　　妙睨朝身后的凌妍羽看了看，然后再次回头，看到乔怡的行李箱，“嘻嘻，我？妍的女朋友啊！”妙睨说完朝乔怡看去。
　　乔怡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点了点头，朝妙睨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侧身拉上行李箱出了去。
　　乔怡离开后，凌妍羽就回了房，走到阳台上，朝下看去，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边，没过多久，奥迪上下来一个男人，来人就是乔季同。然后，乔怡就跟着上了车。
　　妙睨跟着凌妍羽进了房间，同样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妍，是她吗？”待车开远了，妙睨开口道。
　　凌妍羽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其实，她还是蛮在意的。”从刚才乔怡的反应妙睨可以看出来，“行了，妍，有些事就随它去吧！虽然你们的关系……是吧！”
　　乔怡坐在后车座上，看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色，刚才，她是故意不抬头看的，因为她知道，凌妍羽那时一定会在上面看着自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会留恋，会下不了决心离开。
　　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忘了，离开，或许会更好吧！她，和你，是那种关系吗？
　　·
　　昏暗的空间里，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只有头顶一台摇晃不堪的吊灯。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乔明轩透过高高的天窗往外看去，是死一般的沉寂。
　　镂空的铁门突然被打开，发出生锈的咔哒声。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女孩长长的刘海将一只眼睛盖住，露出的另一只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你应该知道。”女孩开口，带着冷冷的语气，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冷冻。简单的五个字，女孩说完，便张嘴，伸手从口中拿出一枚蓝白色的胶囊，然后放到脏乱的桌子上。
　　乔明轩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犹豫，就好像对这一切早已预料到一般，在女孩放下的下一秒便拿起胶囊，然后放进嘴里，咽了一口口水。
　　女孩木讷的看着乔明轩吞下胶囊，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狭小的空间。
　　待铁门再次被锁上，乔明轩才无力的瘫坐到地上，然后拿出早已磨得细尖的牙刷，朝自己手腕大力划去。看着流动的血液，乔明轩将牙刷换了一头，然后抹了些血，朝冰冷的墙面上画去。
　　此时正是凌晨两点半，近日一直为乔明轩的事夜不能眠的苏涵青接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死讯。苏涵青颤抖的从床上爬下楼，一身狼狈就开车朝Q市监狱奔去。
　　来到这个昏暗的空间，正好看到两个狱警在抬乔明轩的尸体，苏涵青一把上前抱住尸体，死死的不肯松手，又哭又闹。
　　两个狱警没办法，尸体还等着处理，这突然死人，上面一定会派人调查，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让眼前这女人和尸体续情。于是两个狱警一番生拉硬拽，才终于将苏涵青从乔明轩的尸体上拉下来。
　　被拉开的苏涵青直接摔倒在一旁，正要起身再次扑去，就看到了满墙的血迹，密密麻麻，写得却都是两个字——乔怡。
　　每一笔，都有残留的血液顺着墙缝往下流。整面墙，只要是够得着的地方，早已是面目全非。
　　苏涵青看着满墙的血字，突然叫出声来，“乔，怡。”说完，便瘫坐到地上。
　　不久后，乔季同也到了，一番交涉结束后，乔季同便将身心俱疲的苏涵青带回了家。
　　·
　　“妍，你真打算一直待这吗？”陌生的办公室里，妙睨看着落地窗边的凌妍羽问道。
　　凌妍羽摸了摸手上的手表，点了点头。“小妮子，算是便宜你了。”
　　妙睨闻言不高兴了，“厚，妍，都说了多少次，多少次了，别小妮子小妮子的叫我。”妙睨姣好的面容上嗔怒着，“还有，什么叫便宜我了？要不是你那小情人临阵脱逃不懂你的心，我现在也不用跟你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国外，你说你是……”
　　妙睨的话还没说完，凌妍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嗯。”凌妍羽接完电话双眼一糊，掩唇呜咽，双肩克制不住的颤抖，“我等你。”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妙睨见此紧张起来。
　　凌妍羽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抹明艳的笑，继续朝窗外望去。
　　这次，换我等你。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