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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学士府梅花香 ...

  •   在二十二岁这个年纪,章天奇这张惊艳了天津城所有女人的面孔,早已成为义云堂的颜值担当,和冯雨生相比,两位翩翩少年可谓是各有千秋,不论高下。

      “章天奇!你跑什么跑啊,又不是买不起包子!”
      站在远处的少女一身蕾丝花边连衣裙,洋气时髦,一看便知是在英国人服装店里定做的。烫过的卷发高高扎在脑后,头上还戴着一个精致的小礼帽,和连衣裙一样,呈嫩黄色。显得少女清新靓丽。
      章淑静一边喊着章天奇,手里还拿着从儿时便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可这糖葫芦却与她这身精美的佯装十分不搭。

      但她才不管,这样的白富美无论做什么,都是惹人注目的,或许,这就是章淑静内心的十足底气吧。

      章天奇咬了一口包子,带着他那招牌式的眯眼笑来到了章淑静面前:“我哪儿是因为包子才跑的?有雨生哥帮我付钱我怕什么。刚才差点儿被咱们隔壁那秦老爷撞见,我昨天还偷了他家的老母鸡,他肯定知道是我!”
      章淑静一听,睁着她那双又大又可爱的双眼看着天奇:“那就是说,昨天咱们晚饭喝的鸡汤,是秦老爷家老母鸡炖的?”

      这一年,天奇已经年满二十二岁,虽然个头长得高,脸上却仍带着少年的稚气,清秀俊美,与儿时判若两人。

      “走吧,还有正事儿要办!”冯雨生对章天奇道。

      章淑静被章家的司机用小轿车接走后,天奇和雨生琢磨着白虎怎么还没消息,怕是凶多吉少。
      明日便是三爷和死对头肖文博肖爷竞争天津商会副会长一职的选举日了,白虎偷不着账簿事小,要是被肖爷那边发现了,这义云堂的脸面可就毁于一旦了。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来到冯雨生和章天奇面前。
      男人眼并不友好:“二位,龙威赌场有请!”

      冯雨生和章天奇此刻心知肚明,白虎定是已经暴露,他们此去,若处理不好,恐怕连三爷选举的资格都会被搞砸。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走这么一趟。
      再怎么说,白虎已经在他们手里,至少,也不能让白虎死在肖爷手里。

      肖文博肖爷,与三爷章义川曾是同门师兄弟,要说起辈分,三爷年长,算是肖文博的师哥。
      奈何肖文博头脑精明却没用在正道儿上,为了赚大钱,开赌场办窑子,干的都是那些下九流的勾当。

      三爷章义川则眼光长远,心有大志,当年看准了运盐生意,不但利国利民,还赚的盆满钵满。
      肖文博两眼一红,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费尽心思,铤而走险,还少不了四处打点,可章义川不费吹灰之力,就靠运盐发家致富,将义云堂经营得风生水起。
      不但抢了龙威公司的风头,就连商会会长九爷也对章义川赞不绝口,给予大力支持。

      多年来,肖文博敢怒不敢言,可义云堂一步步扩大生意,如今天津城最大的夜总会大都会也被三爷收购,贸易与金融行业没有看不见三爷的地方,令肖文博越来越急不可耐,处处与三爷唱反调。
      他们俩敌对的关系,已成为众所周知且不可捅破的窗户纸,一触即发。

      在此形势之下,冯雨生和章天奇没轻没重地派白虎来龙威赌场偷肖爷的账簿,的确是不成体统。

      冯雨生和章天奇被请进了龙威赌场专门关押欠债老赖的暗室里。
      一进门,暗室大门便重重关上。只见肖文博手下的头号打手,也是肖文博的心腹吕四正站在白虎面前。

      而白虎被绑在椅子上,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出血。
      这屋不大,二十来个平方,沙发茶几都有,摆放倒像个招待客人的地方,只是招待客人的方式却有所不同。

      吕四嘴里叼着香烟,见冯雨生和章天奇来了,便一把松开了白虎的头发,转身看着二人。
      吕四这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可天奇和雨生知道,他要功夫没功夫,要头脑没头脑,仗着是肖爷的远房亲戚,在龙威赌场耀武扬威,看看场子,总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其实,屁都不是。

      章天奇没等吕四再开口,突然指着白虎就是一顿臭骂:“你个小王八蛋,又跑肖爷赌场来惹事儿,是不是又输了钱想赖账了?真他妈给三爷丢人,要是三爷知道了,非打死你个畜生不可!”
      说着,章天奇就朝白虎走去:“我今儿非把你带回去,让三爷好好收拾收拾你,看你还敢不敢给肖爷添乱!”

      吕四虽说不聪明,见章天奇上来就演了这么一出骂骂咧咧要把人带走的戏码,便和屋里的五个兄弟挡在章天奇面前,两人上前抵着章天奇要往前冲的身子。
      “章天奇,这就想把人带走?你当我吕四傻呀?”吕四用手指戳着章天奇的胸膛。

      章天奇却激动地指着白虎:“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儿就先替三爷管教管教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了,肖爷什么人物,容得了你在这儿撒野?看我不卸了你胳膊!”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章天奇身上,站在一旁的冯雨生静若处子,不动声色。
      章天奇转身来到茶几前,一把抄起进门时便看到了酒瓶,一脚踩上茶几,胳膊抡起,狠狠地将这暗室里的灯泡砸灭。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之时,暗室里突然一片漆黑,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在章天奇砸碎灯泡的一瞬间,冯雨生早已默契地锁定吕四及其他五人所站的位置。

      只听暗室里噼里啪啦,打斗声与叫喊声持续了片刻,几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暗室的大门便被一脚踹开。
      光线照进屋内时,吕四和五名手下早已倒地不起,屋内一片狼藉。

      章天奇架着白虎走了出来。

      冯雨生站在吕四几人面前,他扶了扶自己白色的礼帽,掏出白色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手,面无表情。
      “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就别让肖爷怪罪了!”
      说罢,冯雨生转身便走出了暗室。

      冯雨生这句话让吕四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将此事告诉肖爷,不说,这可不是小事儿,说吧,却担心起肖爷真会怪罪他,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
      吕四气得一拳砸在地下。

      傍晚,章天奇、冯雨生和白虎三兄弟坐在维多利亚广场旁边的台阶上。
      白虎抽着烟,气愤地辩解:“我刚撬开肖文博办公室的门,谁知道吕四坐在里面,你说他坐在里面锁什么门呀?这能怪我吗?我要是知道里面有人,我肯定不会撬锁呀?真他妈倒霉!”

      章天奇瞥了白虎一眼,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没搭话。

      可白虎不停地嘟囔:“章天奇,这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让我去偷肖文博的秘密账簿,不偷不就没这些事儿了?看来你的主意也不能全信。”

      “行了,别说了!”冯雨生眉头紧蹙厉声道。
      白虎不敢多言,看了看冯雨生,却忍不住又嘟囔着:“三爷知道了可怎么办呀?要是肖文博拿这事儿当把柄……”
      没等白虎说完就被天奇打断:“放心,吕四不会告诉肖文博的!”
      白虎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儿他能不告诉他老大?”
      天奇解释:“说出来也是丢他自己的人,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不过,就算说了也无妨!”
      白虎又不明白:“说了也没事儿?”
      雨生再解释:“肖文博生怕别人知道他有秘密账簿!”

      冯雨生和章天奇的同频共振与默契,怕是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领会。

      白虎似懂非懂,干脆不再发问,他揉着自己的胳膊:“那明天选举,三爷只能听天由命了。章天奇,你不是招儿多吗?你快想想办法呀?章天奇?怎么这个时候不吱声儿了?没招儿啦?章天奇?”
      白虎看着章天奇,发现章天奇望着远处。此时,白虎和冯雨生顺着章天奇的眼神望了过去。

      只见天奇望去的维多利亚广场那长方形的喷泉边,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那姑娘穿着青衫黑裙,长长的乌发整齐地披在肩上,白色发卡在乌发上,将一身普通的学生装点缀得多了一份柔美与清爽。

      姑娘抱着一本书,面容清雅俊秀,眉眼之间透着英气。她正在和一个卖香囊的小女孩攀谈。

      章天奇呆呆地看着姑娘,她蹲下身,给了小女孩几文钱,拿了小女孩的一个香囊闻了闻后,露出毫不遮掩的温暖笑容。

      那一颦一笑,和她拿着香囊于鼻前一闻时眼中的喜悦,令章天奇看得入了神。
      白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章天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姑娘?”

      章天奇忙回过神,他站起身看着雨生,雨生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章天奇转身便准备朝广超而去。
      可他放眼一望,偌大的维多利亚广场上,姑娘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白虎又气又无语地责备着章天奇不知道轻重缓急,起色心也不是这个时候,眼下三爷选举的事儿才是首要。
      可冯雨生明白,那姑娘对香囊的喜爱,触动了天奇对星儿的思念。星儿曾经也是如此喜爱香囊。

      深夜,章天奇辗转难眠,脑中总是浮现维多利亚广场上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学生闻香囊的模样。
      仔细回想,她白皙的脸蛋儿,如春风般的笑容,让天奇忍不住联想到星儿长大的样子,或许就是如此。

      而这一夜的梦中,天奇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1912年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至暗时刻……

      “若爹娘遭遇不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自己的姓名,辰儿,带着妹妹离开北平,跑得越远越好,知道吗?”
      那晚,不知为何,爹娘将这何亦辰与何亦星兄妹俩藏于马厩的干草堆下,辰儿和星儿透过干草堆的缝隙听着父亲何朝友最后的叮嘱。

      父亲母亲离开后院的马厩片刻,院中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打斗的声音夹杂着家丁惨痛的哀嚎,何亦辰紧紧将妹妹星儿护在胳膊下,一动不敢动。他从缝隙中隐约看到父亲何朝友手中拿起了佩刀,今日之前,他以为那摆放在书房的佩刀只是父亲的珍藏,却没想到,这刀竟然握在了父亲手中。

      只见四个黑影突然冲来,挡在了父亲母亲面前。此刻,何亦辰几乎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透过杂草堆看着这一幕。

      父亲身为宫中典礼院掌院大学士,掌管着宫中的重大典仪,以及翰林院众多贤人志士,乃德才兼备之人。大学士何朝友府院中,每到初春时节,那梅花总会盛开,暖阳之下,整个宅邸花香四溢与墨香飘洒,犹如人间仙境。可这一年的初春,此地却成了血流成河的刑场,何亦辰用世间最纯净的双眼目睹了最血腥的画面……

      何朝友将妻子护于身后,他手握佩刀与四名黑衣蒙面杀手对峙,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坚守着什么,对于何亦辰来说,他无法理解,也毫不知情。
      当杀手慢慢靠近何朝时,那黑衣蒙面的杀手头目分明说了些什么。
      而何亦辰却只听到父亲似乎拼尽全力喊道:“既然是宫中之物,岂能离开我大清这片土地!”

      接着,便是一场残暴的屠杀!这温文儒雅的大学士及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双双鲜血四溅,倒在了这四个心狠手辣的屠夫面前,

      就在父亲母亲血溅四方之时,六岁的何亦辰用手捂着妹妹星儿的双眼,不让充满童真的眼眸被世间的残忍所刺伤。
      可何亦辰却早已泪流不止,耳边不断回荡着父亲最后的那句;“既然是宫中之物,岂能离开我大清这片土地……”

      或许星儿还不懂人生会充满生死离别,更不懂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可何亦辰早已从父亲口中听过长兄为父,他深知从此之后,守护星儿便是他的职责与使命。

      一把火照亮了大学士何朝友的府邸,也照亮了北平的夜空。何亦辰见状,拉起星儿的手就爬出马厩,向后院墙角的狗洞奔去。可刚跑到狗洞时,星儿回头看着马厩旁掉落的梅花香囊:“哥哥,我的香囊!”

      何亦辰见状,将妹妹推出狗洞:“在外面等我,别出声!”
      说罢,何亦辰急忙向马厩跑去,他迅速捡起香囊揣在怀中转身就跑。

      突然,一只粗糙无比的大手一把便将何亦辰抓住,像拎小鸡一样揪着他的衣领,令他双脚悬空。

      只见黑衣蒙面杀手右手握刀,在抓住何亦辰时,他几乎丝毫不加犹豫,挥起长刀就向何亦辰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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