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有恨[gb]》年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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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沈清平这么说，李弋娇稍加思索，跟着点了点头，也觉得有道理，如若此人城府当真如此之深，应该要头疼的人第一个也应当是嵇适才对。她稍微定下些心神来，道：“那便依你所言吧。我会竭力去做的，只是……”

　　话未说完，她提起脚步突然迈向了偏殿，在里头捣鼓了半天，摸索出一枚小小的铁块，上头有着朱砂写过的痕迹，扫了扫上面的灰，这才折回来将东西递给了沈清平。

　　沈清平看见她手上的东西不由得失笑，说：“这是干什么？”她的手推拒着不愿意收下。

　　这免死金牌，只此一枚，原先是在沈家老太的手上，经过那件事后先帝就收了回来，留了沈家这位老妇一条性命，却也再没给出去过了。

　　李弋娇执拗的看着她，不愿意松口，道：“反正在我手上也给不出，给其他人不如给你。”这所谓的免死金牌，在她刚登基的时候有许多人跑来私底下暗示性的向她索要，她不仅不肯给，甚至还藏的死死的，还想着说不定那日就来了个新皇帝，她这个旧皇帝说不定能够靠着这种东西保一条小命。只是她没和沈清平说过自己的这些想法，怕被沈清平说她蠢。

　　沈清平无奈的道：“铁券经久不坏，给不出去就留在手上呗，给了我，我也不会去用它的。”她还是将东西用很小的力道推开了。

　　李弋娇死死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为何如此？难不成你想一死了之吗？你不是说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就算不当这个什么劳什子摄政王，我还可以封你当将军，做品阶最高的将军好不好。”

　　沈清平见她神色慌张，笑了笑，道：“我没那么蠢笨，你不用多思。只是这丹书铁券，你无故赐予我，取出来用也不能服众，倒是那时群众又给你施压，何必让人多增口舌之快，也增添你自己的烦恼丝呢。沈氏一族那枚，就是让母亲用了的，可是她的官职没多久就被罢免了。这么说其实也不太确切，实际也是她自己不愿再继续做下去。陛下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她打趣的看着李弋娇，“兵符都在我手上，比起你给我封什么，等你哪日想明白了，别叫我将兵符还给你就好了。”

　　她话语忽停，突兀的又笑了一声。

　　李弋娇蹑手蹑脚想要给她塞进袖子里的动作一滞，她抬眼几乎是要翻出眼白了，“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一用力就将东西干脆的扔进她怀中，又大喊了一声，“是我心明月照沟渠才对！”话音尾声未落，人已经拔腿跑回去了。

　　沈清平摇了摇头，捏着这块东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轻飘飘的重量让她莫名的就觉得这么烫手，也不知是该如何做才好，最后她盯着外头的云卷云舒，微微发神片刻，还是将它收入了囊中，继续批起了奏折。

　　……

　　细长的银针闪烁着寒芒，被人拿着放在燃烧的焰火上方炙烤，拿捏着针顶的医师眼中眼白显得浑浊一片，不过眼神却十分锐利，眼疾手快的在瞬息之间将针头送入了少年肌肤内。

　　随着施针不断继续着，榻上的少年被扎的如同只刺猬，状态也从双目紧闭到长睫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就要醒过来一般。

　　水盂里呈着满满一缸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散发着腥臭，而其中依稀可窥见浅褐色的小虫在里面挣扎扭动着身躯。

　　医师施针结束，已经是背后出的汗浸湿了衣裳，她取出一块白布擦了擦额前的汗滴，目光由榻上转为榻旁。

　　常遂安正坐在榻尾，用手撑着头闭目浅眠，眼下一片鸦青，在层层衣袖掩盖下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药饼和麻布。

　　“结束了吗？”他的耳朵十分敏锐，听着了动静声没了，淡漠的开口问道。

　　“是。”那医师回话道。

　　常遂安闭着眼，悠悠的长舒一口气。

　　只是榻上江满的呼吸声轻不可察，叫他还是有些不满和焦虑。

　　入了府之后，这些天内江满就关在屋中一步也没有踏出，不过依照他眼下的状况，想要踏出去，怕是也只是躺着回来了。

　　他那副身躯本就内里破碎不堪，能够清醒过来实属是神迹，如今想要调养的康健些便是难事，可是常遂安不允耽误这么多时日后，再去研究他体内的蛊虫。

　　“夫婿，该喝药了。”进来的侍女身上还残余的药渣的气息，他从浅眠中骤然醒来，泛起水雾的眼睛微眨，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之色，他伸出手，还是犹豫了一瞬，但很快眉也不皱的将温度正好的茶盅端来，一口饮尽。

　　他挥了挥手叫人退下，又问身边的人状况如何。

　　听着医师说着江满如今的身体情况，他眉目的疏离之色不减，浑身都带着冷漠的气息，哪怕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也不显露一点喜色。

　　“过一个时辰，准备药浴吧。”他道，“您也辛苦了，之后的事叫其他的医师来替班就好，您先去歇息。”

　　医师点了点，看着他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十分想要告诉常遂安，比起自己，他才是那个更需要歇息的。

　　她从医三十余载，就没见过这般虚弱的脉象，比起榻上这个据说昏迷数年的少年来看更为危险，只是常遂安一副无事的样子，甚至镇定自若的熬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

　　她是府里的老医师，更是沈家老大的身边人，见此状，深觉其的模样和往日私底下人传的大有出入。

　　医师盯着他想着，不免视线就有些失了分寸。

　　常随安不是没有发觉她的目光，只是无暇顾及。

　　进展太慢了，他心里这么想着，看到江满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这副模样，心又沉了几分。

　　若是能将他这个久受蛊虫之害的药人体内的残余尽数除去，那困扰城中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颦眉蹙頞，犹豫了一瞬，决定要再加些药量进去，在江满能够承受的最大极限内，尽快的去调配出能够解决蛊虫的方子。

　　至少，要在沈清平回来之前。

　　他手里攥着条素色的帕子，沈清平的物件放在自己身边，总能够给他剩下些念想，虽然是他在沈清平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来的。此时他捏着这块帕子，心中才觉得稍稍喘得过气来。

　　“怎么了？还有事吗？”常随安看着女医徘徊不定，掀起眼帘看她，毫无波澜的问了一句。

　　医师只知自己做的事情是沈清平吩咐的，见常随安如此辛劳，怕也是为了她，微微动容，最后还是开口道：“夫婿也要保重身体 ，否则王女回来见了你这幅模样，怕是会心中牵挂的。”

　　常遂安愣了一下，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像是想到什么，捏着帕子的手无意识的松开了一些，朝她点了点头，很快又恢复成一如之前的表情，仿佛刚才刹那间的表情松动，冰雪消融只是她眼花了产生的错觉。

　　……

　　大理寺内，被喊来的中书令兼大理寺卿帕比姗姗来迟，一入室就看见里面坐了四尊安稳的大佛。

　　听见了脚步声，众人齐齐回头，都是第一次瞧见帕比这身打扮，纷纷明显的愣了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刑部尚书臧欢，她打扮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尽显奢靡不说，就她伸出的那双手上几枚玉环轻轻碰撞，那声音要叫旁伺候的心尖颤了一颤。她笑道：“可算是来了，想不到我们的打扮倒也适合你。”

　　帕比没拿正眼看她，只是用手摸了摸头顶的乌纱帽，觉得不太适应，皱起眉说：“谁给她们搬得椅子？还敬上茶了，叫她们进来是干什么的你们都忘了？当这是佛寺供奉神象呢还给她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被训斥的人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似乎是习惯了平日里挨训。

　　不过当帕比看到这一排人身旁，还躺着两个不起眼的身穿官服的身影时，她又面色从雨转晴，走到最里上坐，说：“这两个躺着的就是那日当值的两个狱卒？”

　　在她说话的空隙，四人都已经站起身来，底下的人将椅子撤去，又急急忙忙回话道：“是的，大人，这两人看守地牢失职，导致犯人还未来得及定罪就无故暴毙，按照律法已经行过刑，各自赏了四十大板了，现下人还是清醒的，只是站不起身来了。”

　　面朝下趴着的两人努力仰起头，眼睛往下垂，说：“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帕比点了点头，道：“其他与此案有关的人可都已经传来了？”

　　底下的回话道：“禀大人，与此案有关联的几人，仅是嵇首辅的仆从一人，眼下已经将人叫来在外头候着了，只等着大人您传唤就是了。”

　　帕比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就见外头突然出现了变故，周边突然天摇地动起来，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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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一下赶毕设作业（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