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有恨[gb]》年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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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是因为那时已经养蛊养成了，她再留着也没什么用，反而容易暴露自己。走的倒是快。”沈清平皱眉道，“不对，倘若他们母子二人真是关键，那便需要即刻追查下去，江掌柜自从她的儿子醒后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四处请医师去往她家中问诊，那已经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了，要赶快将人控制在手上。”

　　常遂安点了点头。

　　沈清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表情，说：“你去之前是不是已经遇着了什么，这才立马来找我了。”

　　“瞒不过卿卿。”常遂安笑了起来，“带了几个侍从一起去的，连暗卫也叫上了，好在没叫我将人空使唤一场，果真是遇到了些小麻烦。人已经叫暗卫护送着待到府里去了，想来现在已经在院里收拾好东西了。”

　　沈清平松了口气，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说：“怎么意料到的？”

　　“防范于未然罢了。”常遂安故作矜持的颔首，“只是回府之后就要开始砚究如何解蛊了，怕是又要过阵子不安生的日子。”

　　他说这话时马车骤的一晃，两人身子朝前略微的倾了倾，沈清平搀了他一把，等人坐稳了才松开手。

　　“等等……先别下去，衣带缠到一起了……”常遂安抓住她想要掀帘的手，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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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穰衣又候在地牢外头等，天已经黑了，她身后跟着个小厮，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听见里头的人在那抱怨，一笑而过。

　　“最近牢里可真热闹啊，我还以为这是个闲差事呢，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探监，前些日子摄政王来了好几趟，还有外头那位大人更是常客，最近还有好多人。这又不是驿站，怎么一个个想来就来的。”

　　“好啦，也就是最近忙些，这些来探监的咱们都惹不得，况且都是陛下准了的。咱们就老老实实看着人就好了，别多嘴。”

　　最先开头的那个女子叹了口气，像是学堂里的嬷嬷教书般边说话边点头，“唉，你说那个木太傅要被关到什么时候，陛下还没定好怎么处决她吗？都关着这么久了。顶替其他人的举荐位置，还将人杀了，啧，若是我肯定是要恨死她了。都说天子与庶民同罪，杀人不是一向要偿命吗？居然拖了这么久。”

　　“小点声音，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到底是朝中元老，哪怕如今只有个虚衔。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我们还算是下九流里面的。出来做狱卒了在牢里我们是自在，等她们万一出去了要是敢磋磨人我们不就没命了。”一个小牢头敲了敲另一人的脑袋，那女子似乎是近日刚入职的，颇有些不服气。

　　“可是我看这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断了条胳膊还整天趾高气昂的，她身为犯人还要我去伺候她，哪有这样的事，杀人了还想从牢里出去？我可是衙门批准了进来，典狱长还说我干事利索，有指望能够升官的。”那女子道。

　　牢头不停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皱着一张脸只恨她不是个哑巴，典狱长哄人般鼓舞了她几句就当真了，“别说了别说了，让人听见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得罪人，你看里面那个人，是内阁右尚书派来的侍从，那可是首辅啊！人家吹口气就能够把我们碾死。”

　　女子息了声，偏着头也跟着她的目光去看，怯生生的道：“首辅，那是多大的官啊？按什么来排的？年龄？有多厉害啊？”

　　“应该是最大的官了吧。”牢头搔了搔脑袋“我也不清楚，应该和摄政王差不多厉害？”

　　女子瞪大了眼睛：“可是摄政王不是大家都说见她等同于见陛下吗？那陛下和首辅谁厉害一点？”

　　牢头捂住她的嘴，“要死了你，我那不是不太清楚吗！当然是陛下最厉害，首辅也是辅佐陛下的啊”

　　“哦……”女子撇了撇嘴，“你怎么自己都不清楚，典狱长居然还叫你来带我。我不想守夜了，这差事好无趣啊，都是人走进来和犯人说话，我还以为我有机会拷问人呢。”

　　牢头看了眼女子涉世未深的模样，摇了摇头，“打起精神来啊，你不是还要升职吗？”

　　女子叹了口气，继续胡说八道发牢骚起来，“升职又不差这一晚，我躲个懒，你别和典狱长说呀，里头的人怎么还不走，送个东西磨磨唧唧的，你说她女儿怎么都不来看看她呀？”

　　牢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此案还未结，作为亲眷怎么能够前来探视呢。”

　　“噢……还有这种事？”女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牢头摇了摇头，心中叹了口气，为这个新来的不靠谱的孩子而感到糟心，她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刚才那人送来的东西你查过没有？”

　　“查什么？”女子眨了眨眼。

　　牢头瞪大了眼睛，说：“她拿进来的吃食补药这些啊。”

　　“这也要查？”

　　牢头眉头一皱，整个人眼睛紧闭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手指指着她说：“你，你明天白日不当差吧？去，回去把律法给我再背几次。你当真确定你是经过衙门里头批准了的？你说出来，哪怕你和那几个走关系进来的一样，也没人会笑话你的真的。”她捂住胸口，一股子火气蹭蹭的冒上来。

　　女子顿时就不肯了，说：“我才没有走关系，我当然是自个报名被选进来的，那一批里面就我长得最高大，也是我最有劲，我和你说我可是当街抓个好几个贼的。不就是律法我现在背给你听！”

　　两人正闹着呢，里头的人走了出来，牢头本还有话要说，深深的看了女子几眼，又摇了摇头，止了话语。先将人送了出去，又将徐穰衣迎了进来。

　　“大人您稍等。”她对徐穰衣道。

　　又走到女子身边，压低着音量对她说：“快去，带的东西都要搜一遍，人身上也不可以带什么凶器刀啊匕首啊。吃食药品之类的还要用银针探探，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给我记牢了，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可是都要我们也有罪并罚的。”

　　“哦。”女子应了声，一脸无辜的走上前去验物，心里却不太明白，这能出什么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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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砚锦的状态并不好，起初她还有些精神，现在已经开始不分黑白的躺在干草垛上昏睡。

　　“木太傅，您要的丹药我给你带来了。”徐穰衣拖着长长的衣袍跪在草垛上，浑然不在意被污了裙摆，屈身侍奉着她用药。

　　木砚锦服用了那瓶中一颗乌黑亮丽的丹丸，神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说：“还是丹师配的吧。”

　　“嗯。”徐穰衣应了声，“依旧是您用惯的方子，只是小木大人拦着不让您用，说里头的朱砂掺的太多，会……”

　　木砚锦挥了挥手，以表自己不想听。她只剩下一条手臂，另一边的袖口空落落的。

　　她及时的收了声，屏息跪坐在木砚锦身旁。

　　服用了丹药后木砚锦打坐在那调息，药性发挥下她额前出了不少汗，和这些日子身上的污秽混在一起，气味刺鼻难闻。

　　她又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囚衣，白色的衣料透了些肤色出来。

　　徐穰衣见状，讨了盆清水弄湿帕子，雪白的帕子在她额前擦拭了几下，就见上头一片乌黑。

　　“叫她在外面少惹事情。”木砚锦闭着眼淡淡的道，话语里指的人不必明说，又说，“丰乐，她怎么还没来。”

　　徐穰衣低声解释道：“摄政王近日都在往外头跑，甚少在府中，哪怕是下了朝，不是被留在御书房就是第一个出了宫门外。我目前找不到由头让她来见您。”

　　“要等到陛下发落了我才让她来落井下石吗？”木砚锦耷拉着眼皮，嘴角绷直，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要尽心尽力啊。你比其他人都要早些入朝吧？怎么如今其他人都爬到你的上头了，你还是在如今的位置上。都是草根出身，你又不像成家的有倚仗，还不是靠我当初拉了你一把，否则你哪有今天的地位？既然选择了在大人身后做事，就由不得你一直如此，要我说你这幅性子……”她说着轻蔑的“啧”了一声，纵使身处狱中，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下来，让她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又闭上眼，不再说下去了。

　　徐穰衣沉默了良久，烛火打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亮清楚描绘出她面上的茫然失措，发红的眼眶彰显她的软弱，一半的脸又在阴暗中模糊不清，朦胧失真。

　　她忍下了哽咽，等木砚锦状态稍微缓和，递上了干净的衣物，说：“大人指点，丰乐记得的。”

　　木砚锦只是冷哼一声，换上衣物后，让她伺候着自己用膳。

　　外头看着犯人的两个牢头靠着一起，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闹腾，现在已经依偎着时不时猛地垂下脑袋。

　　此时的她们谁也不知，等到她们醒来，狱中将是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