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36 ...

  •   “哎呦喂!”两人身后的那扇门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露出一只眼睛,被沈清平折腾的不成样的白骨失去了支撑缓缓倒下,正好落在打开门的人的眼前,她被这具骷髅架子吓了一瞬,惊呼了一声。

      猛地抬头,又瞧见两个人在自家门前相拥着,甚是诡异,更别提这两个人浑身都是血气冲天的样子。

      常遂安搀扶着沈清平,还要按捺住她那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夺人性命的双手,转过头去看向里面那人,那妇人手里拿了根长棍,颇为警惕的看着他们,她拿烛灯照了一下,看清他们的脸,诧异地说:“是你啊小夫婿,怎么这个时候跑到外头来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她放松了些,还偏过头去想要看清常遂安身边的人。

      “夫人,夜深露重的,不小心打扰到您了。”常遂安朝她点了点头,原是那日施粥见到的那位妇人,此地偏僻,瞧那女子当初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住在此处的,“不知可否借宿一宿,我家妻君遇到群贼人行刺,受了些伤,活动有些不便。”

      “这样啊,快些进来吧,要到宵禁的点了,所说这里是偏僻些,但是偶尔也会有官兵来巡逻,被发现了可不好解释。”那妇人十分爽快的将门打开,还用棍子扫了扫倒在地上白骨架子,确认它没了半点生机,就将棍子往旁一扔,说:“这是什么东西?不会它就是你说的那群贼人之一吧?这是从墓里头跳出来行刺了?可把我吓了一跳,瞧瞧我这刚糊的门纸,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沈清平十分抗拒的被他强拖着走了进去,混沌的双眼中饱含杀意,扫视着周边陌生的布置。常遂安强行将人按在了一张长凳上。

      “妻君,乖,闭上眼,或者就看着我。”常遂安给她理了理黏在脸上的发丝,同血液黏在一起,整张脸都显得脏兮兮的,偏生还十分警惕的瞪起一双长眸,像一只受了伤的孤狼。

      常遂安两只手托住她的脸,不让她四处乱看,过度的警惕只会加重她的负担,常遂安估摸不清她浑身还藏了多少的暗器利刃,万一一不留神就叫她掏出来伤人可就麻烦了。

      那妇人没和他们一起进来,而是去外面走了一遭,拿着油灯观察了巷角的痕迹,看到的都是七零八落的肉块和人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腹里翻涌。

      不过她还是颇为好心的将外面的狼藉收拾了一下,将那架白骨和皮肉的收拢在一起,又用清水刷洗了一下地面,浮去一层黄水。

      她暗暗摇头,腹诽道:“这是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啊,弄成这幅模样。”

      再回到屋里,就见着两人身上同样是血肉粘黏的,两身衣裳也被血染得面目全非了,还不知为何就傻傻杵在那,也不包扎伤口,那血都要流干了。

      妇人从柜里掏出些伤药和麻布,一齐放在托盘上递了过去,“小夫婿别傻站着了,赶紧给自己包扎下伤口,你手臂上淌的血可要把我这陋室给淹了。”

      常遂安伸手接过,道了声谢。他偏过身去时,妇人才瞧见了沈清平的模样。

      刚离开常遂安的怀抱,沈清平遽然睁开眼,那双眼里充满着警惕和杀意,同妇人对上了眼神。

      妇人被她吓了一瞬,常遂安见状先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挡在她们中间不让沈清平瞧见外人。

      “这是脏躁症?”妇人似乎对此颇为了解,一言指出,不过她却又不是十分确定,瞧沈清平这幅模样,似乎和寻常病症相比,又有些不同。

      “夫人如何得知?”常遂安背对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话,用手不断抚摸沈清平的头顶,原先用来固定发髻的发簪和发钗都被她胡乱拔下,折腾掉的差不多了,眼下整个发髻都显得摇摇欲坠,乱糟糟的。

      常遂安和她交谈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在心中又生防备,开始不断的打量起屋内的陈设,从外看去是寻常百姓的装潢,内里是别有洞天,木柜,躺椅,梳妆台都不是十分名贵的样子,但是款式模样十分罕见,偏向于异邦的款式,在这京中甚是稀少,对方虽说是西域商贩,但凭借常遂安的认识看,有些物件也不是西域普通人家用的。

      况且,内室里头还点了烛火,似乎刚焚烧过草药。

      屋里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妇人苦笑一声,说:“久病自成良医罢了。”她说着又打开身旁一个硕大的柜子,里头竟然放着满当当的药瓶。

      常遂安面露意外之色,这妇人看着身体颇为健硕,实在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妇人说:“不是我病了,是我的儿子,还在屋里头躺着呢。五岁就突然倒下来,叫他也醒不过来,要不是胸前还有起伏,我真当他就突然夭折了。”

      常遂安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听这症状,是木僵症。”

      妇人点了点头,说:“没错,木僵症,从他五岁到现在,我只能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不管是去外头跑商还是做什么,都是为了寻个法子将他医治好,可是眼瞧着他如今马上要十五岁了,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寻的丹药倒是堆积了这么多,偏生都没有什么用处。”说到这里,妇人哽咽了一下,“几位医师都瞧了说若是今年再不醒来,怕是就要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往室内的屏风中看去。

      常遂安听了她一席话,对这些症状并不陌生,只是他自顾不暇,没法再抽身去安慰妇人几句。沈清平在扒他的衣服。

      沈清平在平和的环境里待着,稍稍缓过些神来,脸上少了份凶性,但仍然不开口说话,也不搭理人,还没有找回神智来。但她对血腥味抗拒的紧,手中攥到的粘稠触感布料使她烦躁不堪,执拗的想将它们都除掉。

      妇人见状,去取了俩身干净的衣服来,“一些粗衣,都是为我儿子准备的,他也没有穿过,夫婿先将就的穿吧,我去给你们打盆水来,再找件合适王女的衣服给她。”她架起道屏风在二人外头,将衣物和水盆都放在了他们能够取到的地方,知道自己待着会引起他们不便,将门落了栓便进了内室。

      听到脚步声离去,常遂安才送了口气,先用水给她擦了擦脸和头发,将她的发髻解下来,用自己头上多余的簪子先插了上去。

      将他沾满血渍的外衣解下后的沈清平很乖,一脸认真的盯着他,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瞳孔并没有聚焦在哪处,一副恍惚的模样。

      她的外衣脏污了,但好在里头的中衣还算的上干净,也没染上太多的气味,用不着也脱掉。常遂安给她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就为沈清平穿上由妇人给的外衣。

      “抬手。”常遂安又坐在矮凳上给她涂手上的药,柔声指挥着她动作,擦洗倒也还好,可每当他要给沈清平的伤口上倒药粉时,沈清平的手就会攥紧起来,肌肉僵硬。

      常遂安轻笑一声,将手插进她指缝间握紧了,低下头给她轻轻的吹了吹,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我还以为你长大之后真的不怕疼了。”

      他眼底流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微微发凉的手指触碰她手心被伤到的地方,抬眸望进她空无一物的眸中。

      处理完伤口后,常遂安又给她擦洗其他地方的血垢,只是发间黏糊糊的一片很难擦掉,索性他就用剩下的水给沈清平洗了一下头发。

      “闭眼。”常遂安捂住她的眼睛,沈清平并不配合的在他手下眨了眨眼,长睫划过他的掌心,她伸出手把他的手掌挪开,不太习惯的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额前。

      沈清平的额坠被他暂时性的收了起来,里头安神的香料被血浸湿,失去了效果。以防万一,常遂安还是割开了手臂,又给沈清平喂了一次血。

      在第一次见面后,他就给沈清平体内种下了母蛊。

      只需要用他自己体内的子蛊作为传递养料的桥梁来不断的滋养母蛊,就能担保她无恙,若是实在遇到了变故,也能靠他的血去压制沈清平的躁狂杀性。

      常遂安用手将她唇边的血渍抹去,心满意足的看着她镇定下来。

      不枉费他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去养这子母蛊。

      “匕首,我的匕首。”沈清平看见了熟悉的东西,眼睛盯着它不放,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偏执的将它抱在怀里不愿意松开。

      “对,你的匕首。”常遂安说,“可是你不是已经把它送给我了吗?”仗着她发病后会记忆全无,常遂安坦然开口,还很轻地捏了一把她的脸。

      沈清平愣了愣,表情不像往日那样狡黠,苦思冥想,说:“匕首……我送给小鸠了,它和小鸠葬在一起……是小鸠的匕首了。”

      常遂安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对,所以现在它不是你的匕首了,还给我吧,胳膊小心一点,别拿着刀刃。”

      常遂安半拿半抢的将东西拿了回来,顶着沈清平的目光将匕首收回了腿上绑着的刀鞘里,脑海里还不断盘旋着沈清平刚才的话。

      他突然想到,自己原来已经有两座衣冠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