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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徐大人,您又来了啊。”狱卒看着徐穰衣端来的食盒,忙不从她手上接过,“老样子,大人您稍等啊,我们验一验里头的吃食。来,您先请,往里头走,待会儿我们给你端过去。”

      狱中一向人手紧缺,徐穰衣是个好说话的主,那张憨厚的脸上挂着个可亲的笑容,见狱卒要求着开盒验毒也未恼,说:“麻烦你了。”语毕熟门熟路的走到拐角处的一间。

      “太傅。”徐穰衣微微欠了欠身,隔着门给她行了个礼。

      木研锦穿着囚衣,披头散发,躺在干草席上,“你又来了,徐大人,今日可有消息了,陛下要给我个什么罪啊,是要年后问斩,还是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啊。”

      这等天气,她穿着薄薄的单衣,却未见怯寒的意思。

      徐穰衣朝她摇了摇头,“还未有消息,陛下还没和嵇大人还有内阁诸位大人商量好要如何给您……定罪。”

      “哼,沈清平肯放过我?”她冷哼一声,闭着眼,一副自得的模样,“还是说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这个……”徐穰衣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思索了一瞬该用怎样的话语来表述,“王女近几月都没上朝呢,朝政上的事,一概不知,走之前也没留下什么话。”

      木研锦陡然睁开眼,问道:“噢?为什么。”

      “王女她,同陛下告了假,说是……新婚燕尔,要陪着新娶的那位。”徐穰衣捏着袖子,打量了眼木太傅的脸色,继续道:“之后据说是出去游玩的空子受了伤,就在府里养着没再有什么动静了。”

      木研锦冷哼一声,“大人将我推出去,做这个出头鸟不就是为了逼她停手彻查当年的事,如今她既然已经被困府中了,那还不赶紧找个由头放我出去。”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徐穰衣:“太傅……您误会了,并非是我们的人出手,是王女自行告假的,内阁的诸多事务现在还堆积着,等着王女回来再做抉择呢。”

      “什么意思?”木研锦吹胡子瞪眼问。

      “就是,按照原先嵇大人的主意,是想着将诸多事矛头直指摄政王头上,逼其不得干政,可是还没等得及,她自个儿如今先是不愿处理政事了,我们的人自然寻不到她的错处。”

      木研锦登时是觉得目眦尽裂,气势汹汹的紧攥住牢门,“你、再、说、一、遍。”

      徐穰衣低头息声。

      “徐大人,我们将食盒验过了,请。”狱卒对二人的谈话恍若未闻,一人开了牢门,笑盈盈的说:“木太傅,您还请往里头让让。”说着两人端了个木桌进去。

      木研锦纵使下狱了,到底没被剥去官衔,又有人暗中接济着,没人去轻贱她,过得日子比起一般囚犯还是滋润许多。

      徐穰衣走了进去,打开食盒坐了下来,先是谈了口气,“太傅,不去想着那些了,先来用膳吧,瞧您消瘦了些,小木大人也挂念着您,只是要避险,多有不便来见您。”

      木研锦收拾好表情,对着石壁上凿出的一个很小的窗叹了口气,那里能瞧见外头投进来的月光,“叫沈清平来见我。”

      徐穰衣哑言,不动声色的红了眼眶,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我都说了叫您先别去想这些了,我带了些东西进来,您瞧瞧。”她从怀中抽出几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毛边纸。

      她伸手接过来一看,薄薄的几张很快就翻阅完了,道:“徐大人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吗?”

      被问话的人低下脑袋,这些是嵇适叫她送来的,虽说经她的手,但是她没去看。

      木研锦突然发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太傅!”徐穰衣扯住她的袖子,“大人何须如此啊……”

      这位年迈的太傅体格比起徐穰衣也不恐多让,岁月令她的双眸淬满狠辣,她将纸张拍在桌上,说:“那你就好好瞧瞧清楚。大人说,我们城外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还被沈清平带人全部给包住了,你说她什么新婚燕尔,怎么,跑到城外死人堆里新婚燕尔不成?”

      徐穰衣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几张纸。

      木研锦瞧着她那副样子,仰头大口喘气,“好在她的确是受了伤,据说是为了救常令送去的那个,说不准,这事就是常令自己耐不住性子派的人。你去想法子让她过来,只要她敢来,这逼死老臣的罪名她就是不想担也要担,我会在那里,留下一封血书,以表对陛下之衷心。”她指了指那面深色的石壁,眼中写满了狠厉。

      徐穰衣还有话欲说,跟着她的手指看去,深深吸了口气,“大人,非要置其为死地不可吗?”

      木研锦又往自己的另一侧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太傅!您别……”徐穰衣眼底冒出泪光来。

      “我知道你见不得这些,你天生就是个软骨子,墙头草。”木研锦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一面听着大人的吩咐,一面又和摄政王搅和在一起,在我下狱时也只有你来探望我。但是你觉得如此一来就能够落得什么好下场吗?你只会哪方都讨好不得,落得个在哪里被人嫌弃的下场。只有再乱些,让朝堂上所有人都觉得必须将她给除了,我们才有法子,将上头那个草包给拖下来。”

      徐穰衣的脸色愈发发白。她们最终的目的,是逼宫啊。

      木研锦偏生还要继续说:“朝堂上其是容你儿戏的地方,摄政王权势滔天,兵权掌握在她手上,内阁也占了四五成,若非封疆大吏还被路党牢牢掌控在手里,哪还有我等今天喘息的空隙。徐丰乐,我害了她那么多次,你以为靠着你的脸面她就能不杀我?还是说,你与虎谋皮久了,真的生了几分不切实际的妄念。我瞧你当真是天真过头了,不像个从白丁里头选出来的,倒是和那些世家惯出来的女儿一样,和木则那个蠢的一模一样。”

      徐穰衣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太傅……您别说了,我、我会去和王女说上一声的。”

      木研锦这才作罢,收了神通,只是不再掩盖眼里对她的嫌恶与轻蔑坐下来喝了个冷酒,“行了,坐下来陪我一起喝酒。”

      徐穰衣不记得自己几时出的狱门,只记得醉意包裹着她的双眸,才会让她瞧见天上竟有两轮明月,凄清的冷芒无端照拂在她身上,她伸手要去触碰,只得跌跌撞撞的摸到满地砂砾。

      世间岂容两明月,寒门空铸泥身佛。

      她听打更人的报更声,已是五更天的日子。

      与此同时,常遂安下意识拢了拢的身上的外衣,粥厂外的人群陆陆续续的散了,裹着头巾的打粥妇往身上擦了擦,跑到他前头,手上捧着个没有豁口的陶碗,说:“公子,辛苦您了,来喝完百沸汤吧。”

      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精致的面容,那妇人理所应当的觉得他还年少,未曾婚配。

      常遂安脸上浮起抹极淡的笑容,顾念着手伤,让旁的小厮替他接过,说:“多谢夫人,我已然婚配。”他浅浅的提了一句,左手扶着碗饮过热汤。

      “呦,手这是怎么了。”那妇人这才发现他层层衣袖下被包裹着的右手,“你年纪这般小就嫁出去了,你是哪家姑娘的夫婿啊。”她好奇问道,只瞧他出行的阵势,不像寻常人家的。

      常遂安不便自报家门,旁的小厮替他开口道:“自是摄政王王府上的,是我家王女的夫婿。”

      妇人蓦地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起他来,“倒是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她自知失言,兀的止住话头来。

      传闻中是如何,常遂安没心情知晓,左右不过是些添油加醋的风花雪月事。他坐在粥棚下,等吃粥的人都散了,才起身准备离去,算是完了今日的监工。

      那妇人却是突的从后头喊住他,他回眸去看,却见她一改先才的模样,头顶高髻,簪的簪子又是金又是玉的,只能说富丽堂皇中有几分俗气,身旁跟着的还足有十个身材魁梧的女侍。

      “小夫婿,你慢些。”她顶着一头沉重的物饰,动作倒是很利落,瞧着是习过武的样子,她递了个瓷瓶出去,“这个给你。”

      常遂安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过来。

      “这个,西域产的用来倒在伤口疗伤效果可好了,你试试。”她拍了拍胸膛,道:“在下是个西域商贩,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蹭过京城粥厂的米粥几顿,所以现在又来此处帮忙了。在这里听过夫婿和夫婿你长兄的一些流言。”她说着,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所以说话有些无礼了,就当赔罪了。您别见怪啊,我不太会说话。”

      “无事。”常遂安摇了摇头,一旁的小厮都瞧着她的衣着打扮,不忍多看一眼,碍于礼数,跟在后头没有发作。

      那妇人身后的侍女深知自家主上的得行,抢在她前头说:“我家主上在京中还开了些铺子,若是夫婿有兴致,可以带着王女一同来。”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她家主子身上的纹样。

      原是块活体招牌,常遂安瞧了眼,暗暗将纹样记在心中,这是要结交的意思,估摸不清对方的目的,他也没赶着松口,道:“回去我定道给妻君听。”

      “夫婿,马车已经备好了。”马夫驾着马车过来,常遂安瞧见八百里朝他点了点脑袋。

      “那便有缘再会了。”常遂安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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