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楠》墨歆慕

18、秘境（上）

　　念念，你是我的念念吗？

　　——

　　宴会之后，平静如水的日子过了月余，紫楠像通常一样修炼，境界平稳地增长着。

　　可外界并不如紫楠的心那么平静，妖族在边境陈兵数万，远远超过正常的巡逻边境所需的规模，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大有进攻之势。

　　青云宗上下也是暗流汹涌，先是南宫霜宣布三年后还宗主之位于楚念，接着是楚云野与楚云泽兄弟反目，大打出手，那场战斗削平了两个山头，打得天崩地裂，直到南宫霜和楚天河两个人出手才算制止了争斗。

　　谁也不说原因，好在没造成什么伤亡，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至于楚念……最近似乎忙的很。

　　虽然同住一个院子里，但由于分房睡，紫楠不常见到楚念。

　　直到阳光明媚的某一天，楚念叩响了她的房门。

　　她打开门，见楚念逆光站在门口，面上的表情不大能看不清，只觉得她有些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吗？”紫楠想活跃一下气氛，便打趣道：“楚小姐怎么有空，屈尊就驾来见我了？想我了？”

　　“你以前可是害羞的很，现在怎么这么大胆了？”楚念挤出一个笑容，用食指刮了刮紫楠的鼻子：“不让我进屋吗？”

　　“哦哦。”紫楠闪身给楚念让了个位置，随之而来的是大片洒落的阳光：“进来。”

　　“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楚念坐在紫楠面前，双手交叉拄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楠。

　　“什么事，你说。”紫楠面不改色，泡上了一壶茶：“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的。”

　　“最近那片接近妖族地界的西部荒漠上，发生某些异象，并且出现了空间裂缝，传闻其中有妖族的上古遗物，你能帮我取来吗？”楚念诚挚的说。

　　“为什么要我去？”紫楠为楚念倒上茶。

　　“因为……”楚念捏了捏手指，显得有些局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你也知道，青云宗并不是上下一心的，而妖族遗物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掌握在有邪念的人手里，必定……”

　　“我去。”在听到“最信任的人”的时候，紫楠心中一动，随即点头：“交给我吧。”

　　“嗯……”楚念伸手抓住了紫楠的手，用力地握住：“此去必定凶险非常，我……”

　　“没关系，相信我，”紫楠笑笑，反握住楚念的手：“近来我已经升至金丹后期，或许在秘境中，机缘巧合下突破元婴也是有可能的。”

　　楚念嘴唇蠕动着，最后还是把那句“我担心你”咽了回去。

　　楚念着实是无人可派了，她自己的实际太过弱小，而且最近传言长老议会打算弹劾她，已经在收集各种证据了。

　　想想也是，说到底南宫霜只是代理宗主，几年之内必定退位，作为楚家嫡系唯一的血脉，楚念是最适合继承青云宗宗主一任的。

　　无数人盯着这个位置，贪欲的手妄图把她拖入泥潭。

　　是啊，宗主之位，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修真界，只有真正的强者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数十个人族国家，哪个不是依附着附近的大型修真门派生存？

　　她楚念，配得上这个位置吗？

　　更何况，面对妖族很可能的进攻，她能联合其他几大门派，共同抗击妖族的进攻吗？她能肩负起天下苍生吗？

　　先前的妖族暴/乱之景，对楚念来说仍旧历历在目。

　　“我一会让人送东西过来，”楚念虽然贪恋那只手的温暖，但还是抽了出来：“明日就出发吧，今日好好休息。”

　　“我自己去吗？”紫楠问：“我师姐呢？”

　　“你师姐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楚念摸了摸紫楠的脑袋，将茶一饮而尽：“你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我会送你过去的。”

　　“好。”紫楠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

　　——

　　荒漠的风从千年前吹来，干燥、冰冷。

　　月色下，紫楠站在陆行舟上，眺望着远方。

　　她捏了捏手中塞的满满的储物戒指——那里装着楚念给她准备的各种保命法宝和灵丹妙药。

　　“那我过去了。”紫楠转过身，看着面前沉默的楚念，踮起脚伸出双手。

　　她在等楚念抱她。

　　楚念，我好怕，怕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怕你对我真么好只是逢场作戏，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我欺骗与自我麻痹。

　　我拿什么去和你心里的白月光比……我们之间的情谊，算不算的上薄如蝉翼？

　　我想相信你，楚念，你能让我相信你吗？

　　好在楚念很快就俯下身子，紧紧抱住紫楠。

　　两唇相贴。

　　紫楠并无任何抵抗，但楚念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吻着。

　　“好好的回来。”楚念终于松开了手：“我喜欢你，紫楠，我的楠儿。”

　　“楠儿，我没法立刻就放下她，不仅仅是喜欢，更是一种赎罪，她因为我自杀，因为我失忆……我没法……”

　　紫楠缩在楚念的怀里，抓了抓她的衣服，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紫楠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这样——一旦心里装了谁，就会无限放大那些细小的幸福，那些所谓的承诺，而常常忽略那些酸楚与苦涩，变得不可理喻，无法自拔。

　　不想把自己套牢，但却越套越牢。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小人之心作祟吧。

　　紫楠如此想着。

　　因为自卑，因为懦弱，因为心知肚明她与楚念的差距，所以她的那颗心总是无法真正安心。

　　她需要更多的甜言蜜语，需要更多的承诺，就算是无法兑现的承诺，起码会让她安心。

　　——

　　穿过秘境裂缝，空间波动的眩晕感竟让她有些数字，一阵白光闪过，紫楠总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似乎与秘境外的环境没什么差异，只是风的气味里，弥漫着从地狱烧过来的硫磺味。

　　紫楠握紧了梨花，一步步向荒漠深处走去。

　　温度越来越高，地上开始出现散落的盔甲，多数深深插在地里，露出来的部分也锈蚀的不成样子，显得触目惊心。

　　风呼啸而过。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庄，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诡异而又突兀。

　　不管怎么说，先过去看看。

　　紫楠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似乎还能感受到楚念身上的温度，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随着紫楠不断的接近村庄，一股不安的感觉便越发强烈，妖气冲天，萦绕在整个村庄上空。

　　“这里……真的有人吗？”紫楠手拄着梨花，站在村庄大门前，喃喃自语：“这里刚刚，分明有灯光的。”

　　从远处看的时候，村庄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飘摇不定，但紫楠靠近后却发现，这分明是个废弃已久的地方——枯死的树木，烧焦的木门，结满蜘蛛网的窗户，残垣断壁以及冲天、混杂着的妖气与鬼气。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紫楠皱起眉，沿着土路走进村子。

　　忽然，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随即村庄亮起了灯火。

　　正当紫楠诧异之时，扑面而来的热风，嘈杂的呼喊与尖叫声与熊熊的火光冲击着她的感官，似乎整个村子，正在经历一场劫难。

　　紫楠明白了。

　　这个村子，是被战场波及到的地方，妖神与人族强者激烈的搏斗毁了这里，在后来的战斗中又将此处以及附近地方的空间扭曲了，村里的人惨死，怨气不得疏解，便盘踞于此，不停的重复着村子毁灭前的景象。

　　有个小女孩披头散发地从一间着火地屋子里冲了出来，正哭喊着跑向紫楠所在的方向。

　　紫楠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女孩，就在手碰到那女孩的一瞬间，一束从天而降的巨大刀光，带着雷电的力量劈向整个村子，随即是此起彼伏的爆炸。

　　小女孩被震飞，虚影径直穿过紫楠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上。

　　鲜血从那女孩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她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紫楠的心里有些难过，挪开了目光，不忍心去看。

　　紫楠准备径直穿过村子，她隐约的感受到，妖邪的气息正在不远处积聚，也就是说遗落的妖族邪器并不在这座村庄。

　　不对。

　　紫楠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安，她警惕地环视四周，紧握着梨花横在身前。

　　太安静了，安静的出奇，明明刚刚还有嘈杂的呼喊，杂乱的脚步与房屋倒塌的震荡。

　　“姑娘……究竟是为何，来到此地呢？”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抚上紫楠的肩头：“是来陪我的吗？”

　　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出紫楠一身冷汗，她猛的回头：“谁……？！”

　　空无一人。

　　“我在这里呀……”空灵柔弱的女声再度从身后响起：“抬头。”

　　紫楠猛得后撤一步，挑起枪尖指向对方的喉咙。

　　也就在此时，紫楠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如果她真的是人的话。

　　一个挺可爱小姑娘模样的虚影，一身白衣，正漂浮在空中，双手抱胸，笑着看向紫楠。

　　“这种程度的修为……你伤不到我的。”那小姑娘脸上不见丝毫畏惧，径直向紫楠飞了过来，梨花长枪穿过她的身体，却像是穿过一团空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紫楠心中的警惕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便已经降低了一些。

　　她试着探查对方的修为，却什么都感受不到，要么是某种奇特的存在，要么是修为远超她的人，要是对她有恶意，早就下手了，而不是在这里与她闲聊。

　　“我啊……我不是人哦。”小姑娘咯咯地笑着，飘到紫楠的面前：“我从醒来就在这里，大抵是某些能量或者灵力凝聚成的吧，我没有名字，也没法离开这里。”

　　“你不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人，你是来做什么的？”

　　紫楠皱起了眉，她从书上见过这种存在，但书上对这种灵体的描述甚少，反而像是某些恐怖小说中写的地缚灵。

　　“我来……”紫楠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是路过此地，误入此处的旅人，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呵呵……”那小姑娘掩嘴轻笑两声：“旅人？旅人可不会什么都没带反而拎着长枪。”

　　紫楠的谎言被轻而易举的拆穿，这话刺得她脸颊微微泛红，但她仍旧坚持说：“防身而已，必备的物品都存放在储物戒指里了。”

　　“这里是太襄村，如你所见，它已经被战乱付之一炬了。”小姑娘不再追问，而是轻声说：“你应当知道的。”

　　紫楠附和着点了点头，她能从这小姑娘的声音里，听出一股莫名的悲凉。

　　“你是来找诛仙的吧？”小姑娘话锋一转，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找诛仙的人。”

　　紫楠点点头：“那你可以带我去吗？”

　　小姑娘叹了口气，指了指村庄尽头的方向：“可以是可以，但诛仙剑的剑魔凶恶异常，近百年来我自己记不清有多少人被剑魔炼化成为养料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小姑娘凑到紫楠面前：“你的修为比先前那些人低得多，连他们都把性命交代在这里，更何况是你？”

　　紫楠坚定的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她总要去看一看，试一试。

　　“好吧，随你，但我有个条件。”小姑娘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如果你真的得到了诛仙剑，请你用这把剑劈开此处的空间，把一并我带出去。”

　　“好。”紫楠点点头。

　　“那你跟着我来吧，我知道路。”小姑娘走在前面，步子很慢——如果灵体漂浮在空中移动也算走路的话。

　　出了村庄之后，路变得难走起来，或者说根本没有路。

　　沙子松软，时不时就会把脚陷进去，拔出来甚是费力，还会把鞋子里灌满沙子。

　　“就在前面。”小女孩努努嘴，指着那个红色尖锥妆的建筑：“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了。”

　　那是一栋很宏伟的建筑，但紫楠被冷风吹的有些发懵，直到走到这棱台和尖塔的结合体前，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要进去吗？”紫楠用手抚摸着面前这篇粗糙，沉重，深红色的木门。

　　“你打退堂鼓了？那你快回去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小姑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仰着脸不看她。

　　“怎么可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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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拖更了将近三周，给各位跪了orz
开学之后比较忙，所以拖更了一阵子，然后一时拖更一时爽，一直拖更一直爽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