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楠》墨歆慕

16、长老

　　“楠儿，我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楚念夺下紫楠手中的簪子，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你答应过我的，会给我时间的。”
　　“我好累，楚念。”紫楠声音虚弱，她闭上眼睛，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楠儿，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楚念紧紧的搂着紫楠的身子：“我不对你撒谎，那些风言风语，你不要信。”
　　“我……我不、不在乎。”紫楠用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止住泪水，可适得其反，她越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会不在乎呢？紫楠心里真的真的很在乎，她在乎那些谣传，在乎天下人的目光，在乎楚念对她的看法，在乎自己在楚念心里的位置……她就是在乎楚念。
　　那些人说的话，或是见风使舵阿谀奉承，或是不屑一顾极尽贬损，都或多或少的传进她的耳朵，她怎能不在乎。
　　苏慕也曾作为青云宗弟子在这里修炼学习过，十几年二十年的时光，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多数人都对楚念的这位初恋有印象。
　　有人为苏慕感到惋惜，有人说紫楠是勾搭楚念的狐媚子，还有人说楚念和南宫霜的关系也不清不楚……
　　她就像一个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被钉在耻辱柱上示众。
　　“对不起，楠儿，对不起。”楚念把那支簪子丢在地上，把紫楠抱的更紧了些，似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念从头顶开始，细细密密地亲吻着紫楠，从发丝吻到颈项，一边吻，一边反复地，破碎的说着：“我喜欢你。”
　　紫楠猛的转过身来，吭哧一口咬在楚念胳膊上，尖利的牙陷入柔软的皮肉。
　　楚念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楠儿的心眼比针还小。”
　　紫楠地回答是咬的更用力了，似乎都能听见衣物撕裂开的声音。
　　“楠儿，消消气，我们先去宴会好不好，”楚念看着满脸泪痕，像只受惊小兽一样的紫楠，眼里满是心疼：“等我回去和你解释好不好，你相信我。”
　　许是累了，又或许是不见任何效果，紫楠终于松了口，她眼眶泛红平躺在床板上，忽的觉得月光刺眼，刺地她的眼睛酸涩，刺地她的心生疼。
　　昏暗的屋子里，没点灯烛，衣物掩着的牙印，楚念只觉得生疼。
　　“把妆补一补，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楚念反复抚摸着紫楠的头发，低声呢喃：“我喜欢你，楠儿。”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紫楠终究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她要相信楚念。
　　——
　　好在有南宫霜主持现场，人们并没有在意两人的迟到，但当紫楠和楚念同时出现的时候，众人——特别是那些新来的弟子，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楚念作为天之骄子、修行奇才，名声在外，许多少年少女都是慕名而来，今日得见，自然心下惊奇。
　　而刚刚南宫霜已经公布了婚期——明年的二月十四，还剩下正好十个月，足够准备一番了。
　　紫楠挽着楚念，一步一步的走到席前，随后楚念推着紫楠坐下，捏起一只酒杯，准备致辞。
　　这几十步走得楚念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刚刚紫楠挽着她的胳膊，挽的正是先前被咬的地方，咬的时候尚不觉得疼，咬完之后反倒一碰便疼的要命。
　　走路时紫楠的胳膊与此处相碰，加之衣物摩擦，离远了看不出来，身边的紫楠却发现楚念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紫楠歪着头，轻声地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趁现在吃两口。”楚念把杯子递到紫楠面前，示意她斟酒：“一会要带你见见几位长老，可没时间吃饭。”
　　紫楠只给她倒了半杯：“你少喝点。”
　　这上好的清酒，但度数不高，不然怎会有那位诗仙的金樽清酒斗十千，要是度数高喝晕了哪里写的出来诗？
　　楚念双手捧起酒杯，站在南宫霜面前——也就是主位前，朗声说道：“首先，欢迎各位新入学的弟子们来到青云宗，在这里学习、修炼。”
　　不仅作为修行奇才，而且作为九大长老之中最年轻的长老，楚念经常扮演着“外交官”一样的角色，在各种会议上发表讲话或致辞，她的形象也就代表了青云宗的形象。
　　“作为执法长老，我希望大家能在这里的学习生活中，努力修炼，不断进步，尊敬师长，遵守纪律。”
　　“相信你们每个人都能发挥出自己的专长，在修行路上一路畅通。”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主要来自那些新入宗门的弟子，他们脸上大多洋溢着笑容，反观左右两侧的长老和贵宾席上，掌声稀稀落落的。
　　紫楠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用袖子挡着，迅速偷吃了一块排骨。
　　大抵是没人注意到。
　　紫楠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南宫霜会不时地往自己这里瞟几眼，其他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念了。
　　暂且不提那些新弟子或是崇拜或者羡慕的目光，紫楠注意到了几道带着异样气息的目光。
　　“至于我的婚事呢，南宫宗主刚刚已经提过了，将在明年的二月十四举行，请柬已经发给各位了，希望到时候大家能赏光啊。”
　　“近年妖族又有些不安分，我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各宗各派的翘楚精英们都聚集到一起，我知道大家在修仙界中曾有很多的恩恩怨怨，但在妖族面前，我还是诚挚的希望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外敌。”
　　言至此，楚念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是一阵主要来自新弟子们的掌声。
　　飘逸的发丝擦过紫楠的鼻尖，白皙的天鹅颈勾的紫楠有些心痒痒，她一向对美色没有什么抵抗力。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免得打扰了大家用餐的兴致，”楚念放下杯子，“新入宗的弟子将在宴会结束后被随机分配到各位长老门下，随后你们都会收到一张记载着个人信息的铭牌，请根据铭牌上记载的信息住宿修行。”
　　随后，紫楠拍了拍手，乐师们缓步走上中央的舞台，开始演奏音乐。
　　宴会全是正式开始了，紫楠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刚才哭了半天，确实有些饿了。
　　“慢点吃。”楚念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心噎到。”
　　“嗯嗯，你不吃吗？”紫楠一边吃一边问。
　　“我就不吃了，你要是吃饱了咱们就去见见几位长老吧。”楚念牵起紫楠的左手：“他们有些人架子大得很，去晚了他们就走了。”
　　“哦哦……好的。”紫楠连忙放下筷子，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只吃了一半的饭，觉得有些浪费：“那我们走吧。”
　　楚念从怀里掏出帕子，俯下身子温柔的给紫楠擦了擦嘴：“不管那些家伙对你说了什么，不要多想，也不要往心里去。”
　　紫楠点点头，被楚念领着走向长老们所在的席位。
　　首席上坐着一位老者，看起来年事已高，他把手杖放在一边，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两人走到他的桌前，他仍是岿然不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能坐上首席长老位置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紫楠下意识的用神识探查，可刚放出一丝灵力，神识就触电般猛的缩了回来，分明是面前这个老者在给她下马威。
　　如此高深的修为，就算是闭目养神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有人站在面前。
　　“楚大长老，您身体不适吗？”楚念屈身略施一礼，询问道：“需要为您传唤医生吗？”
　　“只是有些乏了。”那老者缓缓睁开了眼，仍然靠在椅背上，随后用目光瞄了紫楠一眼：“这便是你那位未婚妻？”
　　“是的，她就是紫楠，”楚念用挽着紫楠腰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这位是楚天河大长老。”
　　“楚大长老好。”紫楠低垂着眼，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便站在楚念身侧。
　　“没想到你还是选了个女人。”楚天河语气平淡：“有违人伦。”
　　“大长老，世道早就变了，没人规定这世上必须是男子与女子在一起。”楚念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更何况我和您儿子年纪相差太大了，也没有感情基础。”
　　那楚天河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来，拎起手杖，丢下一句：“告辞。”后匆匆离开。
　　“大长老慢走！”楚念朗声说。
　　“这人……好像和你不太对付啊。”紫楠看着楚天河的背影，小声的问：“他好没礼貌。”
　　“嘘。”楚念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紫楠的唇：“谨言慎行。”
　　“哦哦。”紫楠下意识的摸了摸楚念摸过的地方，呆呆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一直想让我嫁给他儿子，特别是我父亲去世，宗主之位空缺之后，”楚念压低了声音说：“他想让他儿子成为新的宗主，希望我能帮帮他，但他儿子那样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修为还不高，就算我嫁给他，长老议会也不可能让他成为新宗主。”
　　紫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暗暗记下这些话。
　　第二桌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环顾四周，身旁还有为下属，在他耳边低语。
　　“南宫长老，好久不见，近日生意可好？”楚念笑着打招呼。
　　“还可以。”那中年男子挥挥手，示意他的下属先离开：“妖族最近不太太平，堂口的生意不太好做，特别是靠近妖族地盘的堂口。”
　　“这位是南宫茂长老，负责经营青云宗在各个地区的生意。”楚念向紫楠介绍道：“南宫长老常年在外，这应该是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南宫长老好。”紫楠施了一礼，乖巧的问好。
　　“诶，好好，你们两人感情看起来不错啊，之后可要好好地相互扶持。”南宫茂笑的灿烂，似是真心高兴，但随即又转向楚念：“小楚念啊，最近经常有妖族伤人的事情发生，灵丹药材之类的资源很是紧缺，你看能不能催一催其他几位长老啊，让他们尽快把货物送过来。”
　　“好的，南宫长老放心，我一定为你催一催。”楚念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敬您。”
　　“好好，酒我就不喝了，我还有事情要忙，见你一面已经很开心了。”南宫茂站起来就要走，楚念也不阻拦。
　　“南宫长老慢走。”
　　南宫茂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这位长老看起来还挺和善的。”紫楠抬头看了看楚念的脸：“他和宗主有亲戚关系吗？”
　　“笑面虎罢了。”楚念的声音里有些不屑：“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撕破脸。”
　　“他算是南宫家的核心人物，为人精明，一向办事圆滑，好在他一心忙于经营青云宗下辖的药材，商行，酒楼等等生意，几乎不插手青云宗的内部斗争。”
　　“南宫霜不喜欢家族里的勾心斗角，早就和南宫家决裂了，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也还好，没什么恩怨自然也没什么冲突。”
　　——
　　接下来的两位长老似乎是兄弟，一位名为楚云野，另一位名为楚云泽，两人打扮一黑一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
　　紫楠也打了招呼，并认真的记下了楚念说的话。
　　这两人都是剑术大师，尝尝在青云山深处修炼，不问世事，两人也是沉默寡言，接受了楚念的敬酒后便坐下来接着吃。
　　“这二人武功造诣极高，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大可以去问，不过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就是了。”楚念补充道：“这两人说话很直，你也别在意。”
　　紫楠点点头
　　接下来的三位长老，二男一女，分别是五长老南宫怀柔，六长老楚玉和七长老华旭。
　　南宫怀柔对紫楠和楚念两人倒很是热情，不过楚玉和华旭二人的语气便很是冷漠了。
　　南宫怀柔是炼丹大师，经常在青云宗举办公开的炼丹炼药相关知识的讲座，对紫楠上次参加炼丹比赛的表现也赞赏了一番，还塞给她一只小号的炼丹炉。
　　楚玉是大长老楚天河的的小儿子，而华旭是楚天河的弟子，相比楚念的父亲楚越一脉主系，作为旁系的楚天河一脉对楚念自然是没什么好感。
　　不过楚越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失踪，女儿又看起来不太正常，作为旁系的楚天河自然生出取代楚越的位置，夺来宗主之位的野心。
　　八长老便是肇和，据楚念所说，肇和不仅修为高深，而且上晓天文，下通世事，还会根据星象和生辰之类的东西卜算命运。
　　紫楠向来是不信这个的，只是……
　　“今日我有兴致，要不要为你卜算一卦？”肇和笑眯眯的握着紫楠的手，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念，“我很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