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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陆珩笑了。

      他温润眼眸中满是疯狂的深情,笑着说道:“陪着孤,这样不好吗?日后我们会生儿育女,百年之后会葬合棺而葬。”

      陆珩说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闪过一抹郁色,声音带着一抹阴冷:“婉婉这次只不过是被心术不正之人骗了,答应孤,以后不走了。”

      陆珩仿若溺水之人紧紧攥着浮木一般,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在不安些什么?沈婉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沈婉鸢有几分害怕,垂下目光,不愿直视着陆珩的眼神,他的手指却愈发用力。

      “好。”

      陆珩又似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似是清润公子,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唯有欢喜在眼波流转。

      沈婉鸢在心中反复斟酌了许久的话,鼓起勇气再次问了出来:“海棠死了吗?”

      陆珩脸色微沉,淡淡说道:“是。”

      沈婉鸢沉默了片刻,缩进了锦被中背对着陆珩,小声说道:“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沈婉鸢紧绷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她趴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间的一角,止不住的泪水洇湿了枕头上的清荷纹样。

      海棠死了。

      在元夕佳节的相见竟成了永别。

      海棠鬓边总是带着一枝红绢花,半束发丝披散在肩膀,明明心思细腻,却伪装成一副莽撞的样子。一双眼眸泛着泪光,站在阳光下拎着饭盒,眉眼笑笑,声音却哽咽地向她道别。

      大抵从那时起,海棠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皇权之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一旦入局便再也出不去了。

      海棠被丢弃出局,而她还能在棋盘上活多久?

      -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车队再次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昨夜陆珩离去后,沈婉鸢便再也没有睡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在清荷院的日日夜夜,心口仿若被重石压着,怎么都喘不过气。

      随着时间流逝,看着天边破晓时分,沈婉鸢嘴角向下,自嘲一笑道:“又要启程了。”

      一夜未眠的沈婉鸢简单用了些早膳之后,便坐进了马车候着。

      她不愿看到陆珩,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终难如愿。

      侍女缓缓掀开车帘,沈婉鸢看着陆珩身着一袭湖蓝色窄袖长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烈马站在她的车前。

      她快速挪开视线,陆珩却察觉到了她的疲倦,蹙眉问道:“可是昨夜未眠?”

      沈婉鸢颔首。

      “你若是觉得看见孤不爽快,便也不用担忧了,京中有要事处理,孤先行一步。”陆珩不在意地说道。

      沈婉鸢心中却有了几分惊讶,她下意识地抬眸向外看去,却看到了陆珩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的血色也不甚明显,怎么看都像一个重病之人。

      她回忆起昨日陆珩的话,当即便想起了他身上的毒,难道他又要进宫寻解药?

      “你病了吗?”

      “没有,孤身体康健。”

      “好,祝你一路顺风。”

      他们的话寡淡的就像白水一样,连半分波澜没有,但沈婉鸢心中却点燃了烛火般的微弱希望,她在心中计划着如何趁着陆珩离开后逃跑。

      “别想着离开,你若离开这里,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婉婉你知道的,孤说到做到。”

      陆珩的话瞬间击破了沈婉鸢为数不多的期盼,他仿若她心中的蛔虫一般,温柔的嗓音说出了这般冰冷的话语。

      沈婉鸢的背脊瞬间蹿上一股凉意,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环视着周围的三十余人,又看向了陆珩,快步上前放下了侍女手中抬起的车帘,她不愿看见陆珩。

      “我不会跑的。”

      陆珩嘴角微微上扬。

      他一双凤眸噙着笑意,冷冽的面容如同春风拂面,轻哄道:“最近宫中的春桃开得甚美,孤给你种了一片春桃,桃花浅深处,不及卿卿深浅妆。婉婉回去便能看到。”

      车厢内没有了回话,但陆珩的心情却很好,只要人在他的身边,就没有了担忧。

      马蹄荡起地面,灰尘如同雾气一般迅速升腾,沈婉鸢掀开车帘看着隐入烟尘中的陆珩,她心中的孤寂与绝望愈发得盛。

      如今的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可能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她倦了。

      -------------

      黑云压皇城,雷鸣震天响,狂风骤雨猛烈着冲击着未央殿的牌匾。

      未央殿乃是历代君王登基之处,也是每月大朝会议事之处。

      高台之上,十三条金龙盘旋于宝座,扶手两侧的金龙镶嵌的红眼冷漠地盯着阶下之人。

      皇帝左臂缠着绷带挂在胸前,怒极而笑道:“肃王,你可知罪。”

      “臣知罪。”

      陆珩上次来取解药,小皇帝攥着药丸意欲羞辱一番,却没有料到陆珩敢在宫里对他动手,还未等他回过神,手中的药丸早已不在,陆珩也早已走出了大殿。

      小皇帝怕了。

      陆珩中毒之后,竟然还有这般高强的武艺,这次只是夺走解药,若是下次在宫中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也未尝不可。

      恍惚离开宫殿时,小皇帝失神跌落台阶,导致手臂折断。

      当然这一切,他把错都怪在了陆珩身上。

      小皇帝今日专程选在这个至高无上的未央殿内,看着阶下被禁军团团围住的陆珩,他焦虑的心多了几分安定。

      小皇帝深吸一口,笑道:“小皇叔,从你被皇爷爷压着向朕叩首九次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陛下还记得臣是您的皇叔,还派杀手杀臣,咳咳咳....”

      陆珩的话还未说话,喉咙便涌上了一股血气,撕心裂肺的声音瞬间回荡在未央殿的上空。

      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液浸透,嘴角一直在流着鲜血,眼神却依旧坚定,他就像生长于戈壁上的杨树,永远是笔直的。

      小皇帝看他这副样子,实在是讨厌,怒拍动着龙椅扶手上的龙首,“还不是因为你有谋反之意!”

      “臣不敢。”陆珩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小皇帝却觉得陆珩在嘲笑他的无能,他愤然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讥讽道:“的确,小皇叔给朕当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也是辛苦了。”

      看着陆珩脸色依旧如常,皇帝继续说道:“当你从军营回朝,被安排至议政殿的时候,皇爷爷就写好了让朕登基的亲笔密旨,放在未央殿的牌匾后。”

      “朕才是众望所归,朕才是一国之主,而你陆珩只是朕的垫脚石。”

      陆珩没有说话,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小皇帝,一股殷红的鲜血再次从他的口鼻间悄然溢出,坠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小黄帝身体紧绷,已经处在了快要发疯的边缘,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弛地坐回皇位上,居高临下道:“小皇叔,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朕赐予你的,就连那个罪臣之女也是,先帝连皇后都能赐死,朕赐死一个小姬妾,朝臣也不会说朕什么。”

      “小皇叔,你说呢?”

      陆珩眼底满是杀意,手握成拳说道:“陛下,若是臣什么都没有了,臣并不介意留名史书,不论好坏。”

      小皇帝怕了,陆珩是个疯子,先帝还在世时,他们之间相安无事,他一向觉得小皇叔是个温润之人。

      直到宫变那日,喝下毒药的陆珩就变成了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

      若是有朝一日,陆珩疯起来杀了他,也不无可能。

      小皇帝看着陆珩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脸上灰白却如同死人一般。

      他真的想让陆珩死,陆珩大抵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却是相互制衡

      先帝给了陆珩楚国楚云十三军,这是一支没有人见过的精锐部队,皇帝若是杀了陆珩,这支军队便会散入人海。

      边境无人镇压,亡国便是时间问题。

      而陆珩需要每月服下解药,也不能动皇帝。

      小皇帝愤怒地手指颤抖,从怀中取出解药扔到了陆珩的面前,怒而离去。

      整个未央殿已然剩下了陆珩一人,他靠着金柱吞下毒药,眼神却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

      乌云压城,雷鸣呼啸,就像先帝驾崩的那日。

      陆珩平生罪厌恶的事情便是被人威胁,但小皇帝说得对,他什么都握不住。

      那日,先帝黑衣禁军手持利刃搭在他的脖颈上,要么他服毒,要么母后和舅父死。

      他是皇帝的幼子,也是嫡子,自幼便被父母宠着。

      那日陆珩才知道,高大威武的父亲也是一个城府深重的帝王。

      顷刻之间,孺慕之情已然化为了深深的仇恨。母后为了护他而自尽而亡,亲生父亲亲自给他喂下毒药,就是为了让他给他的嫡孙让位。

      而他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手中沙,抓不住也留不下。

      今日服下解药的时辰有些晚,陆珩的眼前已然出现了幻觉,嘴角微笑,似是沉浸其中。

      倏然,他又恢复了正常,指甲紧紧扣着手心,自嘲一笑道:“不会的,她现在恨透了我。”

      他掸了掸衣衫,步履微晃却分外坚定地走出了未央殿。

      他不是孤家寡人,还有人在等他归家。

      ------------

      “姑娘,姑娘,您醒醒。”

      沈婉鸢浑身疲惫,她翻身远离了那个轻柔的呼喊声,却在下一秒,她撑着乏力的身体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望着头顶绣蝶戏百花的床帷,柔软锦被上是苏绣被面,凝露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味。

      在马车上奔波了七日,舟车劳顿和身心疲惫已然让沈婉鸢精疲力竭,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并不是肃王清荷院的卧房,也不像驿站的上房。

      沈婉鸢并不害怕,无论怎样她逃不出陆珩的手心。

      一位眼生的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面容圆润,笑眯眯说道:“姑娘,您可算醒了。”

      “这是哪里?”

      侍女应道:“这里是王爷在京郊的一处私宅。”

      “奴婢叫平玉,有事您可以唤奴婢。”

      沈婉鸢的心凉了半截,哧笑道:“这是怕我又跑了吗?”

      平玉不敢多言。

      沈婉鸢赤着脚下床,快速推开房门,却在门外又看到了之前陆珩送她的橘粉色藤曼月季,枝条循着廊柱挂在抄手游廊顶部的隔扇上。

      已然过去了快一月有余,又被移植到这里的藤曼月季依旧在枝头绽放。

      小院中纯白温润的玉兰花在枝头绽放,泛着嫩黄色的柳条随风摆动,新翻的土是黑润的,房檐下的竹林分外雅致。

      正如陆珩所言,院内还种了许多的桃树,但昨夜下的雨却打散了枝头的花瓣,已然零落成泥。

      一个如同仙境般的小院子,但却有着比寻常人家更高的围墙,院内连一株比围墙高的树木都没有,高耸入云的围墙厚重又坚固,围住了她的人,也困住了她的心。

      沈婉鸢抿着嘴,“真好,这次再也跑不掉了。”

      她正欲回房,平玉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姑娘,王爷回来了。”

      沈婉鸢垂眸,淡淡说道:“与我何干?”

      “可...可是王爷...”

      平玉还未说完,陆珩穿着一身血衣便径直地走了进来,身形高大挺拔的肃亲王,此刻却仿若一阵风便会吹倒。

      “婉婉不欢迎孤吗?”

      他面色惨白如纸,虚弱望向沈婉鸢时,却仍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陆珩似是要说什么,还未张口他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猛然间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在了地上。

      沈婉鸢心尖猛烈颤抖,下意识便往陆珩身边跑去,但刚走两步,便停在了原地。

      “陆珩,这次是苦肉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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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感兴趣的小天使,专栏可见~) 【完结文】《侍妾生存手册》:纯种追妻火葬场文学。 【预收文】《急!捡来的夫君跑路了》:白兔般伶俐怯懦小姑娘,撩拨失忆禁欲世子爷的心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