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本能》盐焗星

16、本能

　　苏在景回到房间。
　　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倒看窗外晴朗的夜幕。

　　前几次见的时候，只觉得傅明朗鬼灵精的可爱，讨人喜欢。
　　今天的傅明朗，每一面都在她预料之外。

　　比受伤的傅哲要闹人的多的多的多。
　　而且精力出奇的充沛。

　　她歇了会，恢复点力气。
　　走到落地窗前拉窗帘。

　　今天熟悉房子布局的时候，才发现年前借住的这个房间，还有个能容纳十几人，零星摆了几盆绿植，向外延伸的露天阳台。

　　有了这个阳台，她方便了很多。
　　能买个衣架，放在这里。
　　这样她晾衣服时，能避免很多尴尬。

　　苏在景把衣服从行李中拿出来，一件件往柜子里挂。
　　她衣服不多，都是款式单一的百搭款。

　　挂完后，柜子还有一半是空的。
　　苏在景又把洗漱用品，分别摆好，才折回柜子前拿了身换洗的衣服。
　　等再出来，已经快过去一小时了。

　　苏在景躺在床上，刷了会手机，视频刚开始没两秒，她眼皮就开始打架。

　　就在即将睡着的瞬间，苏在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猛地睁眼，做了个标准的仰卧起坐。

　　还没给傅哲转房租。
　　这事不解决，她今晚决计睡不着。

　　房租一个月两千五，押一付三就是一万整。
　　她倚在床头，凭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把房租微信转了过去。

　　而后突然想到水电费，还有生活消耗品这些，傅哲当初没跟她说怎么算。
　　苏在景翻遍合同，也没找到类似的内容。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问一嘴比较好。
　　苏在景：【水电费和生活消耗品，比如卷纸、洗衣液这一类的怎么算？】

　　等了几分钟傅哲没回。
　　困意上涌，苏在景滑进被子里，刚阖眼就被微信叮的声音吵醒。

　　傅哲发了好几条语音。

　　傅哲：【按三个人算。】
　　傅哲：【水电费物业自动扣，从下个月开始，我会让他们把流水打出来。】
　　傅哲：【生活消耗品也从下个月开始算。】

　　苏在景有些意外：【明朗也算吗？】
　　傅哲似是觉得好笑：【怎么，他不是人？】

　　苏在景无语。
　　这人怎么总能曲解她的意思。

　　苏在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在景：【就是觉得他挺小的，没必要。】
　　傅哲：【既然苏老师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勉强。】

　　话一出苏在景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了几秒，傅哲又发了一条。

　　傅哲：【那就照你说的，按两个人算。】
　　傅哲特意强调：【均分。】
　　苏在景：【……】

　　苏在景尝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看了看银行余额，不说捉襟见肘吧，但也不算宽裕：【要不还是按三个人算吧。】
　　苏在景真诚吹捧：【傅老板年轻有为，家大业大，肯定不缺这点钱。】

　　傅哲跟故意的一样发了条语音：“你又知道我缺不缺了？”
　　而后不给她机会，直接结束话题。

　　转完房租后，因为自己作死而失败的谈判，苏在景憋了一肚子闷气。
　　关上手机，扔到一边，闷头睡觉。

　　-

　　次日，苏在景被敲门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便看到傅明朗嘴角周围带着饼干屑，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苏在景哈欠打到一半僵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分针时针整好重合。
　　困意立时散的无影无踪，弯腰牵着他往餐厅走：“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做饭。”

　　说是要做饭，但她根本不会。
　　平时吃得最多的就是学校食堂，自己在家除了煮个姨妈给她寄的荠菜鲜肉小馄饨，基本就没开过火。

　　面对比商场品类还丰富的冰箱。
　　苏在景两眼抓瞎。

　　好半天才在冰箱角落找到一袋速冻饺子。
　　看了眼保质期，还没过。
　　便都煮了。

　　傅明朗真的饿狠了，很快把一盘饺子消灭完。
　　而后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苏在景从厨房出来，回房间拿手机，坐在他身边。
　　百无聊赖的点开微信。

　　昨晚，在她转完房租后，傅哲似乎还说了什么。
　　不过那时候她在生自己的气。
　　一眼都没看。

　　正好现在看两眼，打发时间。

　　傅哲发了个律所的定位。
　　说年前的事可以咨询这个律所，姓秦的律师，时间预约在明天。
　　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那晚从警局出来前，她咨询过警察起诉的事。
　　当时傅哲已经出去了，应当是不知道自己要找律师的事。

　　思来想去，苏在景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傅哲怕这件事解决不好，她后续会遭到报复，威胁到傅明朗的人身安全。
　　这才给她介绍律师。

　　苏在景隔了十几个小时回复：【谢谢。】
　　而后在网上搜了下这个叫天钧的律所。

　　口碑很好，还成立了公益基金，经常为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应该靠谱。

　　-

　　第二天，苏在景十点多到律所。
　　在前台的指引下，她顺利上了二楼，找到前台小姐说的门牌，敲了敲门。
　　一道年轻的男性声音随之响起：“进。”

　　办公桌前低头写字的人看起来很年轻。
　　苏在景做了个深呼吸，礼貌性问好：“你好。”

　　男人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瞬，异口同声。

　　“苏在景？”
　　“秦淮？”

　　秦淮明显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在景同样在状况外：“傅哲介绍我来的，说让我来找一位秦律师。”

　　微信上傅哲只说律师姓秦。
　　但她真没想到这个秦律师，是有过一面之缘看起来就不靠谱的秦淮。

　　秦淮眼睛一转，很快反应过来，进入工作状态，“坐吧，出什么事了。”
　　苏在景把那天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秦淮问了几个问题，通俗易懂的给她分析了遍，还说了可能会判的量刑。
　　苏在景不太懂这些，加之秦淮没有看起来不靠谱，专业性极强。

　　还给自己开了个友情价，她便把这事全权委托他代理。

　　秦淮绅士地替苏在景打开磨砂玻璃门，目送她下楼。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下一秒，秦淮几乎闪现到椅子上。
　　完全没了刚才律政界金牌律师的样子，捞起手机给傅哲打电话。

　　“兄弟，牛逼啊，”接通后，秦淮一通调侃，“深更半夜，英雄救美，以一敌二，全身而退，雄风不减当年啊。”
　　傅哲：“……”

　　“怪不得你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秦淮回想起那晚，傅哲的声音低沉阴冷到不行，估计压着火呢吧，“初恋的杀伤力真大。”
　　傅哲冷冷道：“你很闲？”

　　秦淮充耳不闻，继续得寸进尺的损他。
　　这种奚落傅哲的机会不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幸亏你现在没对象。要是有了，还不得是那种初恋一哭，就抛下现任去找初恋的绝世大渣男。”

　　秦淮一点亏不吃：“不过先说好，我给你初恋打的那些折，你要全给我补上。”

　　“……”傅哲不想跟他扯皮，“说正事。”
　　秦淮见好就收，咳了一声清嗓，变得严肃正经，简明扼要的阐述重点。

　　得到结果，傅哲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无情地挂了电话。

　　秦淮被用完就扔，也不恼。
　　反而又打了一个电话，翘着腿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周楚翊，我赢了，转我200。”

　　“就知道傅狗在宁尔市是装的。”秦淮得意，“开玩笑，苏在景是谁，那是他初恋白月光，是说忘就能忘的？”
　　周楚翊：“靠！”

　　周楚翊：“小爷我不服！”
　　周楚翊：“再来！”

　　秦淮打开免提，心安理得的收钱，还煞有其事的截图发了个朋友圈。
　　他吊儿郎当，胜券在握地说：“赌什么。”

　　-

　　一晃，假期结束。
　　开学两天了。

　　因为傅哲还没回来，小学放学又早。
　　苏在景只能找林雪调了三天的晚自习。

　　现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她打算回办公室收拾一下。
　　去对面的附小接傅明朗，在回到这边，一起吃完晚饭再回家。

　　由于她厨艺堪忧，且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那几天，她要么带着傅明朗出去吃，要么就吃速冻食品。

　　中间傅明朗流了几回鼻血，连带着厕所也上的不顺畅，还闹了肚子。
　　苏在景觉得是自己老带他在外面胡吃海喝，热气旺，吃的又杂，可能还不干净导致的。

　　便自己搜了几个家常菜，和有降火去热功效的汤，试着做了两回，傅明朗也自告奋勇的在一旁帮她打下手。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口成品，最终默契的连盘子一起扔进垃圾桶。
　　还是叫了外卖。

　　那次过后，虽然傅明朗没说什么。
　　依旧跟着她出去吃，或者吃速冻食品。

　　但原本肉嘟嘟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瘦出了尖下巴，圆滚滚的小肚子瘪了下去。

　　看着傅明朗吃的狼吞虎咽，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苏在景瞬间罪恶感爆棚。
　　感觉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虐待孩子的恶毒反派。

　　从食堂出来，天色渐暗。
　　无边的橙色晚霞映满校园。

　　不符高中年纪的小孩出现在附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路都在被行注目礼。

　　苏在景低头联系司机的功夫，余光瞥到有学生拿手机对着他们。

　　傅明朗也不怕生。
　　冲镜头打招呼。

　　见她抬头，三两成群的学生又做贼似的收了起来。
　　纷纷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不再驻足逗留，匆匆说了句老师好，相互推搡着跑了。

　　牵着小孩的苏在景就像道移动的风景线。
　　又正逢吃饭完饭溜圈活动的时间，相熟的老师见她带着一个孩子，都不约而同的问几个大差不差的问题。

　　苏在景不想涉及隐私的问题被问太多。
　　干脆就说傅明朗是亲戚家的孩子，他父母有事，托她照顾一阵。

　　花了好半天功夫，摆脱同事和学生。
　　出了校门，又哄着傅明朗走了一个路口，才见着熟悉的车辆。

　　苏在景怕傅哲的豪车太惹眼，就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自己牵着傅明朗走过去。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傅明朗先上去，没几秒，他惊喜地喊：“舅舅！”
　　苏在景抬腿的动作一顿，弯腰往车内看。

　　男人眉头紧蹙，眼底一片乌青，头抵在车窗上，看起来困倦极了。

　　让傅明朗这么一喊，男人睫毛微动，慢慢睁开双眼。
　　淡色的眼眸一片清明，缓缓坐直身体，动作漫不经意又赏心悦目。

　　车子汇入车流。

　　苏在景坐在右侧。
　　狭小的空间，两人离得极近，很难忽视男人的存在感。

　　苏在景正襟危坐，偏头寒暄道：“不是说出差一个周吗？”

　　男人没有回话。
　　带着锋芒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然后一寸寸往下挪。

　　这一刻，苏在景感觉时间仿佛有了形状，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能看见。

　　她无端觉得傅哲的眼神，是在看办事不利的员工。
　　在思索是该辞退还是该痛骂一顿。

　　傅哲收回目光，没头没脑的来了句：“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