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效应》陈可羞

14、紧急出口

　　直到坐上出租车，钱麟才松开肖艾的手。

　　肖艾像一只炸毛的猫，原形毕露，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张牙舞爪地冲着钱麟咆哮：“怪不得你非得去吃那顿饭，原来不是为了那顿饭，是为了那个人，还好朋友？鬼才信你俩只是好朋友！”

　　司机正要启动车子，冷不丁地被肖艾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钱麟捂住肖艾的嘴，嘘了好几声，又对司机说了目的地。

　　司机看了一眼倒在钱麟怀里拼命挣扎的肖艾，欲言又止，最后把头一撇，启动车子。

　　也不知道肖艾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钱麟差点没把人抱住，心急之下，怒吼一声：“肖艾，你他妈有完没完？”

　　肖艾一愣，僵了半晌，扭头看向钱麟。

　　钱麟脸色阴沉，扶着人坐好。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道路两旁的灯光全部亮起，在车窗外飞速闪动，明灭之间，肖艾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你吼我？”肖艾不可思议地开口，“你为了那个好朋友吼我？”

　　钱麟简直服了：“这是一码事吗？又被你联系上了！”

　　车里只有司机沉默得如同一块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磐石，在红灯下慢慢减速。

　　外面的暖光透过车窗落到肖艾脸上，肖艾睁着一双圆眼睛，里面包着快要溢出的泪水。

　　钱麟：“……”

　　肖艾声音颤抖：“他喜欢你，对吧？”

　　钱麟没有否认：“我没答应他。”

　　“但你也没拒绝掉他！”肖艾眨了下眼，一颗眼泪豆子滚落下来，正好滴在钱麟束缚着他的手上。

　　钱麟下意识地缩了下手。

　　“你们之间可真是留下了不少美好回忆呢，一起出去玩，一起看电影，一起参加志愿者活动，他还整天整天地陪你泡图书馆，你们是好朋友吗？你们该不会早就暧昧上了吧？你心虚，所以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他。”肖艾默了一瞬，突然往前一贴，鼻尖差点撞上钱麟的鼻尖。

　　钱麟顿住不动。

　　肖艾死死盯着他，话锋跟着一转：“你和他上过床吗？”

　　前面的司机被口水呛到，用力咳嗽起来，完后摆了下手：“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钱麟已经无语透了。

　　“有还是没有？”肖艾咄咄逼人地追问，“你和我上床的时候说你也是第一次，你别是在骗我！”

　　钱麟忍无可忍，搂过肖艾往自己怀里一按，直接捂住肖艾的嘴巴，等到肖艾慢慢冷静下来，才说：“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

　　他想解释他和闻野之间压根没那么多屁事，都是假的，可转念想到不久前他的确和闻野约过一次会，还差点亲上……

　　他沉默了。

　　这次是真的心虚。

　　回到住处，肖艾还没消气，把门关出砰的一声闷响。

　　钱麟站在边上，等肖艾换好鞋子，把肖艾故意乱踢的鞋子整理好了才换鞋进去。

　　“在哪里洗澡？”他问肖艾，“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肖艾立即回答：“你房间。”

　　“行。”钱麟拉着肖艾往楼上走。

　　肖艾补充：“你进来看着我洗，我一个人害怕。”

　　“好。”钱麟说。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不管是看着肖艾洗澡还是被肖艾看着洗澡，钱麟都很淡定了，刚躺上床，肖艾就跟八爪章鱼似的往他身上缠。

　　钱麟推了两下没推掉，也就算了。

　　“钱麟。”肖艾把脸贴在钱麟肩上，望着天花板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大师看看？”

　　钱麟问：“你认识大师吗？”

　　“我可以找人打听一下。”肖艾说，“试试总没坏处。”

　　钱麟仔细想想，说道：“你找吧。”

　　有点盼头也是好的，肖艾现在的状态太差了，离不了他哪怕一秒，上厕所都要跟着。

　　正说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钱麟还没扭头，肖艾就像应激了一样从他身上蹦起来，探头看清钱麟手机上的备注后，脸猛地往下一沉：“你不准接电话！”

　　这下钱麟不用看都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伸手要拿手机。

　　肖艾见状，往他身上一扑，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说了不准接他的电话！”

　　钱麟勉强靠坐起来，没拿手机，好声好气地向肖艾解释：“人家又没惹你，以前也不认识你，你跑人家面前闹了一通，差不多得了。”

　　肖艾的臭脾气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发狠地瞪着钱麟：“总之你不能接电话。”

　　“肖艾。”钱麟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也不能接电话。”

　　“你现在没资格管我接不接别人的电话吧？”

　　钱麟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像一个铁锤一样敲在肖艾的脑袋上，肖艾霎时没了声音，但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几乎整个人都压到钱麟身上。

　　“你想接的话——”肖艾说，“你就试试看。”

　　钱麟拧起眉头，和肖艾对视半晌，妥协地说：“行行行，我不接，我把电话挂了，行了吧？”

　　手机已是第三次响起。

　　铃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回荡，很吵。

　　肖艾终于往旁挪出半个身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行。”

　　钱麟伸手拿过手机，还没挂电话，铃声就没了，屏幕上显示出三个未接来电。

　　他划掉未接来电，微信消息很快冒了出来。

　　点进去看，是闻野发的。

　　【闻野：他就是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人？】

　　【闻野：居然是艾总的儿子？】

　　【闻野：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太惯着他了？我听说你俩分手很久了，他那样闹，你都不生气？】

　　看到一半，肖艾的脑袋凑了过来，扫完所有消息，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滚烫的气息喷到钱麟脸侧，钱麟还没反应过来，肖艾就伸手要抢他的手机。

　　“放他的屁！”肖艾气得破口大骂，“都挑拨离间到我面前来了，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存的什么心思吗？看我怎么说他！”

　　还好钱麟的动作比脑子快，将胳膊往上一抬，避开了肖艾伸来的手。

　　肖艾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想继续抢手机。

　　钱麟不让，扯着肖艾的手将人往下拽。

　　两人闹成一团。

　　最后肖艾被钱麟压在身下，手机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两人都衣衫凌乱，气息不稳。

　　肖艾双手扯着钱麟胸前的衣服，微张着嘴，定定望着钱麟。

　　钱麟的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汗，他单边胳膊撑在肖艾的脑袋上方，另一只手抓着肖艾的一只手腕，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可两人都闹得身体发热，相触的肌肤更是烫得像要着火一样。

　　卧室再次变得安静。

　　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在怪异的氛围滋生之前，钱麟眨了眨眼，蓦地将表情一收，认真地说：“肖艾，你再闹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肖艾慢慢松开扯着他衣服的手，闭上嘴巴，似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钱麟要往旁躺，可肖艾先他一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钱麟。”肖艾乌黑的眼瞳里有着晶亮的光，轻轻往钱麟的鼻尖上吹了口气，“你和我分手后还没找过别人吧？”

　　钱麟僵了两秒，往旁一躺，肖艾顺势趴到他的身上，手往下摸。

　　“肖艾。”钱麟一把抓住肖艾的手。

　　可晚了。

　　“钱麟。”肖艾问，“要不要做？”

　　钱麟的命脉被按住，呼吸都提了起来，他抿了抿唇，绷着声音重复刚才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说分手就不能做了？”肖艾不以为然，“而且你现在也没对象不是吗？”

　　钱麟有些难受，没心情反驳肖艾的歪理，正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安静了没多久的手机又响起来。

　　趁着肖艾愣神的功夫，钱麟把人一推，迅速捡起掉到床下的手机。

　　这次居然是艾彤打来的电话。

　　钱麟赶在肖艾闹起来前把手机递了过去：“你妈打的。”

　　肖艾的火还没酝酿起来就熄灭大半，耐着性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没好气地说：“都这么晚了，我妈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又向我妈告状了？”

　　钱麟叹气：“你想多了，我最近都没和她联系过。”

　　“真的？”肖艾一脸狐疑，明显不信，“你接电话，开免提。”

　　开就开呗。

　　钱麟无所谓。

　　他连闻野发来的消息都敢给肖艾看，艾彤打来的电话又有什么不能听的？

　　何况他最近确实没再向艾彤汇报肖艾的事。

　　钱麟按下接听键，顺便打开免提。

　　刚喂一声，对面艾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亲爱的，你最近怎么没给我发消息了？我今天刚忙完，准备后天就回去了，想我了吗？家里的小朋友怎么样？没闯祸吧？”

　　钱麟：“……”

　　他忘了——

　　原主和艾彤之间还有一层情人关系。

　　这一刻，卧室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旁边的肖艾似乎连呼吸声都没了。

　　钱麟仿佛听见自己身体正在逐渐石化的声音，他一点点地转过头，对上了肖艾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电话里的艾彤还在喂个不停。

　　钱麟的拇指往下一点，挂断了电话。

　　沉默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无比熟悉的火山爆发前的宁静让钱麟汗毛直竖，他眼睁睁看着肖艾盘腿坐好，手搭在膝盖上，像是在很艰难地消化一件事。

　　很快，他消化完了。

　　“你和我妈是什么关系？”肖艾平静地问，“情侣？床伴？还是在暧昧中？”

　　钱麟把手机关机，和肖艾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认真解释一下：“我和你妈没什么关系，也许之前是要有什么关系，但什么都没发生，最近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妈基本上没有联系。”

　　可肖艾听不进钱麟的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怪不得你突然从财务室调到总经办，原来是我妈的意思。”

　　“不是。”钱麟说，“我……”

　　肖艾厉声打断他：“钱麟，你和我分手没多久就和我妈不清不楚的，你都不觉得恶心吗？那可是我妈啊，你也下得了手！”

　　火山终于爆发，肖艾崩溃地抄起枕头就往钱麟身上砸。

　　“先是那个姓闻的再是我妈，你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啊？我为了你拒绝了所有人，可你怎么对我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枕头砸在钱麟身上，可肖艾哭得满脸泪水。

　　钱麟左躲右闪，想要抢过枕头，却震惊地发现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片黑压压的马赛克，周围的一切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变化。

　　马赛克不断吞噬着这间卧室里的所有东西。

　　连床都开始下陷。

　　钱麟拉起肖艾的手，甚至来不及穿鞋，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外面的走廊上亮起昏黄的光，走廊尽头被无限拉长，马赛克如魔爪一般追在他们身后，他们拼尽全力地往前跑，可脚下的地板慢慢变软，不多时，竟然像是踩在棉花上，跑起来尤为吃力。

　　肖艾张嘴大喘着气，渐渐体力不支，几乎是被钱麟拖着跑。

　　“钱麟！”有人在喊。

　　钱麟也累得气喘吁吁，还以为是肖艾在喊，可声音听着不对。

　　“钱麟，能听见吗？”

　　是技术员的声音！

　　肖艾先反应过来：“谁在说话？”

　　“钱麟！”

　　“在。”钱麟忙道，“能听见。”

　　“我来说我来说。”居然换成了孟青华的声音，“钱麟，我是孟青华，长话短说，你那个世界要崩塌了，现在后台已经打开紧急出口，你一直往前跑就能进入下个世界，在下个世界里继续探索，探索到百分百的时候继续进入下个世界，坚持下去，差不多三四个世界就能出来了！”